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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蝶舞大唐春(全本)-13

  
卷二蝶戏江南第六十九章野狼郎木<中>


“八年前你薛家堡虽不直接出面,但暗中支持光火会,吞并江湖的野心路人皆知,查先生剿灭你们是顺天应人。”沈啸天朗声说道。

我知道他这是给查庸生正名,同时压着冷老头不让他再多说。毕竟这周围可是有很多人的。维护查庸生的威信,就是维护他接班人我的威信。虽然我很想让冷老头再说出些我不知道的东西,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是不说的好。沈啸天话音一落,我立即接道:“你升仙教是血案凶手,乃官府所判,而且证据确凿,不容质疑。就是你升仙教为刺杀张说张大人,结果因为找不到张大人,就拿全船人出气泄愤。这也正是你升仙教一向滥杀的作风。那几个凶手的首级还挂在中书门外呢?查先生不过是顺应江湖众好汉之意将你们定为武林公敌,这有何不对,还诬谄了你们吗?”

我话音刚落,就听得了然的声音如洪钟大律响起:“阿弥托佛!冷施主你怎可信口开河诬赖查先生?”

我听得大惊,这和尚怎么这就使出了狮子吼,若不凑效,惊着对方,谢锦婕岂不命危?但这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星阳功全力运转,准备出手救人。

冷老头受了然吼声所震,重伤之身微颤,眼现在丝茫然,手中匕首就松了些。我急速抢出。必须抓住这一间隙将人救出,让他从声震中反应过来,谢锦婕就肯定没命了。但就在我到达之前,似乎有什么声音响了一下,我竟轻松的就将谢锦婕抢到了怀里。

定目望去,却发现冷老头的太阳穴内一支箭翎在微微颤动。我扭头望去,从广场上成列的军士间的空隙处看到一名军士成蹲姿,手执一张硬弓。我额头冷汗渗渗,原来查庸生早已着江子阵安排了军中神箭手。我明白对这种神箭手来说,只要处在一定的距离,一定的角度,手里有张硬弓在,那他便是一名绝品高手。毕竟人的反应速度不可能真的快过离弦之箭。只是查庸生此着不免有些行险,这个箭手临场时心里要是稍有波动,一箭不能毙敌之命,谢锦婕就必死无疑了。了然不知是怎么注意到这名箭手,才凝聚功力对冷老头发出狮子吼,配合箭手的行动。早知道有箭手在一边,我用星阳摄魂配合不更保险些?

“咣啷!”匕首落地的声音,然后是“卟嗵”一声,冷老头高大的身躯倒了下去,眼睛仍瞪的大大的。

怀里的谢锦婕已从刚才那电光石火生死一线的震惊中醒了过来,感觉被我抱在怀里,挣扎了一下,我忙将她放开,“谢小姐没事吧?”我关心道。

“小女子没事,多谢各位费心相救。”她一恢复正常,又显出世家大族的落落大方来。

查庸生喊道:“谢小姐没事就好,何公子,天王你们快带人去追敌,他们还未跑远。绝不能让野狼再见到太阳。江大人,我们留在这儿保护谢府。”

不错,只有杀了野狼,今晚的严防死守才算有个结果,才能对昨晚的三起案子有个交待。那野狼和他们教主离开没多久,以我的耳力,还能隐隐约约听见马蹄声。沈啸天他们已向江子阵等人来时的座骑扑去,我看一眼回到父母身边的谢锦婕,终于从她眼神中寻觅到一丝娇羞。这让我心中大喜过望,腾身而起,随沈啸天他们落到一匹马的马背上。辨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急追而去。后面的军士跟着跑步追来。

街上巡夜的兵丁多都赶到了谢府支援,因此那二人骑马逃逸,路上基本遇不到阻拦。看对方逃跑的方向是东,那儿是关家兄弟的守区,希望他们兄弟能挡一下。我的推测没错,马蹄声突然停下,吆喝打斗声传来。

我和了然,许君绝,沈啸天三人对望一眼,齐把马鞭狠甩,纵马向打斗声传来的地方狂奔。打斗声渐渐清晰,沈啸天从马背上腾身而起,借着马儿前冲之势,离弦之箭般向那儿投去。我和了然,许君绝跟着纵身跃起。

关家兄弟是在一个街口将人截下的,关雄赤手,关威执刀,两兄弟正联手和徒手的野狼搏斗。双方好像谁也没战到上风。周围有十几个一手提刀,一手执火把的淮帮弟子,两匹马儿已在他们控制之下,却是不见那薛教主的身影。

沈啸天从空中直接一剑劈向了野狼,逼得他在地上一个翻滚才躲过去。沈啸天也不追击,持剑而立,向关家兄弟问道:“关帮主,另一个人呢?”

关雄一愣答道:“只截到这一个人和这两匹马!”

沈啸天回望向我和了然。野狼狂笑道:“教主早就被我们接应的兄弟接走了,你们别想找到他了等他伤好后带人来取你们狗命,为冷首座报仇吧。”

我向沈啸天点下头,冷笑道:“要有人接应,还用得着牺牲你来做诱饵引开我们?”看到野狼面色一变,我大喜,让我试出来了,大喝道:“他们教还没逃远,沈前辈,这厮就由您老料理,关大哥,劳您告诉后面的军士捕快们分队搜寻另一贼人。大师,许少侠,我们分头找。”查庸生不在我就先提前上任,做出指派。

我和了然许君绝转身分头向南,向西,向北追寻而去,这边以一品一位的沈啸天解决一个二品三位的朗木,又有关家兄弟在一边押阵,是绝对没问题的。

我向南前进一个街口,又朝西慢步而行,开动六识,注意周围动静。猛听有人叫我,“公子!”我忙折进一个小巷,低声喝道:“出来吧!”

雯增的身影在夜色中浮现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人,可不正是那薛大教主,正怒目瞪着我呢。我面露微笑,问雯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到烟花奴就回来了,一直隐在一边,后来就跟了他们二人一段路,看这人下马向南逃,就将他擒下了,请公子发落!”雯雯细声道。

我笑道:“很好,解开他穴道。”雯雯如言解开薛济穴道。

薛济怒目瞪着我道:“今天落到你手里,我认栽,拿我人头去向查庸生邀功吧!”

我微笑道:“薛教主先别激动,问你一个问题,若我就当没看见你,你有办法逃出扬州城吗?”

薛济一愣,冷哼道:“当然能!”

“那就好,我没找到薛教主,你自己好自为之吧。雯雯你快回去吧。”我说道。

雯雯点下头看我一眼,说声是,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薛济惊愕的望着我,不知所措。我伸手笑道:“薛教主请自便,我们可是谁也没遇到过谁。”我说着举步前行。

“你,就这么放了我?”薛济惊奇的问道。

我笑道:“谁没有落难的时候?我和薛教主你并无仇怨,何必要置你于死地?你自己设法出城吧。对了,你妻子很快也会出城和你相会。”

“什么?你知道阿洁的下落?她现在那儿,她没事吧?你告诉我。”他一下子激动起来,跑到我面前连声问道。

“别,别,别激动,她很好,比你要好!你要能在城外等她,明天此时你们夫妻就可以在一起了。你们这次来主要就是意识到评书会是一个针对你们的阴谋,,想看看能否挽救回先期派出的那批高手的性命,对吧?能薛大教你最挂心的应该是你妻子的安危吧?”我问道。

薛济点头,我心道和我推测的一样。笑道:“薛教主放心,我保证尊夫人很快会去和你相会。顺便提醒一句,你们夫妻最好在今晚发生的事情传到北方以前赶回去,另外路上要把伤势调理好,否则回去后你们教里恐怕不好收拾。”我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薛济听我此说,愣了一下,迅即眼中闪过一道厉芒,脸上恢复精明,冷笑道:“多谢何公子提醒,不过这些事,我们知道该怎么处理。何公子你真能保证我夫人现在城里,会出城找我?”

我自信的笑道:“不出什么大的意外,应该没问题。”

薛济点点头,脸上露出高深有笑意,“好!我薛济今次就相信公子你了。多谢你不杀之恩,来日薛某必有所报。就此别过!”他说完转身而去。

我微微一笑,扬声道:“薛教主好走,不送了。”抬头看天,东方天际已出现一条微带青灰色的白线,天快要亮了。我开始继续向西搜寻,不过这次不用那么注意的留心周围动静了,就像凌晨漫步。

太阳出来时,扬州城也醒了过来,恢复了他的活力。昨晚听到动静,或从自家门缝里,窗缝里看到点东西的市民们,迅速就江湖大侠协助官兵奋力格杀采花贼这一主题编出了好几个故事版本。我在一家粥铺里吃早点时,就听到周围几个吃早点的市民绘声绘影的谈论那几个江湖大侠是如何神乎其神的杀了那采花贼的。

我面露微笑,这些市民是绝对不会想到他们身边这个书生就是他们口中那几个大侠之一。不过由此看来,经过昨晚一个晚上,江湖人在这些普通市民眼里的形象将会有个大大的改观吧,评书会继续办下去是绝对没问题了。

我现在是在回蝴蝶居的路上拐到这家粥铺吃早点的,顺便听一下市民对昨晚之事的反应,看来反应不错。刚才我回到谢府找到查庸生告诉他没能找到薛济,了然他们自然也是空手而归。沈啸天却早就拎了朗木的首级回去,据说他在第四剑就斩下了这颗头颅。朗木的头又要被挂在中书门外示众,至于冷老头,查庸生念他一世英雄,就着人悄悄将他葬了。搜寻薛济的行动现在仍在进行,刚才我还帮罗大眼画了薛济的画像,但我心里明白,不可能再揪住这位薛教主了。

回到蝴蝶居,叶先生和雯雯都正在等我呢,老李也过来了,刚给王武疗过伤。

“正好,李老你既然过来,我就不用让雯雯再入往你那儿跑了。你回去和李婶李叔护送那阎夫人出城,没时间让她把伤养好了,告诉她她丈夫在城外等着她呢。”我吩咐道。

老李应声是,我接着道:“你马上回去把这件事办了,下午我还另有要事要请李老你亲自出马。”

老李答应一声,就离开了。

我开始向叶先生讲述昨晚的经历,主要是在红粉书院探得的有关魔门之事,在秘道探听得那些关于那股神秘势力荷花的事和后来协助江子阵擒贼的事,我只是一言带过。

“厉晖?这不是昔日烈日山庄的庄主么?二十年前和圣主的约定?”叶先生喃喃自语着沉思。

我望着他问道:“叶先生可是想到些什么?”

叶先生抬头道:“具体的我也想不明白,不过烈日山庄确是在二十年前如日中天之际退出江湖的,现在看来已可肯定烈日山庄就是咱们魔门的日宗,厉晖就是当时日宗的宗主。他和日宗应是被那个什么圣主逼得退出江湖的。但我记得二十年前的烈日山庄比今天的青龙会势力都要大,几乎占了半个江湖,那个圣主是什么人,竟能把他们逼得退出江湖?”

我点点头,“这样就好解释那个所谓的二十年前的约定了,至于这个圣主听李夫人的口气好像是他们月宗的人,她也曾说过月宗的实力非常强大,有毁灭江湖的能力。”我沉吟着心头掠过一道寒流,望向叶先生,“月宗不会已经统一魔门了吧?”

叶先生摇头,“那他就不会逼着日宗立下约定,退出江湖。从这一点来看,月宗的实力应是早已凌架于其它各宗之上,但他还没有能力驾御日宗,迫不得已才以立约的方式逼日宗退出江湖。那李夫人说他们有毁灭江湖的实力?”叶先生的眼睛眯了起来,“有这么强的实力怎不见他们出来争霸江湖,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能沉得住气了?”

我沉吟道:“我也是很想不通这一点,李夫人说的是事实的话,现在江湖早在月宗的控制之下了,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可能李夫人我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说大话的人啊?”

叶先生眼中突然发可怕的亮光,“那就是他们志不在江湖。宗主你可想到他们那么强大的实力会隐藏在那里呢?”

我陷入沉思“志不在江湖?那他们、、、、、、朝廷!”我浑身一阵,望向叶先生。

叶先生微笑点头:“别忘了,丁忘忧这个刺史之位就是朝廷封的。查庸生也是朝廷的人,而他的女儿却拜入了月宗,只从这些就可以感到月宗在朝廷里的影子。”

我心里不由打了个寒颤,“丁忘忧已在扬州刺史之位上坐了近四十年,月宗岂不早已渗入朝廷,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他们在朝廷里的根基岂不早已根深蒂固,他们的实力、、、、、、怪不得李夫人敢那样说。”我沉声道。

叶先生面容肃穆起来,“那肯定是一股强大的无法想像的实力。宗主你打算怎么做?”他盯着我问道。

我压下心中的震惊,豪情恢复,微笑道:“等我到洛阳参加秋试时顺便打探一下情况吧,而在这之前查庸生应该还能给我提供一些关于月宗的资料。但不管它有多强大,只要他还是魔门月宗,我们就能控制它。前位宗主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能做到。”我的声音沉了下来,透出强大的信心。

叶先生点头笑道:“好!只要宗主你能保持这种心态,任他月宗有多强大,我们也不惧他。”

接着和叶先生谈论了那股神秘势力荷花和高家南宫天的事,叶先生冷笑道:“宗主放心,我和南宫律虽有私交,但绝不会向他透露半句咱们的事。南宫天那小子这个算盘可是打的大错而特错了。”

我笑道:“那就好,这个南宫天对咱们也许还有用呢。对了,那升仙教的原委现在也基本清楚了,当初跑到阎夫人那小山村避难的那群人不是光火会余孽,而是薛家堡的幸存者,现在升仙教的教主就是薛家堡的少堡主,阎夫人的话不错,他们虎堂那些她丈夫父亲的朋友指的是光火会余孽。”

叶先生点头,“原来如此,我记得薛家堡原来在江湖上并无恶行,怪只怪他们野心太大,竟和光火会勾结,才招致灭门之祸。这位薛少堡主这次回来是要找查庸生报仇罢?”

“不错,昨晚他自己都承认了,组织升仙教就是为了找查庸生的碴。但我觉得这位薛少堡主可能是被人利用了。”

叶先生面露微笑,“这就是宗你放走他的原因?”

我笑道:“不只是为这个,他现在亲信势力大为削弱,让他回去面对虎堂的造反岂不比杀了他要更好?查庸生是不可能有时间完成对升仙教的最后剿灭了,这事早晚要由我来解决,我必须为来日打好基础。另外,我还想用他来引出升仙教背后那位郑先生呢。”

叶先生目露赞许.

卷二蝶戏江南第六十九章野狼郎木<下>

:-72:49:00:3214

我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觉了,本想蒙头睡上一个上午,但想及昨天答应了关玲要带雯雯到车行去教她武功.我不能对一个女孩食言,而且我也有必要查看一下关乐的武功进度,便叫了雯雯,让老杨用马车送我们到大发车行。把昨天关玲留在这儿的马车也挂在车后带她回去。

路上我顺便往吴家那里拐了一下,联系上了吴光,让他传消息给赵成.着赵成小心有人对吴公子不利,我主要是怕高秀山会对吴谦下手,不过现在这个吴谦身具一品的实力,高秀山他们成功的机会为零.

关玲很高兴我能如约而来,在院子里拉着我的胳膊欢呼雀跃,关雄迎出来笑到:玲儿你怎么将你何大哥拦在院子里?快进屋坐.

我笑道:关大哥不必客气,我今天来主要是看看玲儿和乐乐,大哥你有什么事就忙你的吧,不用招呼我!

关雄笑道: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查先生刚着人送信来,要我们兄弟去评书会上帮忙,二弟刚去备车了,只是查先生怎么会让兄弟你闲着,没拉你过去帮忙?

我神秘的笑道:因为我是得到查先生特别照顾的.接着转头对关玲道:玲儿,你带你雯雯姐到后院去,让她先教着你刀法,何大哥和你父亲说会话.

关玲应了一声,拉着雯雯的手去了,关雄将我迎到客厅,问道:兄弟有什么话要和老哥说.

我肃起面容道:关于申州圣刀门,我得到可靠的消息,他们与升仙教有来往.

关雄眼中闪过精芒,沉声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贺老头敢向我们挑衅,这事查先生知道吗?”

我点点头,沉声道:关大哥,关于此事小弟的想法是你和二哥凭自己得力量尽快解决掉这个淮帮榻侧的祸害.昨晚惊闹扬州城的三个人都是升仙教高手,关大哥你已经知道了吧?

关雄点头道:沈天击杀野狼后,就将所发生的事告诉了我们.原来升仙教的教主就是昔日薛家堡少堡主.只是此事和我们解决圣刀门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我神秘的笑道:升仙教前几天在城外折损数百精锐,昨晚又丧失了二品三位的野狼朗木和接近绝品实力的冷大叔,教主本人也身受重伤.短期内他们应当无法恢复元气,而那黑风教崔教主也不是吃素的,岂能不利用这个机会对他们施以反击?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会顾及圣刀门的死活吗?

关雄眼中厉芒连闪:兄弟你的意思是趁机拔除圣刀门?!他的脸上露出阴笑.

我沉声道:完全可以!查先生绝不会怪罪咱们谁帮以大欺小.大哥你和二哥是不是得回去一个人提前布置呢.

关雄一拍桌子,大笑道:好!等的就是这一天,明天就让二弟回去布置此事!!

我露出满意的笑容,申州位于谁帮的势力范围内,圣刀门就是谁帮心头的一根刺,能尽量早点拔除最好.免得我来日以谁帮做为前沿,对升仙教施以最后围歼时,这根刺又制造出些不可知的麻烦.

对了,关大哥,咱们谁帮和高家可有什么来往?我问道.

关雄一楞,没有什么来往,他们在南,我们在北,来往很少,只是偶尔的他们会用我们的船只运货.

哦?都是什么货?我问道.

关雄笑道:只是一些纸伞,常州高氏作坊生产的花纸伞在南北各地皆很受欢迎,他们往北方发货时,有时会让我们的船只帮忙,这些都是明路货,属正常生意来往.兄弟你怎么关心这个?高家有什么问题吗?

我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没什么,不过关大哥,咱们谁帮以后最好别和高家有什么江湖上的来往,正常的生意当然可以做的.别问我为什么,大哥你听小弟的绝对不会错.

关雄若有所思,点头道:好吧,我一定注意!

这事就大哥你一人放在心上就行了,别再和其他人说.我叮嘱道.

关雄点头道明白,这时关威备车回来,后面还跟着杨大发,兄弟二人要去沈家,我便和他们告别。

兄弟你在这儿随意,就象是自己家,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大发去办就是.关威离开时向我道.

我点头称谢,看兄弟二人的马车远去,我和杨大发转回去.我着他忙自己的事去,我自到后院.看关玲正跟着雯雯学习刀式,关乐站在一边观看.看到我来,二女停了下来,我让他们继续练,着关乐带我到屋内,查看他武功进度.

可能是这孩子什么也不想,一心练功的缘故,他的进境十分神速.我夸他几句,他便对我露出腼腆的微笑.我指点一些他练功时注意的问题.然后二人便在桌子上以指为剑比划演练星夜十三式,我又指点了他如何把握每一剑式的力道,怎将用内力配合剑式,发挥剑式的威力,不觉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关玲推门进来,额上带着细迷的汗珠,脸蛋红扑扑的,兴奋道:何大哥,我学会三式了!她话里大有邀功的意味.

我笑道:怎么才三式?这刀法不七式的吗?你怎么不学了?!

关玲一撅嘴道:那能一次都学完呢,明天再学吧!对了,何大哥,你让雯雯姐教我这刀法叫什么名字?

我微一沉吟道:耀星七式!其实这刀法是雯雯为关玲量身定制的,根本没有这个名字,我这是随便起了个名而已.

好啊,耀星七式,我已经学会三式,明天再学三式,后天就可以学会了.关玲欢笑着盘算道.

关乐不说话,忽然从桌前站起来,撮掌为力练了起来,正是那耀星七式.我和关玲及站在门口观看的雯雯都看的大为惊讶,他竟已理解了不少刀式中的精妙处.

乐乐,你怎么会的?我还没来得及发问,关玲已惊讶道.

关乐一下子红了脸,羞涩一笑,刚才雯雯姐给你演练了一遍的.他说道.

我拍拍关乐的头,哈哈大笑道:好样的!看了一遍就学成这样,真行!不过这刀法适合的是女孩子,咱们还是专心学咱们的星夜十三式,明白吗?

关乐点了点头,我转头对满脸惊讶的关玲道:看到了吗?让你一天学完,时间已经很宽松了!

关玲不依的娇嗔道:我那能和这木头比?!

我笑道:我和你雯雯姐可没时间教你,不过现在好了,乐乐已经学会,以后就由他教你刀法,待会儿让你雯雯姐教你一套和此相配套的内功心法,以后你就自己练了.

那何大哥你不管我了?!她大睁着那双美丽的眼睛问我.

我笑道:怎么会呢?不过下次见你,你就必须达到乐乐这种程度了,否则何大哥要生气的,明白吗?

关玲立即笑靥如花:是,何大哥!我今天一天就将它学会!

我面露微笑,心道:学会?别说一天,给你一年你丫头能真正学会就不错了!那刀式里面奥妙多着呢!内功底子不够,是不可能真正领悟到其中奥妙的,关乐刚才那演练虽以领会到一些,也不过是略得皮毛.什么时候让雯雯不加掩饰的演练一遍给这丫头看,让她体味一下这刀法的威力.

这耀星七式能降住沈小蝶吗?关玲突然一脸认真的望着我问道.

我一楞,想起这丫头学武功的主要目的是要担起管教沈小蝶的大任,不由心里好笑,笑道:能,肯定能,只要你好好学.

关玲露出舒心的笑容.这时院传来关威喊我的声音,我忙迎过去,二哥怎么回来了?

卷二蝶戏江南第七十章入住谢府<上>

:-72:49:00:4680

关威道:查先生找你,听说你在这儿,便着我接你过去.

我哦一声,转头对雯雯道:雯雯你留在这里教玲儿,我到沈家!

雯雯点头,关玲便显得有些不舍,这就走啊?何大哥你还没来多长时间呢?

我笑道:改天再来找你吧!

关威笑道:以后有的是你和何大哥在一起的时间!

关玲脸上就升起了一朵红云,却没再说什么.

查先生是和了然,沈啸天一起在沈家侧厅的小会客室里会见我.我一踏进去,便感觉三人脸上的微笑有些古怪,却不知何意.

林生啊!谢老爷刚才送了封信来,他们怕昨晚逃掉的那位薛教主再回来,想请个高手到家里做两天护院.查先生笑道.

我心里大喜,原来有这等好事,不假思索道:那好啊!等着他把这个美差交给我。

不过人家信里指名希望了然大师到家里做两天客,为新亡不久的谢二公子念念经.查先生盯着我揶揄的笑道.

我心里一阵失落,但迅即明白三人这是在开我玩笑呢。便笑道:“那了然大师你就去罢,为亡灵念经超度,本来就是你们佛门中人的职责所在吗?顺便保护谢府,岂不一举两得?”

了然呵呵笑道:“君子成人之美,我佛也希望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老纳怎能妄自占用这份美差,耽误何公子你和谢小姐相会呢?”

我面露微笑,“大师怎能乱说话呢?这可是会影响到人家谢小姐的清誉啊!”小里暗骂死和尚笑的这么贱,小心佛祖看见了打屁股!什么我佛希望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有情人都成眷属了,谁还去当和尚,侍奉佛祖他老人家?再说我对人家谢小姐有情,人家谁知有没有将我这个半书生半江湖草莽的寒门子弟放在眼里呢?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金冠信誉 Mr.cao成人用品 AV女优游戏制服诱惑情趣内衣充气娇娃18种做爱姿势任你摆弄!告别手淫!想玩就玩!

查庸生笑道:“林生何必掩饰?这是好事。了然大师一告诉我你对谢小姐有意,我就为你打算了。反正现在你身边这几个女孩子,关小姐,小蝶还有你跟前的那个雯雯都不是正室的人选。你若能娶这位谢小姐为妻,就可一下子由寒门晋升入名门士族之列,这样对你将来在仕途的发展将有莫大的好处,而且你还可以得到谢老爷那遍布朝廷内外的弟子们的帮助,你想想那将是多大的一股助力?另外让广大江湖同道知道你能让名门谢氏之女下嫁,他们在自觉脸上有光时,定会在心里加强对你的尊敬。这可是一举数利的事。”

我听得大为心动,我原来喜欢谢锦婕,只是为其风华气度所心折,还没想及娶了这位名门之女会有什么好处,现在听查庸生这一分析,真是好处多多啊!说什么也得把这个谢锦婕弄上手。我佯装难堪道:“这个查先生你说的这些都在理,可我一寒门子弟又无功名在身,谢家怎能看上我?”

“唉!无妨,功名以后再求吗,现在你要做的是赶快占住那位谢小姐的芳心。眼前这到谢府做护院的机会可是天赐良机,了然大师已找借口回绝了谢府的邀请,我另写了一封推荐信推荐你,里面可是将你说的能文能武,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这些也符合事实对吧?而且只看林生你到扬州这没几天就同时占据了《群芳谱》里最纯真的关小姐和最刁蛮的天王那宝贝女儿这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少女的芳心,给你到谢家做护院的机会拿下谢小姐的芳心应该不成问题吧?”查庸生笑问道。

我心里早豪情壮志的答道:绝对没问题。嘴上还是装做为难道:“这个、、、、、、”

沈啸天哈哈大笑,“林生你别装了,我家小蝶给你做妾,我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却给别人做小,说心里不难受是骗你的,但你若能娶了谢小姐这么一位名门之女为正室,那我心里就可以平衡了。那关家兄弟应该也是这样想。你赶快准备一下,想想到谢府里怎么接近这位谢小姐吧!”

我笑着点头称是,说道:“小婿听岳父大人的吩咐!”四人一起大笑起来。

我带着满心的愉悦走出客厅,感觉大院里评书会那些比武的刀兵声,吆喝声是那么悦耳。看见小芸在一边向我招手,笑着走过去,开心的道:“小芸叫我什么事啊?嗯,你今天怎么这么漂亮呢?”说着伸手拧了一下她脸蛋。

小芸大羞,摇头躲开我的手道:“唉呀!何大哥,好多人看着呢!”

我意识到自己过于兴奋,有失体统了。忙笑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芸红着脸道:“我家小姐知道你来了,让我叫你过去。”

我哦了一声随她向后院走去,边走边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芸道:“回来时间不长,但小姐今天心情好像很好,何大哥,你们昨晚、、、、、、?”

“什么?”我盯着她笑问。

“没什么!”她一低头快步朝前行去。

门一打开,沈小蝶便灵猫一样纵到我身上,双腿跨在我腰间,胳膊挂在我脖子上,是一个非常不雅的姿势。我忙伸手将她抱住,看她把小嘴凑到我脸上亲吻,我正心情大好,也不管后面的小芸在看着,将沈小蝶按到她绣榻上就是一通亲吻,双手使力在她娇躯上揉搓。听到后面有关门声,是小芸被羞跑了。

好一会儿,两人唇分,沈小蝶已是满面红潮,眼中媚波横溢。我用手指点着她精巧的鼻翼笑道:“这才分开多长时间,就这么想我?你这个小淫妇!”

被我骂做小淫妇,沈小蝶立即露出欢快的笑容,勾着我脖子娇笑道:“我就是小淫妇,我就是想你,唔、、、、、、”她又把小嘴凑了上来。

我伸手到她腰间解她腰带,不想她却按住我的手,和我双唇分开,狡黠的笑道:“现在不行,以后几天咱们也不能做那事了。我师傅说要趁我破身之机提升我功力。还说会教我做女人的绝活,一定能把关玲比下去,让何大哥你只爱我一个。”她脸上大有自得之意。

我从她身上翻开笑道:“是吗?那你好好学吧。”有的女人破身之机利用得当却是能让功力得到大幅提升,但什么女人的绝活,我不信破了身还能学到什么上乘的媚术。

沈小蝶反爬到我身上,轻声羞笑道:“不能做那事,但我还有办法让何大哥你舒服。”一只娇腻的小手微微颤抖着伸进了我腰间,我稍一愣神,沈小蝶的头已向我下身俯去、、、、、、,十指纤纤多温柔,樱唇小口犹含羞,龙王却已兴奋的腾起身来、、、、、、

从沈小蝶闺房出来,到前院找到关威,正好上午的评书会结束,他们兄弟也要回车行,便一起同车而行。

路上看关雄欲问而未问,我知他想知道查庸生找我有什么事,笑道:“谢府昨晚受到惊挠,想请了然大师过去护院,但了然大师事务繁忙,查先生便派我代大师去。”追求谢锦婕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不想弄得大家都知道,便对他们兄弟隐瞒了我去谢家的主要目的。

“哦!原来这样,唉,林生兄弟,昨晚听说是你最先发现那个薛教主的,你们围追杀贼的详细过程能否和哥哥我说说?沈天王只说了个大概,今天一个当事人没见着,大家都传的神乎其神的。”

我笑道:“也没什么,我,了然大师,许君绝和后来赶到的沈天王,四个人配合江大人擒对方三个人,最后还是让那薛教逃脱了,其间还差点伤了谢小姐。”当下把昨晚的过程向他们兄弟叙述了。

兄弟二人听的大有趣味,关雄叹道:“也幸亏是在你和了然大师的守区发现的,要放在我们兄弟那儿,现在躺下的就不是升仙教的冷言和朗木,而是我们兄弟了。”

我心道也是,昨晚那三人的实力,他们兄弟还真招架不住。“那位冷叔叫冷言啊?”我问。

“对,当年光火会的光火大使,和薛家堡堡主是生死之交,八年前就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了。”关雄答道。

“哦,原来如此!”我点头道。这些查庸生还没有跟我说,我也还没得到合适机会问他。我抬起头问他兄弟道:“二哥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关威知我问的是圣刀门的事,眼中闪过一道厉芒道:“我打算下午就向查先生辞行,今晚就带李志启程回去,一切事务回去后三天之内当可布署完毕,那时大哥也该参加完评书会回去了罢?”他转向关雄问道。

关雄点头,沉声道:“照目前的进度,后天下午评书会当可结束,我也就比二弟晚两天回去。”

我面露微笑,说道:“前期的布署有二哥就足够了,等大哥回去,正可立即发动。这件事兄弟我就不参与了,以后有机会再和二位哥哥并肩做战。”

关雄笑道:“无妨,一个圣刀门我兄弟自己足能将它解决,不劳兄弟你出手。”

我脑子一转,提醒关雄道:“关大哥何不与贺门主一道回去,路上也好与人家好好亲热一下。”我脸上露出别有意味的阴笑。

关家兄弟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脸上露出同样的阴笑,关雄道:“我也正想如此。哼!贺老匹夫,我忍他时间不短了。”关雄面色一转,由刚才的狠毒转为慈和,笑道:“这样的话,我不日就得带玲玲离开扬州,你们的事,林生你有何打算?”

我稍一思索道:“我会请查先生在您老离开前正式提亲,如果您老不反对的话,我今秋科举归来即迎娶玲玲过门如何?”

我心里思考的是无论科举结果如何,那时查庸生肯定已经隐退,我势将加快对江湖控制的步伐,那时同时迎娶关玲和沈小蝶过门正可借淮帮和沈家造势。

关雄呵呵笑道:“那敢情好,这个林生你就照你的意思办,我是想评书会结束后,趁很多江湖朋友都还未离开之机,咱们摆几桌宴席,算是林生你和玲玲及沈小姐的定亲宴如何?”

我心道他是迫不及待的想让整个江湖知道我是他淮帮的女婿,他淮帮和沈家是亲戚了。不过这样对我并无什么坏处,随一口答应下来。只是说要再和沈啸天打个招呼。

关家兄弟看我答应,立即露出开心的笑容。

中午经不住关家兄弟的挽留,只好留在大发车行吃午饭。李志和扬大发一起陪饭,看到李志,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饭后便让扬大发给我备了纸墨,拉李志到一间静室,由他凭记忆口述,我凭想像来画,很快就画出那个赵升的相貌,一个满脸皱纹的苍老老头。

谢过李志,出来便带雯雯向关家兄弟告辞,又叮咛送出来的关乐和关玲好好用功,始登上老扬的马车,开始往回赶。

“关玲把内功路子掌握了吗?”马车上我问雯雯。

雯雯点头,“嗯,奴帮她引导真气在她体内循环了几个周天,她已经熟悉真气运行的筋脉路径了,可以自己引导着练习。”

我点点头,教关玲的内功心法,是我以道家功法为基础改造出来的,只要她能坚持着练上几天,以后此功就会在她体内自动运转,不需要人为引导。这个我主要是怕那丫头没什么恒心和毅力,练几天就坚持不下来了。弄个这样的功法教给她就不虞她偷懒了。

我从怀里掏出赵升的画像递给雯雯。“认下这个人,那个血案的凶手我已经查明白了,下一步咱们要找出这个老头,这可是个很让人心动的大金矿啊!”冷静下来分析,昨晚在秘道里曾听得高氏姐妹谈及她们主人留给她们的其中一个任务就是说服这个赵升和他们合作,如此看来,赵升现在应该还在高家父女手里,也许还没转移出扬州城呢!

雯雯接过画像看了,问我:“我们从那儿下手找?”

我沉声道:“监视高秀山,高雅,高宁父女三人。回去后我将三人的画像画出,连同这赵升的画像,你拿去给爷爷,这事就由爷爷亲自出马。顺便你帮我看一下他们送那阎夫人出城一切可顺利?”

雯雯点头,又不解的问我:“公子你有什么事吗?为什么不亲自去向爷爷布置?”

我笑道:“接下来两天,你家公子要去给人家当护院不回来了,对了,这两天你没事就先去帮助爷爷办事吧。”

雯雯稍愣,“公子你去给谁家做护院?”

我笑道:“去谢家,顺便看能不能给你找个主母来。”

雯雯脸上就有了笑意,“原来公子看上人家谢小姐了,名门出身,昨晚奴见她临危不惧,确是配得上公子。”

卷二蝶戏江南第七十章入住谢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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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省起昨晚谢锦婕被劫持时雯雯是隐身在附近的,自然将一切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看来我身边这丫头已经被人家的大家气质折服了,关玲将来也好说,只是沈小蝶那野丫头肯不肯老老实实的叫谢锦婕一声大姐呢?想到这儿不由哑然失笑,这谢锦婕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何必想这么远,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到谢家后如何接近佳人,怎么掳获佳人芳心吧?

回到蝴蝶居和叶先生交待一下,说要去谢家做两天护院,不回来了。叶先生倒真不愧是一手调教我出来的人,一看我的气色立即猜了内里另有玄奥。

“去给人家做护院而已,你这么兴奋干吗?你今天的气色怎么这么好啊?不只是刚采得沈小蝶处子元阴的缘故吧?”叶先生看着我怀疑的问道。

我知道我是喜形于色了,只嘿嘿笑,不答他。叶先生便点头道:“我明白了,看你笑的这么淫邪,定是谢家有那位姑娘要遭殃了。”他突然神情一振,眼中发出亮光,“唉,唉,我听说谢贤古有一掌上明珠,自幼秉乘家学,熟读经史,通晓治方,乃是个标准的名门闺秀,宗主你不会是盯上她了吧?”

我点头,叶先生大喜,笑道:“好,好,你可要认真对待此事,一旦成为谢家女婿,那就等于鲤鱼跃龙门,一下子由寒门子跨入名门士族之列。这对咱们的霸业可是大有帮助呀!”

我心道你倒和查庸生想到了一起,却听叶先生语气一转接着道:“不过这样的话,你也要做好树立强敌的准备,这名出名的名门之女,定有一大帮王公贵族子弟盯着呢,你弄不上手便罢,弄上手的话,以后免不了有人给你小鞋穿。”

还是叶先生替我想的周全,不过这些我早想到了,我又有何惧?“穿不穿小鞋是以后的事,现在关键是怎么把人弄上手?叶先生你刚才说我笑的很淫邪?”我认真的盯着他问道。

叶先生一愣,答道::“是啊!很淫邪,像个色狼刚弄到手一个小姑娘。”

“真那么淫邪?”我又问一次。

叶先生面露笑容,“你以为你的笑容有多好看?快去好好准备一下吧。让谢小姐看到你那种笑容,你就什么戏也没了。”

我换上一身标准的儒生装束,又留住要去找老李的雯雯,让她帮我把头发重新扎了一遍才让她离开,然后我对着镜子运转星阳功,一点点的调整气质。却不知调到那种状态为好。最后一想还是算了吧,我本来气质就不错,已经和那谢小姐接触过两次了,还是保持本来面目的好。现在是我追她,怎能让自己有拘束感?她虽出身名门,但终是一怀春少女,不信她抵得住我魔性的风采。

又去看了受伤在榻的王武,着他好好休息,再养两天,等身体状况再好转些,我就用星阳功给他疗伤,清除他体内真气中的杂质,然后他的伤势就会很快痊愈了。

和叶先生告别,着老扬用马车送我到谢府。趁路上的时间在车内打坐内视,压下心头接近佳人的兴奋,内心恢复平静和怡然。可能因为昨晚得沈小蝶元阴之助,突破了星阳摄魂第二层吧,今天感觉精神力特别强大,控制内心状态控制的得心应手。

谢府接待我的是一位叫满叔的老人。没能立即见到谢锦婕,我心中不免失望,却也不好表露出来。随满叔看过谢府为我准备的客房,倒是十分干净整洁。满叔问我满意吗,我点头道:“满意,太满意了。”他便问我是否先休息一下,待会儿再带我到处转转,熟悉熟悉环境?我说不累,让他直接带我到谢府各处走走。

这谢府的院子很大,前后有五进,各进又有跨院。我随满叔一个个院落走过去,遇到仆妇下人,满叔便将我介绍给人家,看得出满叔在谢府里有些地位,那些下人对他都甚是尊敬。而谢府这些下人昨晚都曾亲眼目睹我从冷言马下救出谢锦婕的情景,一个个对我执礼甚恭。前后花去大半个时辰才将谢府走了一遍,我暗暗将谢锦婕绣楼所在位置记到了心上。

回到安排给我的客房,满叔让我好好休息,说有什么需要就和他说,然后便告辞离开。我想留住他问问什么时候能见到谢锦婕,却觉唐突,只好放任他离去。然后一人留在客房,往床上一躺,头枕双手,心想谢府上下莫不真把我当成护院,将我看做一个有点身份的下人?来这么长时间竟然只让满叔这么个下人接待我,正主一个没见到。纵然谢贤古不愿接见我,谢锦婕总该见见我吧,我又不是真的成了他谢府的下人!若是了然大师来的话会怎么样呢?肯定不会只让一个下人陪着,这么想着心中便感到一丝烦闷和憋屈。

突听敲门声响,当当几声敲的相当温柔。我从床上坐起喊道:“进来,门没上。”

吱呀声响,门被推开来,一个秀秀气气的小丫头提着一篮鲜嫩的水果进来,“何公子,我家小姐让我给你送些水果来。”

“是你家小姐让你送来的?”我惊喜的问道。我认出这丫头是谢锦婕身边那个叫阿碧的贴身丫头,一股愉悦从心头流过,仿佛流过沙漠的一股清泉,所有的烦闷立即烟消云散。

“是的,小姐还说晚上请何公子一起用膳。”阿碧细声细气的说道。

“哦,是吗?”我心里立即乐开了花,这么快就可以和佳人共进晚餐,想及和谢锦婕在烛光中对面而坐,可以仔细欣赏佳人吃饭时的样子,我心里如何不乐?再想及我昨晚将她从我怀里放开后从她眼神中寻觅到的那丝娇羞,我心中就荡起丝丝涟漪,莫非她心中已有我的影子?

“嗯,是的,是小姐让我转告公子的。”阿碧说着将水果篮子放到了桌子上。

“那阿碧姑娘代我谢过你家小姐。”我恭声道。

阿碧朝我一福道:“奴婢会的。公子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就先告辞了。”

“哦,你去吧!”我说道。

打发走阿碧,我从水果篮子里拿起一个黄澄澄的鸭梨,其上犹带水珠,显是刚洗过,不知是不是谢小姐那双玉手亲自洗的。咬上一口咀嚼,满嘴的脆嫩,一股凉凉的甘甜汁液顺喉而下,好不舒坦!

事实上是我想错了,晚饭虽然是和谢锦婕一起吃的,但同时在坐的还有他的父母谢贤古夫妇。未能得到与谢锦婕独处的机会,我心中有些失望。但谢贤古这么给面子,竟会设宴款待我,让我又有些受宠若惊。

“何公子,今晚这顿饭权当为你接风,以后几天院里的安全还要公子你多费心。对了,锦婕,你还未谢过何公子昨晚的救命之恩,快敬公子一杯吧。”宴席上,谢贤古道。

谢锦婕便举杯袅袅站起,向我道:“小女子多谢公子昨晚救命之恩,敬公子一杯。”

我忙举杯站起,“谢小姐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说着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动做就显得有些慌乱。

谢锦婕注意到我的慌乱,微微一笑,掩袖仰头,将酒喝了。然后便对我微笑道:“公子请坐!”

我重新落坐,压下心头的激动。谢贤古向我道:“听说你们江湖上对各人武功高低有个排名,叫做高手榜的,何公子你的排名尚在了然大师之上。”

我谦笑道:“那是了然大师和查先生提携后进,将我列到了然大师之前。若真论武功,小生呆能不及了然大师。”

谢贤古点头道:“原来这样,不过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拥有一身绝技,都是当世的奇人异士。像昨晚那三名贼子,若非公子你们在场,只凭官府兵丁,恐怕是应付不来的。昨晚那个逃脱的贼人,听说是个什么教的教主,何公子了解此人吗?”

我答道:“晚生对江湖也不太熟,只是结交得一些江湖朋友而已。至于昨晚逃起的那个贼人,他是北方一个大江湖帮会升仙教的教主,我对此人并不了解。不过请谢老先生放心,有晚生在,绝不会让他伤害到府里任何一个人。”我是可以肯定那薛教主绝不会回来了,但若让谢家明白到这一点,他们如何还肯让我住在这儿护院。

谢贤古微笑道:“这就好,请公子来也正是为此。那人一身本事,万一再跑回来,我家里这些下人和外面那些兵丁都不抵事。有公子在我们就放心了。只是劳烦公子住在我家,不知会否耽误到公子你的正事?”

“没事,没事,晚生并无什么紧要事。何况谢老先生之博学多识,晚生是钦慕已久。能在此小住,聆听先生教诲,乃是晚生的幸事啊!”我说着偷瞄一眼谢锦婕,佳人面容平静无波。有谢贤古在,她除刚才向我敬了一杯酒,一直都保持沉默。

谢贤古听我此说,稍愣,深深望我一眼道:“老朽忘了,公子也是读书人。不过聆听教诲,老朽愧不敢当,与公子切磋切磋倒是可以的。”

“老先生客气了,后学未进,在先生面前安敢提切磋二字?”我忙垂首道。

谢贤古呵呵笑了起来,“学问只分达与未达,岂能论辈份?何公子你都读过什么书?”

我知道他已对我的谦恭产生好感,将在星星谷读过的那些儒家经典答了。谢贤古便和我谈论起来,我听出这老头在有意的考我,便打起精神,引经据典的回答他提出的一个个问题。一边谢锦婕看我的目光便有些惊奇,显是不想我肚子里真有这么多墨水。我看在眼里,不由大为得意。

谈话间将饭吃完,撤了宴席,丫头们端上点心茶水,我和谢贤古继续谈论那些儒家经典及各家思想之优劣长短。初时我尚有卖弄取宠之心,但谈得一会儿,我便端正心态,虚心聆听谢贤古的讲解。这老头真不愧天下大儒,其学识贯通古今,对各种问题皆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我于星星谷读书时,多是自己摸索,叶先生并未怎么指导,现在被谢老头一点拨,立即意识到自己对一些问题认识的肤浅。

谢贤古可能是感觉到我的诚意,也谈兴大浓。谢老夫人撑不住,着丫头扶着,先去休息了。这位老夫人一直面带戚容,只在刚才见我时对我勉强微笑了一下,后来便未发一言,显是身心尚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未解脱出来。谢锦婕送走母亲后,仍静坐一边听我和谢贤古说话,看着指挥丫头为我们续茶。让我可以不时的偷看她一眼。

后来她站起提醒谢贤古道:“父亲,你该吃药了。”

谢贤古哦了一声,从她手中接过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来吃下。我一看可不正是了然的少林小还丹。

谢贤古将瓶子交还给谢锦婕,喟然一叹道:“查先生为公子你写的推荐信里,夸你的文采不输于你的武功,从刚才一番谈话,老夫是深信此言不虚啊。唉!以公子这样的人才,倘一生混迹于草莽,那可就明珠蒙尘,实在太可惜了。”

我笑道:“晚生现在虽身在草莽,但也常思能成就一番事业,得份功名。是以准备参加今年的科举,看能否考中,以到朝廷的任用。”

谢贤古立即眼睛一亮,望着我道:“哦,何公子打算走科举取仕之路,那敢情好,我们读书人学而优则仕,自当如此。可有引荐人了?”

我忙答道:“朝廷里已烦请张说张大人帮忙引荐。”

谢贤古点点头道:“我几乎忘了,听说张说张大人途中遇刺,幸遇江湖侠士被救,这江湖侠士就是何公子你罢?”

我谦声道:“那是在寿阳,凑巧遇上,便加以援手。其实救人的主要是少林一位大师和当地一江湖帮会淮帮的一众兄弟。晚生不过是稍加援手,晚生就是从那时开始结交江湖中人,踏入江湖的。”

谢贤古面露沉思,随即点头恍然道:“嗯,何公子你已有江湖背景,还欲参加科举?老夫明白了,你是想做朝廷里专管江湖的官员,成为第二个查庸生吧?”

我一愣,“谢老先生你知道查先生的朝廷背景?”

卷二蝶戏江南第七十章入住谢府<下>

:-72:49:00:3605

谢贤古微笑道:“昨晚劫持锦婕那贼人不是说了吗?后来我一想,就明白了你们查先生的身份和他在朝廷与江湖间所起的做用。”

我点头道:“原来这样,查先生确实有意让晚生做他的接班人。”

“好,好,这样也好。老夫虽然不懂你们的江湖,但也明白那是一股可以影响天下安定的力量,确实需要有像查先生和公子你这样的人才来加以引导,才不至于闹出乱子。而且还可以给朝廷和官府以帮助,何公子你若能如此也算是为天下谋福了。嗯,老朽自服食了了然大师所赠之药后,身体见好,过两天书馆当可重新开课,公子即欲参加令秋科举,就也过来读书罢。将来老夫也为你推荐一下,就以老夫弟子的名份去应试吧!”

我大喜,忙站起叩首道:“多谢谢老先生,弟子何林生拜见谢师。”当即行了拜师之礼,趁机拜到谢贤古座下。这样参加科举及以后在仕途上方便不说,同时也理有利于我追求谢锦婕。

谢贤古对我的顺杆子而上并未介怀,端坐着接受了我的拜师之礼,然后呵呵笑着将我扶起道:“不须多礼,有些事老夫还要向请教。”

我一愣,“谢师还有什么事要问晚生?”

“就是你们那个江湖,这是一个很独特的社会现象。昨晚事件之后,老夫想了一天,觉得这江湖几乎是独立于朝廷官府体系外的另一个系统。还有那查先生所处的位置,联系着朝廷和江湖,十分特殊,老夫觉得这些都是值得注意的社会现象。何公子你对江湖肖些了解,不妨就你的理解为老夫剖析一下。”谢贤古说道。

他可能是受升仙教三人的生死义气所震动,才会考虑这些问题的。但听他把江湖看成一个独特的势力体系,我立即想起我星宗的亚势力论,便想以此为基础,向谢贤古表达一下我的江湖观,这也是一个让谢贤古深入了解江湖的机会,免得他对江湖草莽有所偏见,累及我就会反对我接近他女儿。

这时谢锦婕站起身微笑道:“父亲,这么晚了,该让何公子休息了。”

我立即明白这是说谢贤古休息的时间到了,上了年纪的人,为保养身体,常会有严格的作息时间。忙识趣的说道:“师你确该休息了,晚生今晚且告退,明日再过来聆听谢师教诲。”

谢贤古点头微笑道:“对,对,天不早了,我们明天再接着聊。”他说着站起,身子竟没站稳,摇晃起来。我忙上前扶住,却是抢到了谢锦婕和一边侍候的丫头们之前。谢锦婕到跟前,只好扶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

“父亲你怎么样?”谢锦婕关心道。

谢贤古摇下头道:“无妨,刚才只是一时头晕。”

我沉思一下道:“了然大师所赠之小还丹主要为武人配制,药效甚烈,谢师你是否吃多了?”

“没有啊,昨晚吃了一颗,觉得心胸舒畅,今天白天又吃了一颗,刚才是第三颗。”谢贤古道。

我心里一叹,这还不多?练武之人受伤一般也不过吃一颗,他竟连吃三颗,又无内力修为在身,无法将药力加以引导,难怪会一时头晕。唉!昨晚只顾在谢锦婕面前表现,将一整瓶小还丹给了她,却忘了告诉他,服食时间间隔不可太短。

“谢师已经吃多了,药力聚集才造成头晕。待弟子用内力为谢师治疗一番,自然可好。”我说着扶谢贤古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拉起他一只手腕,输入一股柔和的星阳真气,引导小还丹药力散于他筋脉内。却发现他胸腹筋脉内仍有於积,心道他丧子的心结还未化开啊。当下替他疏通了一番。

谢锦婕看我一脸严肃,便什么也没说,只是配合的扶着谢贤古。良久,我松开手,看谢贤古面色好了许多,便问他:“谢师现在感觉如何?”

“好多了,多亏林生你了。”谢贤古道。

我说道:“谢师客气了,刚才谢师是因为服食的小还丹药力未能及时散开,才导致一时头晕。以谢师这身体状况,每两天服食一颗即可。另外小还丹虽药效神奇,但终是只能起调理辅助作用,谢师你这病源之于心,还需谢师自己将心怀放开,才能诠愈。”

谢贤古面容沉了一下,定是想及爱子之丧。他自己站起身,长叹道:“林生你提醒的有理,但人的感情又不同他物,岂是说放开就能放开的?好了,明天我们再聊。锦婕着人送林生回房休息。”

“谢师慢走!”我朝由谢锦婕掺扶着离去的谢贤古做揖道别。然后满叔从外面进来,陪我回客房。

“前面的院墙修好了吗?”路上我问满叔。昨晚谢府前边的院墙被毁坏大半,今天我来时发现正在修补,不知现在是否修补完毕。

满叔答道:“还没,明天还得再修一天。不过公子不用担心那儿,江大人派了一百多名士兵扎在那儿,不会让毛贼溜进来。”

我面露微笑,我只是随口一问,岂是担心毛贼?要只是为防范那些一般的盗贼,何须我这个一品高手入住府内?江子阵随便派队士兵在谢府周围就够了。

前面连续两个晚上未得睡眠,让我在谢府这一晚睡的十分香甜。一觉睁开眼来,就发现天已经亮了。匆匆起床,打开房门,还好,谢府下人也是刚刚起来,否则我就失礼了。

清晨的空气十分清新,院内的花木带着晨露显得份外娇翠。我早起无事,便到院里空地撮指成剑,演练了一会儿星夜十三式。这套剑法我现在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已可让其随我星阳功之千变万化生出多种奇变。演练一趟下来,收招停式,只觉灵台清明,身心俱爽。

忽听内院深处有琴音传来,叮咚声中满含思念与悲怆,不由凝神静听。满叔带一丫头端清水过来让我洗脸,我让丫头把水盆放在院内石桌上,边听琴边俯身就盆而冼。

“公子昨晚休息的可好?”满叔在一边问我。

“好,好,很好。满叔你可听到琴声,是谢师晨起拂琴吗?”我站起身从丫头手里接近毛巾,边擦拭手上水迹边问道。

满叔摇头微笑道:“公子误会了,这是小姐在弹琴。自二少爷亡去,小姐早上起来,总会弹会儿琴。”

我哦了一声,若有所思,“谢小姐这时在追念亡兄啊!只是如此悲音,岂不加重谢师内心之郁结?”

满叔长叹一声,“二少爷遇难后,老爷抱病,大少爷又远在西北赶不回来,小姐他心里苦啊!”

早饭仍是和谢家三人一起吃的,谢锦婕面容沉静,看不出丝毫琴音里那种悲凄。我便问她早上弹的什么曲子,挺感人的?

她不想我会问她问题,微感惊愕,抬头看我一眼微笑道:“是小女子随手乱弹,让公子见笑了。”

我微笑不语,随手乱弹,其音更能揭示弹琴者的内心。

谢贤古向我问道:“查先生的推荐信中说,林生你曾师从天下第一琴师琴圣叶希音习琴,想来对琴艺是非常精通了?”

我微笑答道:“叶先生的琴艺晚生仅得其皮毛,实不敢言精通。不过叶先生曾言,弹琴者但能做到琴由心弹,以音传情,即算入道。早上听得小姐随手所弹之音,竟让晚生心生悲伤,小姐琴艺当已入道。”

我说着望向谢锦婕,她稍呆一下,垂首避开我望向她的目光。想来已听出我话里的弦外之音,那琴音既能让我这个外人心生悲伤,怀着丧子之痛的谢贤古听了,岂不加深心中郁结?如此他何时才能解开心结,使病情好转。

“人言琴能舒怀,小女子却总是不得要领,有机会还请公子指教。听闻琴圣的琴音高旷清远,公子饭后能否奏上一曲?”谢锦婕说道。她这是请我用琴音为谢贤古排遣情怀。

谢贤古可能也听出来了,转向我道:“那待会儿就请林生你为我们弹上一曲。夫人,你也留下来听听。”

谢老夫人勉强一笑,点点头。她早已停筷,只是坐在一边陪着我们。其实谢贤古和谢锦婕也吃的很少,亲人新亡,换我也没什么胃口。四人中真正能吃得下东西的,只有我一人,但主人家吃得少,礼貌其见,我也只得压缩饭量,昨晚就没吃饱。幸好房内有丫头送去的水果点心,否则来谢家做两天护院岂不还要挨饿?

早饭后谢锦婕便吩咐下人将琴摆到了院内,那张七弦琴古香古色的,应当十分名贵。谢贤古夫妇在一侧坐定,谢锦婕便站在他们身后。

我坐到琴前,朝三人一笑,便拨动琴弦弹了起来。谢贤古夫妇和谢锦婕皆面露惊愕,因为我开头弹的这个调子正是谢锦婕早上刚弹过的。不过我弹的比谢锦婕更能煽情,听琴三人皆心怀丧亲之痛,很快沉浸入音律中。

我却悄悄的将星阳摄魂注入琴音中发出,引导三人心神随着琴音中感情的变化而变化。琴音中悲意渐浓,由初始的忧伤变成大戚大悲,然后悲意渐消,转为平和,继而才是叶先生琴音那份高旷清远。禽戏林间,拂晓日出,一些充满活力的自然画面被我通过琴音传给了听琴的谢家三人。

三人脸上的表情随琴声变化,最后归于恬静和怡然。我知道这一曲对他们走出悲伤的阴影,放开胸怀大有帮助,我也达到了我的目的。琴音止,余韵悠悠,良久,三人醒过神来。

“何公子弹的真好!”竟是谢老夫人先说话,其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愉悦笑容,这老夫人恐怕已有好几天没露出过这种真正的笑容了,让谢贤古谢锦婕父女看了,眼中流露出由衷的欢喜。

“唉!林生你这琴当真是神乎其技了,扬州城最好的琴师品玉阁的秦卿大家也不过如此。弟子已是如此,那琴圣叶希音的琴艺不知已达何等境界。”谢贤古说着,面露悠然向往之色。

卷二蝶戏江南第七十一章江湖论<上>

:-72:49:00:3093

我心中暗喜,他能从我的琴技而联想到叶先生,并心生向往,这说明他已经解开丧子的悲伤心结。只是他把秦卿的琴技和我同列,让我心中升起不服,要知我刚才的琴音中可是加有我星宗的秘技星阳摄魂啊,她秦卿一般的琴音岂能相比?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谦道:“谢师过奖了,秦大家之琴弟子虽未听过,但琴仙之名天下皆知,弟子安敢与之相比?”

谢贤古呵呵笑道:“林生无须谦虚,秦大家的琴老夫听过,其在传情上恐怕尚不及林生你。”

我心下汗颜,我能传情,全在暗中使了星阳摄魂,看来那秦卿的琴技却是高我一筹。

“叶先生现在可在扬州?不妨请来做客,老夫对这位奇人也是仰慕已久了。”谢贤古向我笑问道。

一边谢锦婕看父亲心情开朗起来,竟有如此兴致,眼中立即流露出由衷的喜意,看我的目光便多出一份感激,我保持平静,装做没看见,现在火候未到,还不能用眼睛去勾她芳心。

我向谢贤古恭声答道:“时先生他在扬州,不过这几天他在忙什么扬州花会的事,以后弟子找机会介绍给谢师认识。”

谢贤古微笑道:“无妨,无妨,以后再说罢。唉,林生你说什么扬州花会,是怎么回事?”

我向他解释了,猛然一醒道:“花会是定在十王日夜,可不正是在今晚?”

谢贤古点头道::“这将是扬州城一个万人空巷的盛会啊!锦婕,今晚给下人们放假,让他们愿去看花会的自去看,这些日里府里气氛沉闷,让他们出动透透气罢。”

我不由佩服这老头的开通,灵机一动耸恿道:“谢师何不带师母和小姐一起前往散散心呢?据说扬州琴歌二仙将同台较技,而且听传言洛阳箫仙安碧瑶安大家界时也会到会。如果谢师愿往,学生可陪侍一边保证谢师师母和小姐的安全。”

谢贤古面露微笑,“谢谢林生你的好意,不过我和夫人惯于安静,恐怕受不了花会上那份拥挤和热闹。”我心生失望,但只听他话音一转,对谢锦婕道:“不过,锦婕,你不是一直想找机会听琴仙的琴吗?今晚何不到花会上看一下琴歌二仙的同台较技,顺便也好好散散心,这些天大事小事全压在你身上,真苦了你了。”

谢锦婕听说,面露一丝犹豫,看来这个花会对她是有一定诱惑力的。忙抱拳建意道:“小姐若愿意去,我这就找叶先生给小姐你安排一个好位置,另找人跟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你的安全。”

谢锦婕望我一眼,对谢贤古道:“还是算了吧,女儿也怕那儿人多嘈闹,还是在家里陪侍母亲吧。”

看她拒绝,我大为失望。谢贤古点头道:“也好,不愿去便罢了,等过些天为父把那秦大家请到家里来专门为你演奏吧。”他突然把目光望向我道:“不过林生的琴艺可堪比秦大家,我们能听得林生此曲,何必还要跑去听那琴歌二仙呢?”

我微笑道:“谢师夸奖了,如此就让学生再为谢师师母和小姐弹上一曲可好?”

“好,好!求之不得!”谢贤古欢笑道。

叮叮咚咚的琴声再次响起,欢快的旋律从我十指与琴弦间流淌而出,流到谢家三人脸上便成为愉悦和恬静的面容。

听完琴后,谢老夫人由丫头扶着回房去了,谢锦婕自去处理府里的日常事务。我陪谢贤古在院里散步聊天。谢贤古又提起昨晚未来得及谈的那个关于江湖的话题,并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我便根据我星宗早已形成的江湖理论,亚势力规则,给他仔细剖析了一番。

谢贤古听完后默思良久,喟然一叹道:“江湖乃江山一角,诚斯言也!一个独立于世俗政权体系之外,又依赖世俗政权的势力圈,林生你的看法很有见地。这些都是你自己观察思索出来的,还是查庸生教给你的?”

我答道:“是学生踏入江湖这些日子观察思索的心得。”心里不由汗颜,这亚势力论,可是我星宗两代宗主总结一生江湖争霸的经验而提炼出来的理论,被我一下子将功劳全揽到了我身上。

“好,好!查庸生真有眼光,会选你做他的接班人。只从你刚才那一番话,就知你定能胜任这个职位。”谢贤古笑道。

我忙垂首道:“谢师过奖了。”

谢贤古不再言语,面露沉思之色,缓缓渡着方步,我不知他在想什么,只好静跟在他身侧。他突然站住向我问道:“听说前晚是查庸生让你们和扬州官府立了军令状,分区守护全城,防止那采花贼犯案?”

我一愣,他怎么会问这个,点头答道:“是!”

“那林生你能不能给我分析一下,你们为什么愿意担着风险这样做?”他转过身来望着我问道

我思索一下,归纳道:“应该有三点原因,首先是查庸生在江湖上的威望,他提出的要求,大家很难拒绝。其次就是这件事是正义的,江湖人无论黑白两道,皆好侠义,遇上这种事会在心里产生应当挺身而出的责任感。最后就是一个面子问题了,现在扬州城是江湖人云集的评书会期间,对方这时在扬州城犯案,就是对整个江湖的挑衅,若让官府因此取缔了评书会,大家都会感到脸上无光。”

归纳的这三点原因里,第一条和第三条实在点,第二条完全我想在谢贤古面前抬高江湖人的形象。那些家伙对这种让官府头疼的事情有个狗屁责任感,不在一边偷偷的看乐子就不错了。那天若非查庸生事前一番巧妙的说辞,挑起了大家的集体荣誉感,接着凭自己的威望向众人施压,又有我和沈啸天等在一边暗中帮助造势,那份军令状那有那么容易签下来?

谢贤古却是信了我的话,点点头又问出一个问题,“那查庸生一介文弱书生,不像林生你身怀绝技,他怎么会在江湖中享有那么高的威望,能让那些狂傲不羁的江湖草莽听他的话呢?”

我微笑道:“最直接的原因是他代表朝廷,身后有有整个世俗政权体系的支持。七年前他曾让如日中天的大江湖帮会光火会在月余间从江湖上除名,江湖人心里对这位查先生可都存有一份畏惧感。”

“哦,这样,不过只凭这个,他不可能有那么高的威望吧?”谢贤古问道。

我点头道:“当然,不过这个是基础,然后才是他的个人魅力和对权谋之术的恰当运用。任何一个势力圈都要有自己的规则,就像世俗政权用律令格式来约束臣民,使国家处于一个稳定的秩序中,江湖这个势力圈也有自己独特的规则。据我所知,在查庸生之前,江湖是以那些实力强大的帮会的意志为规则,很大程度上是一种无序的混顿状态。查庸生的出现可看做是朝廷对江湖加强控制的表现,他一出现,就先灭了当时的江湖巨鳄光火会,然后挟其余威,以江湖各帮会势力均衡为基准,推行一系列新的规则,使江湖走向有序,出现了几年歌舞升平的局面。他所推行的规则虽然一条也不曾用明文列出,但却迎合了绝大多数江湖人寻求有序和安全的愿望,时至今日,这些规则已深入大家心底,仿佛是江湖的既定原则。查先生在江湖上的威望也就由此而牢固的竖立起来了。”

谢贤古连连点头,未了叹道:“林生你分析的真是太精辟了,让老夫对一切茅塞顿开啊!这些问题你思考的时间不短了吧?”

我点头道:“是,一踏入江湖就开始思考了。”

谢贤古面露微笑,“一般的江湖人应该不会像你这样花精力去考虑这些问题吧?我想不是查庸生要选你做他的接班人,而是你自己想要他那个位置吧?”

我一愣,意识到刚才表现的太过火了点,让这精明的老头将我识破了。不由讪笑道:“学生对那个位置确实很感兴趣。”

谢贤古笑道:“这没什么,年轻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抱负和追求。唉!锦怀比你稍大些,他也有一身的抱负啊!”他突然悠悠一叹,面露戚容。我心里大叫不妙,刚让他心情开朗起来,怎么这么快就勾起他对爱子的回忆?

正想着用什么话题引开他注意力,他自己已转向我问道:“老夫问你,假若你现在处于查庸生的位置上,你有没有能力像他那样号召一批你们江湖上名列那个高手榜前几榜的高手跟随着你,听你号令去办一件利国利民的侠义之举?”

卷二蝶戏江南第七十一章江湖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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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的戚容已一扫而光,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焕发出带病老人不应有的光彩。我心里一惊,从他的话里嚼出些味儿来了,他莫非有什么事要我帮着办,什么利国利民的侠义之举?我脑子里急速思索着。不会呀?别说我现在无权无势,纵使我将来有能力号令江湖,在眼前这个老人眼里那也只是一个小人物。以他的声望学识,又出身于名门士族,稍表下态,立马可入朝拜相。又有门人弟子遍布朝廷内外,他会有什么办不成的,还要我帮他办?

心中一阵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声答道:“学生自认不会比查先生差,他能做到的,学生一样也能做到。”

谢贤古得到我自信而肯定的回答,眼中流露出笑意,说道:“好,也许真有一天需要你带领江湖群雄为天下人挺身而出呢!”

我心里忐忑起来,知道这老头必有所指,以他的身份,定不会是小事。但他不肯说,我也实在无法猜出他的心思。

满叔从对面走过来,朝谢贤古一礼道:“老爷,小姐着老奴来请何公子,有位叫雯雯的姑娘来拜访,说是何公子的婢女,要找何公子。”他说着望向我。

谢贤古转头望我,我说道:“对,是我的丫头,满叔知道是什么事吗?”

满叔垂首答道:“不知道,那位姑娘只说要见保公子你,现在前面客厅等候。”

我心道这丫头怎会这时来找我,莫非蝴蝶居出了什么事?我心里升起一丝担忧,歉意的望向谢贤古。

谢贤古面露慈和的笑容,“无妨,家人来访,可能是林生你家里有事,快去罢!”

我做揖道:“那晚生就先告退了。”随满叔朝前院走去。

跨入客厅,发现谢锦婕正陪雯雯坐着,心道这丫头的面子倒挺大,让人家小姐在此做陪。但雯雯却是正在直勾勾的拿眼睛审视人家,以谢锦婕的涵养气度,也有些吃不消她那锐利的目光,把头扭了开去,不和她正脸。

“公子!”雯雯发觉我进来。站起道。我瞪她一眼,她低下头去,眼睛里却有仅我能看得出的狡黠的笑意。

谢锦婕从座上站起微笑道:“何公子你来了,这位姑娘找你,你们谈吧。我还有别的事,就先告退了。”说着带领丫头们走了出去。我心里感激她的通情达理。

“公子,这谢小姐真的很好啊,这么漂亮,还有气质,奴一看见她就觉得心折。”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人,雯雯望着谢锦婕离去的方向说道。

我瞪她一眼,“那你刚才还那么盯着人家看?第一次见面就想给你未来的主母一个下马威啊?”

雯雯看出我不是真的在责怪她,扭捏的笑道:“奴那敢?奴只是想看清她的样子,看她什么地方吸引了公子你?”

我笑道:“现在看清了,还不说你跑来找我有什么事?”从她刚才不顾向我汇报,先去评价谢锦婕,我就知道家里没出什么坏事,放下了心。

“有几件事叶先生要奴告诉公子,一是爷爷他们已经把那阎夫人顺利送到城外,并亲眼看见她与她丈夫会合。请公子放心。公子你吩咐的事,爷爷已经开始做了,还没发现什么。另外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他们已定在明晚在会宾楼设宴,为公子你和关小姐沈小姐定亲,让你记得到时候去。”

我一愣,这么快就定下来了,关雄他们可真够心急的。“明天下午评书会就要结束了吗?谁到蝴蝶居通知的此事?”我问道。

雯雯点头道:“嗯,评书会明天下午结束,这事是南宫律先生找到叶先生说的,说公子你在谢府,他们不好过来通知你,让叶先生设法告诉你。叶先生就让奴来了。”

我哦了一声,我的定亲宴他们竟然不和我打招呼就把时间地点定下了。想起这定亲宴是我昨天在马车上答应关雄的,定是这家伙想在离开扬州时吃下这颗定心丸,到处窜掇,让沈啸天也动了心,于是这么快就定下来了。查庸生也真是,明知道我正在这边追求谢锦婕呢,那边给我弄出一个定亲宴,这不给我添乱吗?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得用得当,说不定还有助于我追求谢锦婕呢。

“就这些事?赵叔那儿没什么动静吗?”我问道。

“那边没什么消息,不过叶先生让我转告公子,他希望你今晚去参加那个花会,想让公子你以他弟子的身份代他弹琴。还说这对树立公子的良好形象有好处,让公子你考虑。”雯雯望着我说道。

我笑道:“他还端起他琴圣人架子来了,让我代他弹琴?你告诉他我护院之责重大,不能离开,有需要让他自己弹吧。”以他天下第一琴师的名头,在花会上做评判,最后肯定免不了要让他弹上一曲,做为压轴节目。不过让我代他弹,为我树立什么良好形象,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只想给谢家三人弹琴,在谢锦婕心里树立良好形象。

打发走雯雯,已到午饭时间,满叔请我到后堂和老爷小姐一起用饭。席间谢贤古便问我是否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答道:“没什么事,只是学生个人的一些私事。学生欲纳淮帮关小姐和扬州沈家沈小姐为妾,两家均已答应,拟定于明天晚上在会宾楼设定亲宴,我那丫头是受两家所托,来征求一下我的意见。”我垂首答着,眼睛斜睨一侧的谢锦婕,立即捕捉到了她听到我纳妾时身体那轻微的颤动。我心中一喜,谢家这个天之娇女,对我还是很在意的。

“哦,那好事啊!林生你明晚就去吧,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不能耽误。我府里有江大人驻在附近的军士守卫,安全应该不成问题,林生你就放心吧!”谢贤古停筷微笑道。谢老夫人看向我的目光中也露出慈祥的笑意。我没敢直视谢锦婕,去探寻她目光中是否含有幽怨,但我体味到她目光里那份复杂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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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蝶戏江南第七十二章赫赫大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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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道:“多谢谢师恩准,不过学生明晚只须离开府里两个时辰就够了。官府尚未搜寻到逃逸的那位薛教主,谢师府里的安全实是一刻也松懈不得。学生在扬州并无亲戚,除叶先生外,谢师你可算学生在扬州唯一的长辈,不知谢师你明晚能否到会宾楼出席学生的定亲宴?”

我是一时心动邀请他明晚参加我的定亲宴。只是礼貌性的一说,以谢贤古的身份应该不会真的出席的。果然,他默思一下,看一眼谢夫人叹口气道:“我们还是不去吧,关沈两家皆江湖中人,定有很多江湖人士参加,你这定亲宴必会十分红火热闹。若老夫病怏怏的坐在那儿,岂不让大家拘束?而且老夫家里刚办过丧事,身上晦气未去,也实不宜参加你这喜宴。”

以谢贤古江南大儒的身份坐在那儿,确会使那些江湖草莽感到压抑和拘束,这点我倒没想到。不过谢贤古拒绝出席也在意料之中,是以我并未感到失望。只是谦声道:“如此学生就不劳烦谢师了。”

谢贤古却又道:“林生你即尊称我一声谢师,你这定亲宴我虽不能出席,但到时定会为你准备一份薄礼,着人代老夫给你送去。”

我不由受宠若惊,忙道:“谢师怎与学生如此客气?学生拜在谢座下,尚未曾给谢师奉上拜师之礼,安敢再让谢师为学生破费?礼品之事还望谢师莫要再提,折煞学生了。”

谢贤古笑道:“林生你那儿的话?我让你入我门下,是看中你的才气,岂是为要你的拜师之礼?能有你这样的学生,乃老夫的幸事,如今你要定亲,为师于情于礼都应有所表示。再说林生你过来做护院,又陪我弹琴聊天,为老夫解闷,这些老夫可都当是拜师之礼收下了,将来不会再给你开工钱的。”他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谢老夫人和谢锦婕也面露微笑。

我不想谢贤古竟也能说出如此风趣的语言,笑道:“这些是学生份内事,不值甚的。”未再提什么礼品之事。

谢贤古夫妇这个中午比昨晚和今天早上明显吃得下东西了,我知道这是我上午用琴声对二人开解的功劳。

午饭后谢贤古要午休,我自回客房。不久谢锦婕的贴身丫头阿碧过来,给我送来两本书,说是老爷让送来给我看的。我心道这谢贤古虽身份高贵,名望甚隆,却是颇能体谅人心。他想是怕我一人无聊才着人送书给我读,不由心下感激,忙谢过收下。

送走阿碧,我斜依床上翻阅那两本书,一本是唐高宗时由时任国子监祭酒的孔颖达组织了马嘉运,赵乾叶,朱子奢等一批鸿儒学者奉御令钦编的《五经正义》,一本是当今大周则天女皇钦编的《臣轨》。科举考试中无论是考明经科,还是考进士科,这两本书都是必考的内容。早在星星谷时,叶先生就给我找了这两本书,让我详细研读了。谢贤古也知道我对这两本科考用书已经十分精熟,怎么又送来让我读呢?

翻了一会儿,立即体会到他的用意,他让人送来的这《五经正义》和《臣轨》,正文虽与我以前读过的只字不差,但行间页边却注满他的读书心得,可以说是谢贤古儒学思想的精华。我看着看着,不自觉的就坐直了身子,端正姿势认真读了起来。真不愧享誉宇内的鸿儒大家,那些批注里处处闪耀着他智慧的光芒,我原来自认为已经把这两本书研习熟透,现在看谢师的批注,心道自己以前真是井蛙观天了。

那《臣轨》倒没什么,只是当今那位则天女皇编定的人臣之道,用来指导朝廷内外的大小官员如何行人臣之事,尽忠事君,尽心为民。谢贤古的批注不多,却是十分精当的指出整本《臣轨》的根本用意在于指导人臣忠心事君,做君王的奴才。同时也隐晦的指出了其中要臣子耿直爱民的虚伪。合上《臣轨》,我心中暗道我这位谢师对当今则天女皇不怎么满意啊!怪不得他身具经国纬世之才,却自甘隐于市间授课教书,而拒绝入朝出仕。

至于那本《五经正义》,谢贤古在此书上的批注很多,密密麻麻的,所有的空隙基本上全被他写满了,让我读得颇为吃力,却还是仔细的读了下去,因为谢贤古学术思想的精华基本上全在这儿了。读得一会儿便发现我这位谢师对这本书并不满意。这种不满是从他批注的字里行间透出来的,而对书中的见解他批驳的倒并不很激烈,很多地方还表现出由衷的赞赏。他的不满倒象是针对这本书的存在似的,让我不由有些奇怪。

要知这《五经正义》是对《周易》《尚书》《诗》《礼记》《春秋》这五本儒家经典的注释汇编。儒家始祖孔老夫子一生述而作,把毕生精力都贡献给了对这几部古籍的整理上。夫子的儒家思想,从为人到从政,从理论到实践,俱包含于这几部经典中。然而秦始皇焚书坑儒,使儒学的发展出现了一个断层,后世学者对夫子编定的这几本经典中的含意开始有不同的理解,于是各持已见,互不相让,遂成不同的儒家学派。贞观时太宗有感于儒家学派之繁杂,且各派间为一些细枝末节斤斤计较,互争长短,却又皆不关宏旨,反而使天下士子莫知所从,而且众派纷立也与大唐之一统不合,不利统治,遂欲一统儒术。此项伟业直到高宗永徽时,这本御令钦定的《五经正义》问世,才算完成,自此儒学完成了自己的大一统。所谓《五经正义》出而九流邪说自隐,这本《五经正义》的面世在千年儒学思上的地位足可与汉武帝那道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诏令相妣美。不知身为一代大儒的谢贤古为何在其批注的字里行间会流露出对这部享誉天下的儒家集大成之作不满同,有机会倒要请教一下他,也许他有些我想不到的独到见解。

一页页翻看下去,身心沉浸于谢贤古那些独到而精当的批注间,不觉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敲门声响,把我的心神从书卷中拉了回来。满叔推门进来,说谢贤古午睡醒了,邀我书房会见。看这么会儿书,我心中正好有不少学术上的问题要请教谢贤古,便合上书随他向后面走去。

谢贤古正一人呆在书房,书案上摊有一书,我扫上一眼,认出是老子的《道德经》。他看我进来合上书,招呼我在一边坐下,微笑道:“老夫午睡醒来本想读会儿书,又觉百无聊赖,便找林生你过来陪我聊会儿天,你不会嫌我这老头子烦人吧?”

我忙谦声道:“那里?学生正有问题欲向谢量讨教呢。”

“哦?我着人送去的那两本书你已经看了,有什么心得和我说说?”谢贤古整下衣襟,坐正身子,隔案向我问道。

我也正襟危坐,这种师生间的学术讨论,局外人看是一种高雅与神秘,于读书人自己而言,是彼此思想的交流,是很神圣的事,容不得儿戏姿态。

“谢师的批注学生读了,非常精到恰当,很多地方让学生茅塞顿开,只是还有些地方无法领会谢师本意,请谢师指教。”

我开始和他就《五经正义》中的一些问题讨论起来,主要就是我刚才读他批注时不能理解或意见与他相左的地方,谢贤古颇有兴致的对我的问题一一耐心做答。末了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学生读谢师的批注,觉得谢师你对这本大家都颇为称道的《五经正义》似乎有些看法?”

谢贤古看着我面露微笑,“你读出来了?无庸讳言,老夫不认为这本《五经正义》的出现对儒学的发展是件好事。”他稍顿一下,以缅怀的语气感叹道:“那些批注我做了好多年了。这些年凡我钟意的门生都有机会读到,二十几年了,林生你是第二个从中读出我不满情绪的人。”

“第二个?”我一愣,倒不是为我这第二不是第一而不满,只是奇怪我正问他问题,他突然就缅怀起往事来了。

谢贤古看到我的表情微笑道:“第一个读出来,并向我提出和你刚才一样问题那个人应算是你大师兄,他是岂今为止老夫最得意的弟子。姓姚,名崇,字元之,你可能听说过他,五年前已经以夏官侍郎的身份同中书门下三品,参知政事,入政事堂拜相了,前不久又加封为相王府司马。你科举应试时可以去拜访一下他。”

姚崇啊!我倒吸一口凉气。此君文武兼备,先是以科举入仕,接着却又投身军旅,担任了一系列军职,后在契丹入寇时,其军事行动受到当时尚是武后的则天女皇赏识,官拜兵部侍郎。二十年前,唐高宗驾崩后,武后专权,废去中宗李显,贬其为庐陵王。改立睿宗李旦为傀儡皇帝,是年为光宅元年,武后借慧星出现对朝廷朝廷改制,将原来的中央机要之司中书省和门下省分别改为凤阁和鸾台,尚书省改为文昌台,其下所辖之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仿古《周礼》分别改为天官,地官,春官,夏官,秋官,冬官。此番改制,武后是为插亲信和武氏子弟到朝廷重要部位,为周改唐命做准备。许多大唐名臣纷纷落马垮台。然而姚崇以唐室旧臣身份据兵部要职,硬使武后怜其才而不舍替换。让其兵部侍郎改称夏官侍郎后仍据原职。后历经周兴来俊臣等酷吏的恐怖政治及诸武氏子弟弄权,此君一直隐忍其才,竟也安然度过。至五年前,大周圣历元年,因时任第一宰相的狄仕杰之助,入政事堂拜相,始真正得展其才。三年前狄相病逝,时人多以为他会接替第一宰相的位置,他却又将其让给了今天的首相朱敬则。来扬途中,我在陈家船上读近几十年来的官修史书,便认为这姚崇是个人物,对其颇为留意,不想他也是谢贤古座下的门生,而今竟成了我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