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肉身的死亡标签
我狠狠地耸了耸鼻子,深深嗅吸了一口脸前的空气,扭过脸对杜莫说:“杜莫,你应该要知道,杰森约迪放弃了你,所以恋囚童才会如此放肆地玩弄你。”
杜莫难过地低下头,晃了晃沉重大脑袋,失落地说:“我怎么不知道啊!从那天回海魔号,试图帮您要回伊凉的时候,杰森约迪就表现出了反常,他肯破天荒地允许我走进储藏船库,想吃什么吃什么,想拿什么拿什么,我就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沉重地吐了一口气,杜莫这个家伙,确实有心机,但我希望他此刻只是为了说话而说话,不是再拐弯抹角地暗示我,让我心里明白,他能走到今天,都是为了我才落得如此。
其实,我心里也很想告诉杜莫,即使没有我的出现,他在海魔号上也得不了好,因为那种利益框架,已经将他死死锁牢,他没有机会的。
杰森约迪在任何需要炮灰的时候,需要“壁虎尾巴”的时候,像杜莫这种人,总是在候选名单里的。
但这话我不能亲口直白地说出来,我得让杜莫自己感受出来,让他自己释出味道,这才是游说的真谛,他才能一心一意地站在我这边。
“杜莫,不用等将来,你要知道,三年之后等你变强的时候,恋囚童可也没闲着,他必然会比现在的实力更强。那个时候,你还是你,他还是他。我帮你杀,你在侧面协助,就现在。”
杜莫被我的话惊得乍舌,他没有想到,我居然这么激进,但他又不得不掂量,我并非是一个冒失激进之人,我既然要这么做,那就是有了点把握,或者说,恋囚童非杀不可。
“如果不杀他,你这辈子都走不这个阴影,你也永远不会提升自我,今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你在海魔号上接受的那些训练,对我和那些猎头族来讲,那东西只会暴露了你们,让我们循着你所学的教材来打你。然而你现在仅仅接触了恋囚童,只看到那种可怕的东西的冰山一角。但这种东西,是不能有老师传授的,你得靠自己,做自己的老师。如果那些八大传奇杀手的战术,可以从教科书上看到,那他们早给人打死了。”
杜莫有很好的根基,尤其是他的睿智和一颗不安份却又不迷失良知的心。他能听懂我的意思,而恋囚童给杜莫的血腥教训,也坚定了杜莫追求一种状态的决心。
“好,我要不断重生,在重生中提升自我。若不是遇到您,小杜莫早不知给人宰了多少次了。说实话,我心里知道,像我这种小角色,只会在这场海盗大战之中不知为何厮杀地挣扎着,我若再稀里糊涂,死是早晚的事儿。如果我想活下去,就只能将生命握在自己手心,那样才会长远。但这个前提是,我自己要够强大。即使最后,我拧不过上帝,就是死了,我也瞑目,我为我活着的这些日子而自豪,而欣慰。”
我斜视着杜莫,看他叽里咕噜、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大堆,他说这些话,其实也是在打消我的顾虑。
在名义上,我是为了杜莫而向恋囚童亮刀,可实际上,我在马达加斯加射杀了恋囚童的孪生兄弟,这个恩怨是用钱财结不了的,只能用命,要么是我的,要么是恋囚童的。
当初以诈死之术,解放了芦雅的同时,也连带了杜莫的女人朵骨瓦,这让杜莫不得不对我有所期盼。因为他只知道朵骨瓦平安了,但却不知道现在的朵骨瓦到底在哪里。
而这件事情的意外,只能像铁丝一样勒紧在我的心上,还不能让杜莫知道一丝一毫。杰森约迪掌控了我的女人,我掌控了杜莫的女人,而命中水却掌控了我和杜莫的女人。
这是一种硬挟持和软挟持,但在实际运用上,产生的效果是一致的。所以说,大家目的一致的时候,比得就是谁的手法更高明。所谓善,也是一种高明。
“追马先生,咱们现在怎么办?我现在都不知道恋囚童那个混蛋在哪儿。”我望了望头顶的藤萝层,释然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已经不在这座岛屿上了。”
杜莫一愣,他不明白我为何说得如此肯定,就好像我有神算之术,或者是魔法水晶球,看到了那个家伙的离开。
就如杜莫所讲得那样,魔之腥羔再用穿甲弹袭击杜莫的那一刻,恋囚童已经知道,那个家伙不是他要找的死敌阿鼻废僧。
所以,恋囚童没有冒险,以他的本事,完全能估摸出对方的实力,或许他也知道十二魔之的事儿。
所谓:“二虎相斗必有一伤”,恋囚童在杀死阿鼻废僧之前,他是不会与个人恩怨之外的高手碰触的,即使他有可能干掉魔之腥羔,但他也不想让自己过早地受伤,他需要以百分之百的身心去血刃仇人。
于是,恋囚童把死亡的标签贴在杜莫肉身上之后,他跑了,离开了这里,去另外几座岛屿寻找阿鼻废僧去了。
可是现在,除了我和那个缅甸女人,没人知道阿鼻废僧已经被召回了地狱,而他和播月的尸骨,就埋在望天树的地界中。
我是坚决不会告诉恋囚童这件事儿,凋魂门螺更不会说此事。这就像一个退休离职的大干部,在围满亲朋好友的酒桌上,他是不会吹嘘自己曾贪污多少巨资的,因为这种虚荣是致命的。
只要恋囚童不知道阿鼻废僧已死的这件事,他就会疯狂地找寻下去,直到心力憔悴,恍惚之间死在别人或者我的手里。
那个时候,九名悬鸦绑在我肉身上的木偶线就断了一根儿。我能不能从杰森约迪手底下活命,其实并不取决于我有没有勾结过命中水,也不取决于我杀死了巴巴屠,即使没有这些事情,杰森约迪最终能否让我活着走出整个迷局,那也是不用想的。
第三百八十四章:石窟窿里的惊魂
我现在虽然知道恋囚童已经离开,但却无法确定,他已经上了附近的哪一座岛屿。杜莫腰上的刀伤,至少得休息一两天,他这会儿虚弱得厉害。
“杜莫,我们走吧,你跟在我后面,不要自己乱爬。”我整理了一下装备,又重新修补了伪装上一些开始蔫巴的植物,带着杜莫朝存放有魔之腥羔尸身那个石窟窿爬去。
太阳从这座豁口岛屿的岩壁后面升起来,整片潮湿繁茂得树木开始蒸腾,地表散发出潮哄哄地阴郁之气,使人呼吸非常不畅。而我和杜莫,必须忍着这种窒息式的难受,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往前行走。
即使魔之腥羔已经死了,恋囚童也离开了这里,但我还得小心提防着那些实力越来越强的海盗强兵。因为,他们的冷枪子弹,不会因射击者不是高手而减弱。
“追马先生,咱们这是去哪里啊?我好难受,想找个地方睡上一觉。”杜莫紧紧跟在我双腿后面,他声音细微的像蚊子哼哼。
“去找个石窟窿,让你好好睡眠,这样免疫力才不会减弱,伤口愈合得也快一些。”说着,我又加快了四肢扒地的动作。
到了那个石窟窿之后,我让杜莫先靠在包裹上躺好,然后自己又钻了出来,更换掉挡在洞口得那些树枝。
隔了一整夜,这些砍断的树枝的叶子有了变化,尽管上面还沾染着潮湿的雨水,但毕竟脱离了根系,待会儿给太阳光一照射,断枝上的叶片会蔫萎得更显眼。
不难想象,那些眼神儿锐利的狙击杀手,当从扫视的狙击镜孔中,看到一簇翠润的枝叶间突然出现这种异常,那必然会把枪口死死锁定在附近。
重新爬回石窟窿之后,杜莫已经睡着了,我也困得难受,就搬平了几块儿石头,想抱着狙击步枪睡上一会儿。
忽然之间,我的大脑一阵惊惧,心脏咯噔一沉:“魔之腥羔的尸身哪去了!怎么会不见了!我明明割断了他的咽喉,而且夜里离开这里时,他的尸身就横在一边。”
我心里越想越怕,但我知道,魔之腥羔再怎么厉害,也不是机械所造,他的肉身一旦完蛋,是不能复活过来的。
只有一种可能,我离开石窟窿后,那家伙的尸体被另一个人拖走了。但我无法确定,那个拖走魔之腥羔的人,是否在我和腥羔交手之前,就已经在关注腥羔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的麻烦可就大了,我杀死腥羔这件事,一旦走漏了风声,另外十一个魔之必然会向我寻仇。
不管他们是否为腥羔的死而难过,但只要杀了我,无论在外人看来,还是他们内心的道义,那都是在遵守海魔契约,而我,也便成了这个契约的牺牲品。
假如说那个拖走腥羔尸体的人,趁我离开后偷偷溜了进来,他只是想取走两枚和海盗财富有关的金属肩章,然后再将我杀死腥羔的事公开,那可真是既得到了利益,又放了一颗烟雾弹。
日后,我若因此事而被活捉,即使受尽严刑拷打,身上长一万个嘴巴,说自己没拿这两片儿金属肩章,可那个时候,估计只有上帝愿意相信了。
那家伙偷偷溜进来摸腥羔的尸身时,一定以为我只是翻走了些吃的和用的东西,他也不会想到,我居然对死尸身上得肩章动了手脚。
所以,那个家伙在黑暗中摸了半天死尸的肩膀,也没拿到想要得东西,他以为是腥羔自己藏在了身体上的其它部位,所以得好好翻找一下才行。
为了提防我突然回来,他便拖走了尸体,到另一处安全的角落,打开小光源慢慢地找,细细地搜。本书转载ㄧбk文学网wαр.1 ⑥κ.сΝ
结果是必然的,他不可能找到腥羔身上这两枚肩章了,因为在我口袋儿里呢。但是,那个家伙既然知道肩章的重要性,那么此人一定是非常重量级的人物,更甚至是这场厮杀的策划者之一。
所以,真若是如此,这件事儿可就闹大了。此时此刻,那个没得到金属肩章的家伙,定会动用相当多的人力和物力,将这座岛屿严密封锁起来,为得就是将我生擒活捉,从而找回那两枚肩章。
我赶紧爬起来,拍拍昏睡着的杜莫的脸蛋儿。“杜莫,杜莫,醒醒,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不安全。”杜莫打了个激灵,抖索了一下胖脸忽地坐起,赶紧端持起手里的步枪。
“嗯?嗯?怎么了?谁在洞口外面?恋囚童那个家伙回来了?”杜莫大口喘着粗气,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他惊恐地向洞外望着。
“不是恋囚童,我刚才听到外面有许多脚步声,如果等那些家伙在附近隐伏下来,你又带着伤,我们再想离开这座岛屿时就会很危险。”
杜莫大大地吐了一口气,好像觉得只要不是恋囚童,那些海盗强兵没什么可怕。“那咱们去哪里啊!这会儿外面的光线很亮,若从岛屿的豁口走出去,非得给乱枪射死不可。”
“回去,回那片藤萝层底下,隐藏到天黑之后,再从岛屿的豁口偷偷走出去,你能挺得住吗?”
杜莫咧嘴皱了皱眉头,好像在感受一下伤口还疼不疼。“挺不住就得死,追马先生的判断不会有错,咱们走吧。”
看到杜莫咬着牙说出这番话,我更是觉得刻不容缓。我先让杜莫蹲好跳跃的姿势,待我嗖地一下撞出洞口后,杜莫就像我连带起来的尾巴,也跟着嗖地一下蹿出了石窟窿。
“呃呀!”杜莫的伤口剧痛了一下,他发狠似的咬着牙,很快跟在我身后,朝来时得路线快速爬行起来。
其实,待在这个石窟窿里,不能说就一定危险,但至少已经存在了安全隐患。如果我的第一种猜想成立,那么那个拖走腥羔尸身得家伙,多半还会找回这里,或者他在临近半夜时分,就已经第二次回来过,发觉我不在里面之后,他又去了别的地方找。
第三百八十五章:岩壁上的夜纤夫
虽然不知道那家伙的动向,但他肯定会多次回来察看这个石窟窿,看看我是不是又回来躲避。
所以,我不能和杜莫藏在这个石窟窿里修养身心。但此时,想到了这些危险,我就不能再像只老鼠似的,出洞之前抖动着眼珠儿,躲在洞口的树枝后面先观察一会儿。
为了避开可能会守杀在洞口的冷枪,我必须要出其不意地蹿出来,而杜莫也要随即蹿出,涣散掉敌人可能会打伤我们的锁定瞄准。
杜莫这会儿,就是再疼也得忍住,他知道自己不能掉队。我心里万分焦急,额头上渗出了许多汗珠儿,我注意着头顶上方的树冠,四肢梭梭地扒着地上的草和石头,往浓密植物的深处爬。
战场上的猜测,永远是最摧残心智和决定生死的要素,我虽然此刻正带着负伤的杜莫躲逃,但我又不得不意识到另外一种可能。
或许,魔之腥羔身上安插了什么极为细小的定位仪器,昨晚我翻检他尸身时,也留意过这个东西,但碍于条件有限,一时半刻没能够找到。
另一种可能,那个拖走腥羔尸身的家伙,是在感应到定位仪器突然静止在了一处,始终没有移动的迹象,而回复暗码联络又迟迟不见反应,所以才推定腥羔死亡,寻过来弄走了他的尸身。
若真是那样得话,除了我自己,就没人知道是谁杀死的腥羔,更不会有人向我寻找金属肩章。我真是打心眼儿里希望,事实上就是如此。
但这两种可能,我是无法确定的,这也正是这场厮杀的可怕之处。自从我与海魔号有了瓜葛,一切不确定的猜测太多太多。
我就像迷失在无边的黑森林中,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走对了方向,不知道最后能否走出去,可为了重要的人,我必须得咬着牙,不停地迈着步子,使她们能活下去的这一丝希望不破灭。
我从那座谷岛泅海过来时,并没给什么人看到,即使有几只活人的眼睛,但他们也都死在了我得枪下。
如果我能保持住这种“隐身”状态,在离开这座豁口岛之前,也不被躲在暗处的眼睛看到,那么腥羔之死最大的嫌疑人,必然就会是恋囚童。
在没确定那个拖走腥羔尸体得家伙、对事件本身认识到何等状态之前,我势必要积极地、刻意地去制造这种假象,迎合一切怀疑恋囚童杀死腥羔的想法。
我和杜莫爬回了藤萝层下,他蜷缩在一堆阴暗潮湿的石头底下,又很快呼呼地睡去。到了这个时候,我原来的疲倦与睡意,被腥羔尸体不见后所带来的惊惧冲淡不少。
但我知道,掩盖不表达没有,积蓄到最后爆发出来,反而会更猛烈。我努力试着使自己睡去,不去想那些暂时无法确定的东西。
豁口岛屿上的枪声,比起昨日白天时少了不少,可那未必就说明、海盗强兵们互相厮杀地已所剩无几。
昨天的枪声里,虽然紧凑而起伏,可击杀率不会太高,就像杜莫拽摇大树时,刺激响了那么多枪声,而他却依然还活着。
但到了今天,尤其是这种半天听不到一声的冷枪,才最可能是一枪打死一个的猎杀,才最是可怕。
为了使杜莫好好恢复伤口,在和他轮流值岗放哨时,他每睡三个小时,就轮换我睡一个小时。虽然各自休息的时间少得可怜,但这已经使我俩感觉到时间带来的无限幸福了。
头顶浓密得藤萝层,很快阴暗下来,夕阳的残红余晖映照在上面,使我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关在屠宰场麻笼里的肉鸡。
天色完全黑暗下来之后,我和杜莫都有了些精气神儿,杜莫揉着浮肿的眼脬,小心谨慎地问:“追马先生,咱们是不是该往岛屿的豁口处走了。”
我从包裹里掏出一袋儿塑封的猪肉肠给他,同时自己也飞快地咀嚼起干虾仁。“不,咱俩往上爬,就从你身后这座岩壁上开始。”
“啊!不是说天黑之后从岛屿的豁口那里出去吗?”杜莫有些吃惊,但他的嘴巴却死死咬住香肠一端,狠劲儿地拧转起来。
“啊哈!”我快速地吞咽了一口嚼碎的食物,望着那片此时已变得黑乎乎的岩壁。
“那会儿那么说,是为了照顾伤号的情绪,如果我还想留在这座岛上杀人,那么我这会儿肯定会去豁口处蹲点儿。”
杜莫吃得很香,他用手指抹了一下鼻子,也没再争辩什么,只嚼着肉肠的嘴里嘟囔:“我这点小伤倒无所谓,我就是怕拖累您,这么高的岩壁,四处又黑灯瞎火,我要是一不留神儿,踩滑了摔下来,还不……”
杜莫其实知道,攀岩山壁逃生的时候,我肯定会用绳子提着他,所以他所有顾忌,虽然平时他从不为自己的体重在乎什么,但到了这会儿,他却很介意。
“别想那么多了,你就想着在攀爬岩壁时如何留着点神儿。”我俩吃饱了肚子,我用钩山绳子将杜莫绑牢,然后拖拽着他,在他前面,开始向黑魆魆的夜空爬去。
这座岩壁低处,爬满密密麻麻的藤萝,在往上攀爬时,我的双手和双脚总是很小心,不轻易把身体的重心依附到这些植物上,我多是感知到坚硬的石头疙瘩或凹槽时,才放心地抓牢在上面。
这片森莽的藤萝植物,并不甘心只盘缚在树枝上,它们大面积地侵占上了岩壁,仿佛要生长进天堂,一直缠绕到上帝的窗棂。
拽着杜莫肥重的身躯,爬到脑袋可以顶到那片藤萝层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像一只需要破茧而出的蜘蛛幼虫。
“怎么了?追马先生。”扒在我脚底下的杜莫,见我突然停止了攀爬,就随即问到。
“嘘!你不要出声,抓牢岩壁就是。”提醒着杜莫,我慢慢腾出一手,拔出横在肩头的一只匕首,试图从藤蔓顶层割出一个窟窿,使人能够钻上去。
这些藤蔓虽然看似浓密错乱,但却也有着它们自己的规律,所以我削割时,手法得格外的讲究,不能只顾头不顾尾地胡砍乱割,爬出了算完事儿。
因为,一旦我和杜莫爬到岩壁半腰时,突然出现异常,卡得我俩上不去也下不来,一直拖延到天亮,那么潜伏在别处得冷枪,再扫视到这片藤蔓层时,就会看出蛛丝马迹,而危险也会循着我们粗心留下的痕迹而至。
而且我还得格外注意,我自己万万不能暴露,不能让恋囚童有任何排除在杀死腥羔的嫌疑之外的可能。
第三百八十六章:月光下的抱木尸
杜莫小心谨慎地跟在我身后,他中途有几次踩滑,险些从岩壁上摔下去。因为粗糙的岩壁缝隙中长着许多灌木,所以杜莫在往下滑溜的过程中,不会径直坠落,他有一个挣扎的过程。
而就在这个过程里,我可以用彼此连着的绳子将他拽住,他自己同时也会抓牢身边的植物,抗衡住巨大的地心引力。
不然,像杜莫这种一百多公斤的体格,谁又敢那么确定地和他绑在一起,在这漆黑的夜晚攀爬如此高的岩壁。
虽然这座岩壁也就一百米的高度,但我俩爬了足足一个小时,总算上到岛屿的顶峰,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毕竟条件很恶劣。
一轮浩洁的大月亮,仿佛被前几日的阴雨洗刷过似的,直直地挂在我和杜莫头顶,那浅浅地银光,将整座岛铺满着。
我俩蹲低了身子,隔着树枝往四下观察,看看附近有无活着守夜的海盗强兵。杜莫累得气喘吁吁,他缓歇了好一会儿,才紧张兮兮地对我说:“追马先生,我感觉自己的伤口有点冒血了。”
我也喘着粗气,回过头对杜莫说:“先忍着,咱们这会儿在这么高的岛峰上,照不得一点亮光。唉!这月亮明净得真不是时候。”
杜莫将脸凑到自己的手指上,想借着月光看清刚摸过伤口的手上沾了多少血。“这样下完了,全是血,恋囚童那个混蛋。”
我将绳索收好后,又给杜莫绑在了肥壮的身上,这次攀岩让他先下,我在上面照应着,我俩一前一后,小心谨慎地慢慢下到海边。
“哗哗哗……”撼动的海面呈现银黑色,礁石上飞溅起来的浪花,却在月光下出奇的银白。“追马先生,我这伤口能泅海游过去吗?您看这月色,咱们一旦从植物叶子底下钻出去,那是很容易给岛上的狙击手察觉的。1⑹ k 小 说 wαр.⑴⑹k.CN整理”
杜莫的担心没有错,我刚才在岛峰上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过不得,你先蹲在这歇会儿,我去附近的岛脚底下看看,有无合适得山体窟窿,可以让你进去歇会儿,顺便再给你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杜莫很快地点头,他现在很需要我说的这些东西。我离开了杜莫,一个人抱着狙击步枪,猫腰压低着身子,开始贴着山壁根往西走。
海风格外得冷,它得温度只随昼夜温差而定,不会因为阳光白天的照射而转变许多。我独自一个人出来,虽然对杜莫说是要找个石窟窿过夜,但我首先需要的是几具尸体。
沿着疙疙瘩瘩甚为湿滑的礁石,我小跑了两百多米,才总算看到了第三具尸体。于是,我用钩山绳将这三具尸体绑着拽了回来。
杜莫一见我回到树下,就充满期待地问:“找到了没啊,追马先生?”我像纤夫一般,肩膀搭着沉重的绳子,继续使劲儿往里走了几步,停下来转身开始收缩绳子。
“找到了三个。”杜莫大为疑惑,他很是想不通,我该不会用绳子拖着石窟窿回来了。“您拽这些海盗兵的死尸做什么啊?”
我没有搭理杜莫,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因为你现在比他们怕子弹。”说完之后,我让杜莫看好这三具死尸,自己又往树木茂盛的地方钻去。
不一会儿,我找来了三根腰粗的朽木,用匕首从钩山绳上削割几段下来,便将那三具尸体分别绑在了朽木上。然后,我悄悄爬到了海边,将三具尸体慢慢推进了海水中。
“哦!明白了。”杜莫咧着嘴笑了笑。“现在,你注意观察这座岩壁,可以的话,天亮之后咱们就在另外一座岛屿上了。”
杜莫和我靠在树下,我俩两颗脑袋都像雷达似的,不住地往身后高处的岩壁上观察着。
借着海潮的颠簸与冲击,海面上的尸体,抱着朽木渐渐漂离了海边。漆黑的物体,并不能完全溶尽银黑色的海面,那些浮尸飘荡的离海岸越远,被月光映出得轮廓就愈发彰显。
此时此刻,这种模糊轮廓的彰显,在狙击冷枪的眼里却是一种清晰,一种猎杀心理上的清晰。
在杜莫刚想抬起一只胖手、准本捏一捏感到酸麻的脖子时,砰的一条赤红线,斜直俯冲下来。
不等杜莫惊讶地扭过脸来看过我,印证我得猜想,又是砰砰两枪,从岩壁上别的地方打出去。“砰砰,砰砰。”一时间,无数条火线,宛如流星坠雨似的,从岛峰以及岩壁上飞射而下。
我心中暗叫不好,只怪这月亮出来的不是时候,如果再晚上一天,今夜让我和杜莫趁着阴雨黑风离开,那真是万事大吉了。
“追,追,追马先生!哪来这么多海盗强兵啊!怎么感觉跟岛屿上的那些死尸复活了一样。”我心里当然清楚,这些突然多出来的海盗强兵,一定是在昨夜趁着月黑风高,被那个拖走腥羔尸体的家伙调度过来的。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ωар.1⑥κ.cn(1⑹κ.Сn.文.學網
我的猜想没错,虽然目前尚不确定那个家伙有无看到我杀死腥羔,但他此刻唯一知道的是,腥羔尸身上的两枚重要肩章不见了。
在他找到那两枚肩章之前,谁的肉身也别想活着偷偷溜出这座豁口岛,这座岛上的每一具死尸,最终都会被他扒光了勘验。
“不知道,但你和我还活着,趁天亮之前,最好能清除掉他们,否则这座豁口岛,将会成为你我肉身的永恒之塔,咱们再也出不去了。”
杜莫的情绪一下变得烦闷,他此时身体负伤,不仅帮不上我什么忙,他自己也行动不便。“追马先生,您都看到了,刚才那座岩壁上,至少潜伏着二十多个海盗强兵。而且,谁知道里面会不会参与着另一个可怕的家伙。”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杜莫回答到。“可是杜莫,如果不一个接一个地打死他们,你身上刀口的愈合就没有意义了,不到明天傍晚,咱俩就得完蛋。”
虽然话是这样说,让杜莫觉得,我是为了他,才被陷入这座豁口岛上的种种危机。
而事实上,我现在必须趁着月光杀死那些家伙的真正原因,是我不能在白天的时候与他们接触。
第三百八十七章:大海的血腥果腹
即使我的脸上涂满了迷彩油,而且面孔始终用一块儿破渔网遮盖着,但那些家伙,一旦见证我的轮廓,以及奔跑时的形迹,日后怀疑到我身上的可能性非常大。
所以,无论如何,我得在黑夜朦胧的月光下,干掉这些家伙,让他们不仅看不到明天的日出,更看不到日出后的我。
“杜莫,你顺着这条山脚,一直往西跑,两百米的距离处,有一个不规则的山体缝隙,堵在外面的大石头,我已经帮你抽拽出来,你自己躺进去之后,再用绳子将那块儿大石头套拽回去,重新堵住窟窿口。”
杜莫半张着嘴巴不住地点头,他那两颗大眼珠子,惊恐得快要鼓出来似的。“可是追马先生,我心里不平衡啊,这么危机的时刻,让您一个人去冒险,我却要躲藏起来。”
我皱了一下眉头,冷冷地对杜莫说:“要不,你也拿上枪,咱们一块爬上去杀他们。”杜莫听完,立刻难为情地挠起后脑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了。
“好了,别说这些无谓的话,我爬上去也是先摸摸他们的底儿,顶不住压力的时候,我自然会隐藏到别处去。你包里的补给都有,自己分配好,别一时贪嘴。如果出现意外,我可能三日之后才会去找你,我若不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能躺在那石窟窿里安心疗养吗。”
杜莫听我说完这些,他的脸上泛起了难过的神情,这是无奈之举,杜莫自己也清楚,如果他不趁早养好伤势,始终会像包袱似的拖累着我。
我背起了包裹,重新调试好狙击步枪,向刚才岩壁上方的枪响位置爬去,将杜莫一个人留在了树木之中。
月亮并未因为刚才的枪响而隐退去银光,它反而因为夜的深沉而更加地明亮如镜。
我小心翼翼地将身体贴靠在岩壁上,利用杂生在石缝上的灌木树枝遮挡着自己,不断垂直着往上攀岩。
我必须顺着下来时的路线再爬回去,只有那样,与岩壁上隐藏的敌人遭遇的可能性才不会太大。
当我爬到岩壁半腰的时候,回头看海上漂浮着的那三具尸体,果然不出所料,正有几个家伙泅水进入了大海,打算将击毙后浮荡在海面上的尸体捞拽回岸上,看看尸体身上有无极他们极想得到的那两枚肩章。
我快速地扭过脸,继续往岛屿的峰顶爬去,由于少了杜莫拖后腿,我的行动速度一下提高了大半。待我上到岩壁之后,即刻找了一簇浓密的灌木,将狙击步枪的枪管儿慢慢捅了出去。
那几个迫于命令而扑进大海去捞尸体的家伙,经过狙击镜孔的扫描,我发觉对方下来了四个海盗强兵。
由于光线亮度有限,我狙杀的镜孔世界中,无法看到这些家伙的面孔,但这并不影响我将他们打死。1⑹ k 小 说 wαр.⑴⑹k.CN整理
其中一个海盗强兵,他的行动速度很快,率先够到了一具死尸,然后只露一个脑袋在海面上,双脚在海水下奋力蹬踏,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回到岸上,回到隐蔽良好的树木之中。
那个在幽幽海面上晃动着的脑袋,慢慢与我狙杀的T型准线对焦重合在了一起。另外三个家伙,还托浮着死尸跟在离他二三十米的后面,我的大脑经过判断,瞬间发出指令,勾搭在扳机上的食指,随之用力一扣。
嘣地一声枪响,一条再次撕裂月色的赤红火线,嗖地一声从岩壁上飞窜而下,狙击射杀的准线尽头,一个黑乎乎圆乎乎的人头,顷刻爆碎消失在了海面上,而他手里抓着的死尸,也随即随波逐流。
“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子弹一朝后面几个拖拽死尸的家伙窜去,我以闪电的速度,哗啦一下拆解下弹夹,抽回了狙击步枪,起身就往岛峰的后面跑去。
狙击步枪被我挂在了背上,我一边低着头在浓密的矮灌木丛中梭梭飞跑,一边伸手去掏出挎包里的子弹,咔咔咔地补充上弹夹。
我刚才之所以打光弹夹内的子弹,也是出于无奈,因为其余三个家伙,一直处于紧张堤防的状态。他们非常清楚地知道,如此冒失地下海去捞死尸,本就是在赌博性命。一旦岩壁上有敌对的冷枪,他们必然要遭受射击,这跟他们在岩壁上埋伏了多少同伙无关。
那三个家伙,见黝黑的岩壁上突然窜出一道火线,直截了当地朝同伙击来,这明摆着不是在开玩笑。所以,他们三个飞速地松开了手里的尸体,想一头扎进深海暂时游开,躲过死亡的爱抚。
而我无法看到他们具体的动向,只好从他们扎水之前的动作,判断他们在海水下的位置,于是接连狙射数枪,以求万无一失。
现在,在急速的奔跑中,在急速填补子弹中,我的大脑清晰地知道,那四个家伙全死了,他们的双脚再也踩不上陆地。
388--岩壁上的夜纤夫
虽然不知道那家伙的动向,但他肯定会多次回来察看这个石窟窿,看看我是不是又回来躲避。
所以,我不能和杜莫藏在这个石窟窿里修养身心。但此时,想到了这些危险,我就不能再像只老鼠似的,出洞之前抖动着眼珠儿,躲在洞口的树枝后面先观察一会儿。
为了避开可能会守杀在洞口的冷枪,我必须要出其不意地蹿出来,而杜莫也要随即蹿出,涣散掉敌人可能会打伤我们的锁定瞄准。
杜莫这会儿,就是再疼也得忍住,他知道自己不能掉队。我心里万分焦急,额头上渗出了许多汗珠儿,我注意着头顶上方的树冠,四肢梭梭地扒着地上的草和石头,往浓密植物的深处爬。
战场上的猜测,永远是最摧残心智和决定生死的要素,我虽然此刻正带着负伤的杜莫躲逃,但我又不得不意识到另外一种可能。
或许,魔之腥羔身上安插了什么极为细小的定位仪器,昨晚我翻检他尸身时,也留意过这个东西,但碍于条件有限,一时半刻没能够找到。
另一种可能,那个拖走腥羔尸身的家伙,是在感应到定位仪器突然静止在了一处,始终没有移动的迹象,而回复暗码联络又迟迟不见反应,所以才推定腥羔死亡,寻过来弄走了他的尸身。
若真是那样得话,除了我自己,就没人知道是谁杀死的腥羔,更不会有人向我寻找金属肩章。我真是打心眼儿里希望,事实上就是如此。
但这两种可能,我是无法确定的,这也正是这场厮杀的可怕之处。自从我与海魔号有了瓜葛,一切不确定的猜测太多太多。
我就像迷失在无边的黑森林中,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走对了方向,不知道最后能否走出去,可为了重要的人,我必须得咬着牙,不停地迈着步子,使她们能活下去的这一丝希望不破灭。
我从那座谷岛泅海过来时,并没给什么人看到,即使有几只活人的眼睛,但他们也都死在了我得枪下。
如果我能保持住这种“隐身”状态,在离开这座豁口岛之前,也不被躲在暗处的眼睛看到,那么腥羔之死最大的嫌疑人,必然就会是恋囚童。
在没确定那个拖走腥羔尸体得家伙、对事件本身认识到何等状态之前,我势必要积极地、刻意地去制造这种假象,迎合一切怀疑恋囚童杀死腥羔的想法。
我和杜莫爬回了藤萝层下,他蜷缩在一堆阴暗潮湿的石头底下,又很快呼呼地睡去。到了这个时候,我原来的疲倦与睡意,被腥羔尸体不见后所带来的惊惧冲淡不少。
但我知道,掩盖不表达没有,积蓄到最后爆发出来,反而会更猛烈。我努力试着使自己睡去,不去想那些暂时无法确定的东西。
豁口岛屿上的枪声,比起昨日白天时少了不少,可那未必就说明、海盗强兵们互相厮杀地已所剩无几。
昨天的枪声里,虽然紧凑而起伏,可击杀率不会太高,就像杜莫拽摇大树时,刺激响了那么多枪声,而他却依然还活着。
但到了今天,尤其是这种半天听不到一声的冷枪,才最可能是一枪打死一个的猎杀,才最是可怕。
为了使杜莫好好恢复伤口,在和他轮流值岗放哨时,他每睡三个小时,就轮换我睡一个小时。虽然各自休息的时间少得可怜,但这已经使我俩感觉到时间带来的无限幸福了。
头顶浓密得藤萝层,很快阴暗下来,夕阳的残红余晖映照在上面,使我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关在屠宰场麻笼里的肉鸡。
天色完全黑暗下来之后,我和杜莫都有了些精气神儿,杜莫揉着浮肿的眼脬,小心谨慎地问:“追马先生,咱们是不是该往岛屿的豁口处走了。”
我从包裹里掏出一袋儿塑封的猪肉肠给他,同时自己也飞快地咀嚼起干虾仁。“不,咱俩往上爬,就从你身后这座岩壁上开始。”
“啊!不是说天黑之后从岛屿的豁口那里出去吗?”杜莫有些吃惊,但他的嘴巴却死死咬住香肠一端,狠劲儿地拧转起来。
“啊哈!”我快速地吞咽了一口嚼碎的食物,望着那片此时已变得黑乎乎的岩壁。
“那会儿那么说,是为了照顾伤号的情绪,如果我还想留在这座岛上杀人,那么我这会儿肯定会去豁口处蹲点儿。”
杜莫吃得很香,他用手指抹了一下鼻子,也没再争辩什么,只嚼着肉肠的嘴里嘟囔:“我这点小伤倒无所谓,我就是怕拖累您,这么高的岩壁,四处又黑灯瞎火,我要是一不留神儿,踩滑了摔下来,还不……”
杜莫其实知道,攀岩山壁逃生的时候,我肯定会用绳子提着他,所以他所有顾忌,虽然平时他从不为自己的体重在乎什么,但到了这会儿,他却很介意。
“别想那么多了,你就想着在攀爬岩壁时如何留着点神儿。”我俩吃饱了肚子,我用钩山绳子将杜莫绑牢,然后拖拽着他,在他前面,开始向黑魆魆的夜空爬去。
这座岩壁低处,爬满密密麻麻的藤萝,在往上攀爬时,我的双手和双脚总是很小心,不轻易把身体的重心依附到这些植物上,我多是感知到坚硬的石头疙瘩或凹槽时,才放心地抓牢在上面。
这片森莽的藤萝植物,并不甘心只盘缚在树枝上,它们大面积地侵占上了岩壁,仿佛要生长进天堂,一直缠绕到上帝的窗棂。
拽着杜莫肥重的身躯,爬到脑袋可以顶到那片藤萝层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像一只需要破茧而出的蜘蛛幼虫。
“怎么了?追马先生。”扒在我脚底下的杜莫,见我突然停止了攀爬,就随即问到。
“嘘!你不要出声,抓牢岩壁就是。”提醒着杜莫,我慢慢腾出一手,拔出横在肩头的一只匕首,试图从藤蔓顶层割出一个窟窿,使人能够钻上去。
这些藤蔓虽然看似浓密错乱,但却也有着它们自己的规律,所以我削割时,手法得格外的讲究,不能只顾头不顾尾地胡砍乱割,爬出了算完事儿。
因为,一旦我和杜莫爬到岩壁半腰时,突然出现异常,卡得我俩上不去也下不来,一直拖延到天亮,那么潜伏在别处得冷枪,再扫视到这片藤蔓层时,就会看出蛛丝马迹,而危险也会循着我们粗心留下的痕迹而至。
而且我还得格外注意,我自己万万不能暴露,不能让恋囚童有任何排除在杀死腥羔的嫌疑之外的可能。
第三百八十九章:暗月下的割喉刀
我像只夜间捕食的大蜥蜴,四肢小心谨慎地趴在石头和草窠上,尽管手掌和膝盖被搁得生疼,但我待会儿,会让这个死死被我锁定在月下瞳孔上的家伙更疼。
这个手持SVD武器的海盗强兵,一心一意盯着前方,想提前寻找到我,将我一枪打死。
在我的鼻子就快要碰触到他的鞋跟儿时,他竟然还用一只手去拨开灌木的枝叶,如同乌龟探头似的,伸着脖子往前面的枝叶下观望。
我瞪大着凶狠的眼睛,仿佛枯井中浮升起来厉鬼一般,慢慢从他的背后站了起来,当我的鼻尖儿与他后脖颈水平时,我左手猛地从他左耳掏过,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锋利的尖刀不等他身体因为惊惧而哆嗦一下,就“噌”地一声,将一个活生生的喉结割断。
“啊……”我狠狠地咬着牙齿,低沉阴冷地吐出一口气,并用力将他挣扎扭动的身躯向后搬倒。直到十秒钟之后,他的肉壳上,只剩肌肉神经性的**,我才慢慢松开捂在他嘴巴上的粗糙大手,将他的尸体拽进了一簇杂草中。
这些夜间埋伏着的海盗强兵,他们彼此之间,各自身上一定有着可以识别敌友的标示,但我仔细看了看这具刚被宰杀的尸体,丝毫看出哪里有异常。
我不得不佩服,这些海盗真王的手下,在这方面做得真是天衣无缝。所以我万不能换上这具尸身的服装,试图混进他们的队形中,将其一个接一个地宰了。
这种紧张惊险的时刻,即使是我的队友,在赶过来之前确定好的队形中,如果突然莫名其妙地变换了位置,朝自己有意无意地靠近,那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打死,即使错杀,这个报告打上去,交给海盗真王看了,他也不会说什么。
混在敌人阵型中时,最大的危险是,我根本不知道他们用那种手势代替暗号,假如对方对我做了一个摆手的动作,示意我向前搜索,而我却打出了自认为可以适用的手势,或者干脆就不打手势,直接扭头去照做。
那么对方刚扭过脖子去,大脑中就会电击似的闪念:“暗号不对,目标找到了。”之下来,对方是否射杀我,那就是不用想得了。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暗夜中识别敌友的准确手势,但我却可以清楚地知道,他们此时追击我,采用的是那种“金字塔顶部收口式”阵型。
也就是说,他们成扇面扑追过来,越是接近目标,彼此之间的间距就拉得越小,直到完全将我封锁在等腰三角形的框架内,在依靠不断收缩,从而将我打死或活捉。
这种方式其实是孤注一掷的做法,因为即使在他们一群人围拢过来时,我也很可能会开枪打死他们中的几个人,但其余的家伙,依旧有足够的时间,用枪将我的四肢打断。
他们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采用这种战术,其实就是因为那两枚肩章的重要性,才被强迫执行这种命令。
知道了这群海盗强兵的大概分布,我便迅速抽身后退四十米,然后绕到另一个临近的海强强兵身后,再像蜥蜴似的,慢慢爬靠过去,将他们的咽喉割断。
可是,他们虽然同为海盗强兵,但彼此的实力和运气却有着差异。当我准备宰割掉第七个正在搜索我的海强强兵时,却出现了意外。
头顶上的夜空,不知在何时,因为阴云的掠过,而使四周的光线骤然减弱了一半。这个过程,会使人在一定的时间内产生夜盲,瞳孔需要适应一会儿,才能再次较好一点地看清周围的轮廓。
当我准备去宰割掉第七个海盗强兵的时候,真是想也想不到,那个家伙居然向我爬了过来。
我当时真是吓了一跳,就仿佛我是一列行驶的火车,原本按照时刻表朝前跑着,却出乎意料地从同一条轨道上、看到了相对而来的另一列火车,于是我突然刹住了车,而对方却继续保持速度前进。
这是个很矛盾的过程,对方可能还没有看到我,更或者是,已经看到了我,但就是要加速和我相撞,而我的这列火车,又不能像受惊的胖妇人一般,提着裙子跑开,让它过去。
如果我现在急忙绕开,那么势必要有暴露自己的可能,因为第七个海盗强兵在往回爬动时,他的眼睛肯定要高度注意着前方。
这会儿的光线,一时间昏暗得只见手掌而不见五指,我若有所异动,他极可能会因为彼此看不清识别敌友的手势而向我射击,这枪声势必会像警笛一样,使我再度成为岛峰上的“过街老鼠”。
第三百九十章:复仇的投石器
我将自己的下巴使劲儿贴在地面上,两只既嗜血又紧张的眼睛,狠狠往上翻着,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爬过来。
第七个海盗强兵,很可能是嗅觉到了周围死亡的空气,他迟迟没能找到我,而他搜索在附近的同伙们,却也半天不见了动静。
于是,这个家伙想趁着这会儿乌云遮月,偷偷后撤几十米,即使这么做很有可能致使我逃跑,但他自己却是安全些了。
毕竟刚才死在海里的那四个家伙不是他亲戚朋友,而且这次调度者的命令,并不关乎他个人多少实际的利益。
但我不会因为他的怯懦而让他活着离开,他这会儿抓在手上的那把SVD狙击步枪,刚才可没少朝我的身影射击,他是因为始终没打死我,自己心里才没了底,才准备逃匿出今晚这场未果的角逐。
光线随着第七个海盗强兵的靠近而变得更为昏暗,我的鼻子几乎是与地表碰触着,可以清晰地闻到一股潮湿腥咸的岩石和野草的味道。
这些家伙在我刚才奔逃时,已经看出了我只有一个人,所以我一旦潜伏起来,是不敢轻易再开枪的。他也许就是看中了我的被动性,才在察觉到我之后,毅然调头爬了过来,想和我来一场冷兵器的肉搏。
在厮杀的战场上,我几乎遭遇过任何一种性格的人,如果眼前这个家伙,本就是一个活活地二愣子,倔牛脾气一上来,就毫不考虑后果,根本不去意识也意识不到,自己激进的行为是否已经背离了客观的利益,而成为了纯粹的情绪发泄。
我的左手里,其实早早地就握住了一把FN57手枪,枪身平躺着对准了他。之所以这么做,先是堤防着他中途耍诈;再者就是,待会儿他一旦跟我扭打在一起来,我在身侧的草窠底下预先塞着一把手枪,那他可就是活该死了。
当月亮像夜空中的一个黄点,被一滩浓墨似的阴云抹去,第七个海盗强兵越爬越快,冲我而来的意图愈发的明显。
这一刻我彻底明白,这个自大的家伙,居然是想仅凭一个人之力活捉了我,这比带我的尸身回去更能领到丰厚的奖赏。
“哼”!我的鼻腔轻轻喷出一股气流,嘴角儿冷冷地弯了弯,还是一动不动地紧紧趴伏在地上,眼睛死死注视着他。
就在第七个海盗强兵、扒在地上的双手距离我刚到一米半距离的时候,我右手抓起一个馒头大的棱角石块儿,抡足了狠劲儿,朝他那黑咕隆咚的面门上砸去,如果运气好,弄破他一只眼球不成问题。
我本想抓一把沙石,出其不意地撒进他眼窝里,可由于几日的降雨冲刷,岛峰上尽是斑驳醒目的大石头和粗犷的山体裂缝,所以我只能用石块儿朝他砸过去。
棱角锋利的石块儿一脱手,我后脚猛地蹬地,身体向前蹿去。虽然此时光线黑得要命,但那个家伙还是看到了我抡起胳膊的投掷动作。
他飞快地低下脸,用一只胳膊抱住头顶。噗地一声,虽然石块儿砸在他胳膊上,但我却趁机擒住他的两只手腕。既然他已经活着逼近了我,那我就得从他身上挖掘出和远程射杀时相比没有的那种价值:撬开他的嘴巴。这家伙体型大得像头水牛,若站直了身体,估计比我还要高半头,从我将他两只手腕儿拿住的那一刻,他身体就猛地向右侧一翻,竟然连带我也随之翻成了仰面朝天。
我心下已经对于他的蛮力吃惊不已,就在这石火电光的一瞬间,一团黑乎乎东西,突然从我的眼睛上方略过,而我的小腹上,顿时产生一阵剧痛。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使我立刻明白过来,这家伙居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利用双脚夹住篮球般大的石头,如破坏城池的投石器一般,向我的身体中部报复而来。
这一下,幸好砸得靠上,若是再往下一些,非得伤到我最男人的地方。而那个家伙,当时袭击我的时候,正是出于这种报复心态。
他心里很清楚,我既然拿石块儿往他面门上砸,就是基于有意砸破他眼球的放任心态。他心里一定很愤怒,所以才用双脚夹起石头砸我的要害,想置我于死地。
那颗皮球大小的石头,从我身体上一滚落下去,我的双脚也夹住了一块儿大石头,嗖地一下反砸过去。但我没有报复性地意图砸他的下身,而是用脚夹着石头猛向自己头顶上方砸去,希望砸烂他的脸。
在这个家伙放肆地爬过来之前,我本想生擒了他,从他嘴里获得一些重要的信息。但是现在,他出手这么猛,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只有一种念头,就是不择手段地宰了他。因为,他的危险性已经不容我再想审问他了。
反击的那块大石头,砰地一声砸在了岩石上,依靠耳朵的听觉,我知道这家伙歪头避开了。不等他再次夹起大石头砸我,我腰部奋力一挺,又将他扯拽着翻趴过来。
这个家伙顷刻之间变得像一头咆哮的巨熊,他迅速单膝跪地,想用一只脚蹬住我的小肚子,将我掀飞起来,横摔在一旁的大石头上。
任何依托肉身而活着的人,若是被那样摧残一下,非得骨断筋折,腰间盘彻底瘫痪。我身子一扭,不让他抵在我肚子上的那只大皮靴发出力道。
我的双手用力下压他的两手腕儿,往自己左侧拽过来的同时,右臂随即一记肘击,当地一声闷响,重重击砸在他太阳穴上。
这家伙疼得嘴角儿斜咧,大方脑袋哆嗦了一下,可他死死咬着牙齿,就是不喊同伙过来插手。看来,这个家伙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仍想单枪匹马地生擒住我。
“嘘!IT’S,ME.”我焦急地小声地对他说着,让他以为我不是敌对者,只要他稍稍放松一下,我就出其不意地宰了他。可他嘴里竟然叽里咕噜低语了一句,丝毫没松懈一点儿与我对抗着的力量。
第三百九十一章:人格做的武器
我心下顿时明白,这是海盗真王一方的暗号,我连听都听不懂,又如何去对接。既然心术行不懂,那就得来硬的了。
“哼哼”!那家伙见我无以应对,立刻识别出我的阴谋,就对我轻蔑嘲弄地讽笑了两声。
“小子,把两枚肩章交出来,我保证你不死,日后你跟着真正的海盗王,财富和势力必会超越你此时在海魔号上享受到的待遇。”
我心里又是咯噔一沉,虽然月光阴黑,但听他沉闷而镇定的说话声,他的年纪约摸四十六七岁,正与杰森约迪的年龄相仿,与当初守护海魔号的十二个魔之的年龄相仿。
“哦!除非你是十二个守护魔之里的前辈,否则别用鬼话哄骗我。”话虽然这么说,但我心里已有八九成猜定,他极可能是海盗魔之中的一名。
“哼哼哼哼,年轻人,多虑了。”这个家伙手上的劲儿虽然没有放松,但他的语气和暗示,我已经听得很明白。他,正是二十守护里的其中一个魔之。
“你要的东西,不过是两枚肩章,世间的能工巧匠那么多,再去制造一副全新的就是。大家都在海盗船上提着脑袋混饭吃,何必苦苦相逼,今夜月黑风高,我未必就死在你的手上。”
我说这些话,只为了打烟幕弹,让自己给他的感觉上,认为我就是一个海盗味儿十足的海盗强兵。尤其重要的是,让他觉得我根本不知道那两枚肩章隐藏着的惊人秘密。
“呶呶呶……,麻礁何时培养出了你这种强悍的海盗兵了,真是后生可畏,却又口气不小啊!”
这个身如巨熊般壮硕的家伙,对我既赞叹又嗔怒地说着。但我心里很清楚,他一旦感知到我与那两枚失落的肩章不搭边,杀我之意就要即刻爆发出来。与此同时,我也约摸知道,原来杰森约迪在十二守护中的代号为:魔之麻礁。
“不过,你说的那两枚肩章,我倒是知道一点下落。可是我不能肯定,我若告诉你这些信息,是否还能像直接交给你两枚肩章那样,对你有足够的价值,令你履行你刚才对我提出的待遇。”
我喉结耸动,吐了一股口水,让显得体力不支,让自己示弱。“这场厮杀没有尽头,我不是怕死,我只是不想厮杀到最后,还不知道荣华富贵的滋味儿就埋骨在这片群岛之上。我出身很苦,所以我发誓,一定要过上挥金如土的日子,哪怕只有三天,我也死而无憾。”
我手上和他较着劲儿,嘴里坚定且执着地对他啰嗦了一大堆话。当然,这些语言还是烟幕弹,我还是在用心术对他攻击。
我只对他说,我是为了财富才参与这场厮杀,并未告诉他是因为我的女人被杰森约迪给软禁,才迫使我无奈到此时此刻。
因为,我还不能确定,芦雅被命中水拐跑之后,海盗真王是否知道了这件事情。
倘若命中水没把这事儿告诉他们,我自己说露了嘴,导致他们回去之后就找命中水要芦雅,以此要挟我交出肩章,或者让我想法帮他们弄到肩章,那我可真是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痛苦。
“哦?哼哼,那要看你说的这些讯息是否有价值,如果有,我拍着人格保证,把你运作进我的海盗队伍中,别说三天挥金如土的日子,就是三年、三十年,你也一样可以挥金如土。”
“真的”?我假装动心似的反问。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他也是从嘴里向我打烟幕弹。
能够成为向猎头一族问鼎的十二守护魔之,又积累了那么带着血和脏脏的财富,不知杀了多少条无辜的性命,运用了多少亵渎人性的阴谋。
他这种人何来得人格,他只会拿人格杀人,我若信了这番鬼话,今夜岩壁之上必是葬身之地。
“好,既然您是位德高望重的海盗前辈,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我也就不怀疑什么,是死是活就堵了这一把。我告诉你线索。”
“好,果然是个识时务的好男儿,像我年轻的时候,呵呵。”这家伙趁热打铁,再度对我释放心术烟幕弹。
“和我们同来这座岛屿的人中,有老船长重金聘请的杀手,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脸上刻画着牢笼,有着一双血红的瞳孔,非常的恐怖,我们都很敬畏他。”
说话间,我喘了一口气,手上的力道也虚势放松了一点,意在麻痹对手。只要他敢出其不意的攻击,我还是有提防之心的。
“那天过了傍晚,夜里非常的冷,我们船上聘请的那位杀手,看到一处山洞中隐约闪出了火光,就悄悄埋伏了过去。但是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情了,因为那里并未传来打斗的枪声。我当时虽然很想过去烤火,但却不敢靠得太近,所以就知道这些。直到后半夜的时候,那位红瞳杀手招呼我们集合,他告诉我们继续留守该岛,而他自己要离开一下。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他把两个类似肩章的东西揣进了口袋儿。”
第三百九十二章:千米之外拴杀线
事实上,恋囚童确实离开了豁口岛,他虽然赶在调度的海盗强兵到来之前走掉,但他却也走得很巧,偏偏是魔之腥羔刚死之后又不见了肩章。
任何一个魔之契约的局外人,只要与这根寻找肩章的线索牵扯上,最终必会被导向死亡。现在,我和杜莫既然因为走得晚而被困在豁口岛上,那我也不能让恋囚童好过。
借此之机,我正好在恋囚童这家伙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与他相隔几千米之外,将这条不断靠向自己的线索,悄悄拴挂在他身上。
我目前只知道死了的那个家伙叫魔之腥羔,海魔号上的老船长杰森约迪叫魔之麻礁,而眼前的这个家伙,他虽然默认自己是十二守护者之中的一员,但在我没看到他肩头是否佩戴有类似的肩章之前,对于他的真实身份,我只能相信他一半的话,至于他的名字,我暂时更无法多知。
“嗯!不错,你说的这些线索,倒是和我的猜想有几分相似。你去岛峰西侧的棕树丛等我,我现在离开一下,去将那些手下召集回来,重新调度到其它岛屿上,找你说的那个面孔上画笼的红瞳家伙。”
月亮依旧在那滩浓墨似的阴云底下被遮盖得窒息,我和这个强悍且未名的魔之,两人蹲在茂盛的灌木下,各自僵持着身体的对抗。
虽然不能看清这家伙的眼睛,但我能感觉到,他在说这些话之前,确实在大脑中慎密地思考了一通。
“那好,我现在就去西侧的那片棕树林等你。”说着,我用力推开了两人僵持在一起的身体,自己向后窜了一大步,跳到我在石头底下塞有手枪的位置。
光线昏黑的四周,我眼睛大大地睁开着,时刻注意着他在我面前两米处的身影,只要他的双臂一有异动,我就得及时做出防御。
我蹲在凌乱的石头子和杂草上,一只手划拉到身后,开始去摸索自己的包裹,做一种像背起行囊转移的姿态。
而对方那团漆黑的身影,在顷刻间也有了向后转的意向,我瞅准时机,嗖地一声拽出别在右肩头的一把匕首,像突然蹦跶起来的蚂蚱,腾起身子朝他后背扑去。半空中,我胳膊抡足了劲力,使锋利刀尖朝下,直奔他后脑勺扎去。
“当”一串炫目的花火将我俩弹开,这家伙的反应速度极快,竟然在昏黑之中抽刀格挡,两把寒光森森的锋利钝器,劲道狠猛地碰在了一起。
“什么意思!想死?”这个家伙忽然以一股带着极度深寒的语调,冰冷低沉地问到。手机访问:ωар.ㄧбΚ.Сn
“不,不想。虽然我已经告诉你了整个事件的真相,但我知道,你根本容不得我活。你让我去西侧的棕树林等,其实你是想召集了他们过来围剿我。”
我略带气愤地说着,语气中暗含了一种无奈和无助。“哼!年轻人,你不要太自负,我若想你死,你现在就横尸在我面前了。不然,我何必自己爬过来揪你!”
我沉默了片刻,又以试探的语气问:“你,你真得容得下我,肯接受我今后做你的手下?”那团黑影一动不动,也沉默了片刻,才重重地从鼻腔发出一股不耐烦地喘息。
“机会给过你了,你知道我是谁,你再敢啰嗦,耽误我的时间,我会一招打死你。现在,赶紧给我滚到西侧棕树丛去等着。”
这家伙凶狠冰冷地说完,再也不像先前那样堤防什么,而是转身抄起自己的行李,想往岛峰里面走去。
我攥在手里的匕首,也刻意摆着很大的动作,往肩头的刀鞘里收。可我眼角的余光,却在自己也随同他转身抄起包裹的同时,死死瞄着这个家伙离开。
忽然,一股疾风直扑我的左耳根,我插回肩头刀鞘里的手,不等在刀把上松开,又嗖地拽了出来,转身迎击过去。
“当”又是一串炫目的火花,我顿感自己握刀的手掌虎口震得发麻,这个家伙的爆发力,绝不输于巴巴屠。
“当当当”。两把锋利的钝器,再次激烈的对抗几下,迸射出无数细碎的火星,在暗月的树枝下,就犹如炮竹点燃了导火线。
我集中全身的精力,与他厮杀起来,我俩都矮着身子,各自手中攥着的尖刀,在彼此的脖子和脸颊间游走,只要任何一方稍不注意而挨上一刀,那刀口就跟生切进猪肉一般,绝对是五公分深的血口子。
“嗖,嗖,嗖嗖”那些长在我俩身边的植物,不知被削落了多少。这家伙有着粗长的胳膊,每当他以左勾拳的弧线挥来一刀扎空,我就趁机前倾身体,以右手上勾拳的弧线,挥刀扎他的下巴,只要一扎中,他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
“呼呼呼,呼呼呼”我俩都喘着粗气,虽然打斗的动作幅度不大,但每人攻击出一刀,都是积蓄了极大的力量,破坏力至少在三百公斤以上,而从物力学角度,那么刀尖上的压强,破坏力可想而知。
“呵呵哼,年轻人身手不错。好了,不用打了,我突然攻击你,也是想试探一下,看你有无对我撒谎。”这个家伙突然低沉地说了话,而他此时的语气,大有赏识和收拢我的意味。
但是他自己却一时说露了嘴,他说和我打斗是要试探我,他刚才若用尽了全力,十几招下来仍未我与我一决高下,那么以我自身的实力,就有了杀死腥羔的可能。
如果说他尚保留了实力,在与我厮杀之后,他心里就能揣摩出来,以我的本事是否杀得了腥羔。
但我却非常的被动,我不能隐藏起自己的实力,再去迎接他这般迅猛犀利的攻击。这家伙招式中虚虚实实、真假难辨,他和我打斗,绝不会像恩师调教爱徒一样,在点到为止的时刻,及时收住杀戮。
所以,只有鬼知道,在他有机会刺死我的一瞬间,会不会突然手下留情,就像他所说的那样,这是一种试探,不会取我性命。
第三百九十三章:死亡签单的假名
如果这个家伙刚才与我厮杀中,已经使出了全力,那么他此刻说这样的话,无非是要吓唬我,从心理上打击我,让我错误地觉得,他是个深不可测的家伙,从而令我丧失了或许可以绝地逢生的信念。
“伐克右!这种事情我能骗你吗?你看看周围的群岛上,都死了多少人?你如此心胸狭窄地猜忌我,今晚我就是死了,也得狠狠地咬你一口。”
我气恼地说着,使自己像一个最终不堪忍受的十足的冤大头,但我话语的言辞之中,却满富迷惑和误导的烟幕弹。
“哼哼哼哼……,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相信你!但是你要知道,相信你和宰了你是两个不相干的行为,嗯?小朋友!现在我要打开死亡的乐园,进来一起游戏吧!”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这家伙最终是不肯留下活口,我用脚后跟儿想都可以想的到,没人会在这场惨烈紧凑的厮杀中,为了别人的未来,而浪费自己一丝一毫的时间,耗费自己一点一丁的精力。
他现在的内心活动,我很是清楚。他相信恋囚童是杀死腥羔的最大嫌疑人,也相信那两枚肩章从目前来讲,被恋囚童装在口袋里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在他与我的交手中,他却也冥冥之中感觉到,以我的实力,多少有可能干掉魔之腥羔。比如,腥羔受了伤或者当时很背运才被我弄死,这也并非绝对的不可能。
为了确定这个猜测,所以这个家伙想弄死我,翻翻我的身上,看看有无意外收获。即便一无所获,他也毫不损失什么,一条不相干的性命而已。
同时,也灭了我的口,不让魔之之间寻找死者肩章的事情走漏风声。从他与我接触的一刹那,他就没打算让我活着,所以,我也没打算让他活着走掉。
因为,他已经与我发生了接触,这也是我日后的隐患。既然互相是彼此的隐患,死斗起来就是必然。
错误的低估对手是愚蠢和可怕的,同理,错误的高估对手,也是愚蠢和可怕的。
从这个家伙与我交手之后,他就已经感觉到,想杀我也是要冒风险的。或许在他眼里,我是个极其少见的变态型海盗强兵,而他虽然身为魔之者,所怀实力惊人,可也毕竟不是那种出大头、冒傻气的低俗之辈。实际上,他更想招呼来散在附近的手下,蜂拥而上一起来打我。
他刚才提起行李想走,但他心里早就出现了转念,我虽然嘴上答应着他,同意去岛峰西侧的棕树林里等。可一旦两人分开之后,腿长在我身上,往东侧跑还是往南侧跑,谁又说得准呢。
于是,这个家伙无论从时间上还是从事态上,他都不能先和我分开,而后去找那些手下的海盗强兵。同样,他更不敢大声喊叫附近的手下,一是害怕冷枪,二是我会和他扭打在一起,黑暗之中若有乱枪射来,谁都得死。
可他有那么多财富牵挂,我有伊凉、芦雅她们牵挂,我俩谁都不想死。若要压制着我,随他一起去找那些海盗强兵,我肯定不会答应,即使诚心归降,也不会傻到如此冒失地随狼入穴。
再者说,他身为十二守护中的魔之,若面对我一个海强强兵级别的家伙都呼喊手下帮助,虽然他心里知道我不可小觑,但他的手下却看不出这些,所以,他面子上多少也有点挂不住。
更为关键的一点,是他心态上总觉胖死的马也没骆驼大,而我一个海盗强兵,再怎么出类拔萃,也不该会让他这种高高在上的魔之皱眉犯憷。
但一直以来,我对敌人最致命的一点是,我几乎都是以海盗强兵的身份出现,致使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中的另一方付出了生命代价。当然,即便如此,我也付出了血与肉的代价。
在这些海盗强兵、八大传奇猎头族以及十二守护者里,我是个被命运轮盘甩进来的逃亡佣兵,虽然我对他们的权位以及财富丝毫不敢兴趣,只想带着自己的女人离开,可我的夙愿就像纸片片一样轻薄,没人看在眼里。
他们只盯着自己的利益,从而忽略了我这个犹如落入蛛网的“邪恶甲虫”。既然这张蛛网上的肮脏与血腥沾染着我不让我离去,那就只有露出牙齿,将他们一个接一个吃掉,或者被他们吃掉。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我阴森冰冷地小声笑起来,这声音是在模仿九命悬鸦。“老朋友,你的死亡乐园?在这场厮杀里也算得上一道靓丽风景。几日来,我杀人杀得却是寡然无味,很想见识一下新鲜的玩法。不过,我有九条命,你玩的起吗?”
第三百九十四章:峰顶死亡游乐场
那家伙在昏黑中的身影忽然一怔,他立刻严肃起来,语气中收敛了刚才的轻蔑。
“和你一交手,就感觉你不像海盗强兵,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就是那个猎头族中小有名气的九命悬鸦。”
我曾在海魔号的甲板下与九命悬鸦交过手,对于悬鸦打斗时的神情语调儿,虽然了解不多,但此刻也能模仿出七分相似。
“过讲了,我可不要虚名,那玩意儿太累。你找的那两枚肩章关我屁事,而且我已经告诉了你事实,那东西被恋囚童拿去了,你又能奈何得了他?不过,你说的死亡乐园,倒是勾起我几分兴趣呢!咱们玩玩儿吧,你不要怕,筹码仅仅是死亡而已。”
我说这些话,仍是在迷惑眼前这个尚不知道名字和实力的魔之,万一打斗中给他跑掉,这些谎话也能为我争取到一些时间。
等他先去找了恋囚童和九命悬鸦,我那时估计已经挣脱出这场厮杀,带着自己的女人逃出生天。
不过,这个过程不会太久,我总是在时间的夹缝中残喘。“你我可有过节?”这家伙突然问到。我摇了摇头,却不做声。“可有非杀不可的利益争夺?”我还是用摇头来代替回答。
“那你我还打什么,没有意义了,你去找你想要的东西,我去找我想要的东西。而且,我也不会让你吃亏,我是个出手阔绰的前辈,这件珍宝就当私下见证你我交情的礼物。”
说着,这个家伙低下头,伸手去后腰摸他所说东西。我心里虽然也有点慌,但嘴角儿却在黑暗中冷笑。
突然之间,一把寒光闪闪K刀,嗖地一下直戳我的面门。我以闪电般的速度抬起右手,啪地一下给他打开。不料,他握住K刀的手只弹开到一半时,就反扎向我的小腹。
我的右手随之伸抓下去,攥住对方握K刀的手腕,同时身体向右一侧,右臂肘击直砸他的下巴。
可在昏暗之中,这家伙的脑袋一歪,躲过我袭击的瞬间,他的右手猛地掏进我的裤裆。
“不好,阴招儿”!我心中不由得暗叫,并迅速提起左腿,格挡住他手爪的同时,也意在撕开他的防御,狠猛地膝击他的小腹。
“呃呀……”!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如导电般传遍全身。原来,这个家伙的真实攻击,是将握在手中的K刀下压,从而扎烂我擒住他手腕的右手手背。
“嘿嘿嘿,这件珍宝不错吧,让你有幸做我刀下的亡魂。”我手背上的剧痛,如被毒蛇撕咬了一口,又听他如此幸灾乐祸的语调儿,心头不免怒火中烧。
“这感觉真他MD爽啊!”我疼得龇露出满嘴的牙齿,不让他有任何心理上的优势。可我说话一完,这家伙又将已经扎进我手背肉里的K刀下压,疼痛感再如第二波电击似的传来。
“呵呵呵,那前辈我就让你爽个够!”我心里很清楚,在这么被动的僵持下去,手背非得落下残疾。
我硬生生地忍受住手背的痛楚,又一次运足全身的蛮力,上身后倾,以便增大反击的动作幅度,准备第二次膝击他的小腹,一下将他的膀胱击爆。
但我知道,这么直白的攻击,对方必然会身体肌肉收缩,要么躲开我的攻击,要么虚势承受一下。当然,如果那样的话,我的爆发力就大大失去威力,别说一击令他倒地,就连疼得他叫唤一声也不可能。
于是,我在膝盖再次提起的瞬间,转而幻化作了虚招儿。“嘭”地一声闷响,我的额头一下撞向了对方脸颊的颧骨。
因为这个家伙身体格外硕大,他的上身较长,我很难用额头砸破他一只眉弓。可即使这样,我的攻击也另他的颧骨辍起一块儿肉皮。
“嗯哼哼……”但我万万没能想到,这家伙是个脾气暴躁的狂人,疼痛激起了他的愤怒,他居然也用额头向我的面颊砸来。
“嘭嘭嘭……”。我俩谁都不让对方半步,硬碰硬地干了起来。此时此刻,我只恨自己没有水牛那种坚硬锋利的犄角,不然非要戳穿他的脑壳。
昏黑之中,我已经感觉自己的额头阴湿了大片,一定是皮肉碰烂后冒出的血液。
刚开始与他额头对撞时,我还能感觉到钻心的疼痛,可激烈撞击了几下之后,疼痛就变得麻木,渐渐发黑的两眼前面,出现无数蹦跳旋转的星星,而我的大脑也愈发得昏沉。
我意识里清楚,跟这种皮糙肉厚的家伙,以一种歇斯底里的死磕方式打下去,自己并不占优势。而对方又是那种被激怒后厮杀起来不要命的性格,我若再不转变,即使最后弄死了他,自己也得落下一身极度严重的伤害。
“MD,猎头一族是吧?很了不起是吧?跟我斗?我磕死你……”这家伙见我怕疼示弱,一边用额头主动向我额头砸着,一边嘴里发狠似的说着。他情绪好像越来越激动,越来越让人感到恐怖。
我确实有些迷糊,身体的重心开始飘忽,可是我攥住他持有K刀手腕的手,却丝毫不敢松懈。我深知那种钝器一旦攻击在肉身上,远比额头对磕产生的伤害来得大。
硿隆一下,我的身体被他压倒,这个家伙乘势骑在我胸腔上,他右手掐死住我的脖子,不给我任何挣脱的机会。
我顿时觉得呼吸困难,满脸血管鼓胀得急剧爆裂。于是,我利用自己的左手,往外撕开他掐我脖子的手掌。可对方的蛮力大得惊人,他的杀心比我还重,岂肯让我轻易地掰开。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我蹬挺的双脚开始试着夹起一块儿大石头,使自己的肉身再度像投石器一般,一下砸碎他的后脑壳。
但这个家伙骑在我身上,他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在酝酿哪些动作,所以没等我夹住大石头的双脚朝上抡起,他就骈起一条粗壮的大腿,将我好不容易夹住的大石头踹掉。
随后,他嘴里还发出玩味的憨笑,这恐怖的笑声是在暗示我,让我完全沦陷进他的死亡乐园。
第三百九十五章:礁石上的叩门人
我顿时气恼但又无奈,便凝聚力道于脚尖儿上,猛地袭击他的后脑勺。由于这家伙的一条腿盘到了身后,压在我双腿上,所以我的踢打发力很不顺畅,尽管击中了他,但却并未产生多少杀伤力。
“啪”地一击耳光,重重打在我的脸上。“MD,叫你踢,抽死你。”这个家伙的情绪,真是激荡到了顶峰,他掐住我脖子的手,居然松开了一下,掴我一个大耳光。
我顿时觉得半张脸火辣辣得疼,嘴角溢出一股腥咸。这家伙的手劲儿如有怪力,所以他才敢如此笃定地警告我。
我没有再试图踢击他的后脑勺,而是伸手去抓身旁的石块儿,希望摸到一块儿棱角锋利的石头,瞅准了机会一下敲碎他的太阳穴。
可是这家伙哪里肯给我机会,他将沉重的屁股往下一沉,坐到我胸腔的下部,又将两只脚尖扎进我的裆部,使我无法顺利的提腿攻击。
而他左手里的K刀,更一进步顶着我右手的阻力,往我胸口上按来。此时此刻,我的脖子完全给他右手掐死,即使我的左手再过来帮助脖子缓解窒息的痛苦也无济于事,因为他力量太大。
当我右手摸到了石块儿时,这个家伙已对我使用了关节技,他的右腿膝盖将我左手肘牢牢压住,然后只等掐住我脖子的手不断释放狠劲儿,令我死亡为止。
我抓起的石块儿,根本无法够到他太阳穴,只能不断敲击在他的大腿上。然而这种反抗,就像一个弱女子被野蛮大汉强行挟持起来时,出于惊吓而挥打出来的粉拳。
“呵呸!”这个可恨的家伙,竟然在我垂死的一刻,在我眼皮虚弱地坠下又不甘心地撩起的一刻,向我脸上啐了一滩口水。
“自以为是的猎头一族,你们这些小崽子,这些年可真是山中无虎猴称王了,现在知道天高地厚了吧!”
我虚弱且痛苦地哆嗦着眉头,左手里的石块儿攻击,已经成了一种表达反抗精神的象征,丝毫没有实际的伤害施加给他。
可是,他又哪里想的到,我是在冒着一种孤注一掷的风险、将他往死亡的陷阱里拖。
用脚夹起石头砸他脑袋,用手拿起石块儿敲打他的大腿,这些其实都是铺垫,都是一种误导他注意力的伪装。
我与他撞头后晕倒下来时,有意躺在了埋有FN57手枪的碎石块儿右侧。
如果我一开始就去摸枪,以他的警觉性,必然会很容易识破,所以我就是让他在即将看到胜利曙光的一刻,才在左手越来越慢的敲打空当之中,摸出了那把篡改死亡名单的“神器”。
“哼”!即将死亡的我,面部已经憋涨到像个顷刻爆炸的红气球,但出乎他的意料,我突然阴险地歪了一下嘴角儿,冒血的鼻腔发出一丝冷哼。
这个家伙立刻意识到,他中了我的死亡圈套。因为,他的右腿不再感到有石块儿挠痒似的敲击,而是一把手枪的枪口,斜着顶在他的大腿上,一动也不再动。
叭,叭叭,叭叭叭。“你不是以为我不敢制造枪声吗!那我就偏偏让你死在响枪下。”心里恶狠狠地想着,数颗灼热的子弹,已经钻透了他大腿上发达的股四头肌,打进这家伙的盆骨。
就在他撕心裂肺地嚎叫一发出,我右手将他反向推倒,一脚踩住他握K刀的手腕,一手捏开他的嘴巴,将FN57手枪的枪口塞了进去。
“我告诉你,我就是你想找的那个‘恋囚童’,去地狱反省吧!”急速的话语一说完,叭地一颗子弹射了出来,打烂了他口腔里的一切牙齿和舌头,一股黏糊糊地血浆,噗地喷溅了我一脸。
在他的大脑中,意识被死亡夺走瞬间,我无法得知他当时如何理解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或许他知道我就是那个拿走肩章的人,肩章就装在我口袋里;或许他真得以为我就是恋囚童本人。
手枪的射击声,在昏黑的岛峰上格外刺耳,附近那些家伙,应该很快追剿过来。我来不及多喘半口气儿,一把揪住这个家伙的后脖领,拖起死尸就往峰顶靠海的边沿跑。
一边跑我嘴里一边呕吐,那滋味儿真是难受极了,我只感觉额头冒出的鲜血淌得满脸都是,肿痛的喉咙中,也咳嗽出不少血丝。
最后,我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将这个家伙抛进岛脚下黑森森的树林。
虽然他的肉身骨架会摔得四分五裂,但我知道,他身上那两枚肩章不会有事。“砰,砰砰,嗖,嗖嗖……”身后黑幽幽的灌木林中,又有数条火线朝我的方向划来。
趁着此刻的黑暗,我赶紧掏出钩山绳,顺着岩壁攀爬下去。我的一把狙击步枪和另一根钩山绳还在岛峰上,但这会儿是不能回去拿了,我得赶紧找个地方,给自己的额头和手背医疗。
一下到岛屿脚下,我飞快地往杜莫藏身的地方跑,要是我没有负伤,武器也没舍弃在峰顶一时拿不回来,我会带着杜莫飞快跳进大海,划游到另外一座岛屿。
“杜莫,杜莫,你睡着了没,是我,我回来了。你回答我,你意识清醒吗?”我忍住额头和手上疼,焦急地蹲在堵住岩石窟窿的大石外面,对里面估计已经睡得昏天暗地的杜莫小声叫着。
“嗯!嗯嗯!谁?谁啊?”石头里面的杜莫,抹着嘴角睡眠时流出的口水,惊吓不已地小声问到。我知道,他被恋囚童吓到了,这会儿的情绪还未完全平复。
“是我,疾风大块儿头。”我又焦急地向石头里面压着嗓子喊了一声,身后击撞在礁石上的海水,哗哗地翻飞起巨浪,将我原本就冰冷的身体再度打湿。
这一刻,我是多么地希望,能有一堆篝火可以挨着烤一烤,哪怕火焰没有温度,能给我照个亮儿也让我千恩万谢了。
我蹲在石头外面,眼前一片漆黑,身体也开始哆嗦起来,大脑中冥想着火焰,身后溅射着海水。这种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的痛苦,真令我半秒也不想忍耐,恨不得自己抽开大石头,将杜莫拽出来。
但我还是没那么做,杜莫这会儿睡得稀里糊涂,那家伙也爱多疑,万一他对我冒失地打上一枪,不是糟糕到何等程度,而是必死无疑,就算打伤了我,可我肉身里的血液不是无限。
第三百九十六章:豁口岛上的剩刑
杜莫像发了癔症,迟疑三分多钟才回过神儿来,他向外推动大石,并小声向我喊到:“追马先生,没想到您真的平安回来,真是感谢上帝。”
大石头一推开,我就让杜莫蜷缩起身子,尽量往石窟窿里面靠,然后我也挤了进去。顷刻之间,两个强壮男人的身躯,将石窟窿塞满。
我来不及理会杜莫,忙用绳子将洞口的大石套住,使它再次像瓶塞那样堵住洞口,将我俩封藏在山体之中。
“呼,呼,呼……”漆黑狭小的空间内,可以清晰听到自己和对方那种紧张不安的呼吸声。
我脱下给海水打湿的衣服,将石头堵住洞口后留下的边缘缝隙塞住,紧接着,就赶紧掏出包裹里的小手电交给杜莫,借着乒乓球大小的一点亮,开始给自己额头和手背上的伤口消炎、止血、敷药包扎。
“追马先生,您伤得不严重吧?”杜莫小心翼翼地问。“目前来看只是些皮外伤,如果痊愈得不够快或者感染,那就麻烦大了。”
护理好伤口之后,我坐靠着冰凉阴冷的石壁,双腿抱在胸前,脑中寻思好半天,才对蜷缩成一团的杜莫说:“看来,我们真要在豁口岛上藏匿一段时间了。”
杜莫听了很吃惊,忙焦急的问到。“怎么?岛上的敌对海盗依然很多吗?那咱俩要在这活棺材里躲到什么时候啊!”说着,杜莫显得焦躁,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我忙冷冷地对杜莫说:“外面才是活棺材,你看清局势,一定要把心态调整好。这石窟窿里的空间,虽然狭小黑暗得令人窒息,但至少你咬咬牙能忍受着活下来。要是忍不住出去了,一旦被子弹命中要害,你咬舌头都不管用。”
听了我这些话,杜莫的呼吸渐渐平稳,我知道他那肥壮的身体最受不了这种挤压,可我的体魄并不比他小,此刻蜷缩着也很难受。
这感觉就像数以千计的难民扎堆在逃亡的破旧火车上,挤得人站也不是、蹲也不是,使人从骨头缝里说不出的难受。
可越是这样的山洞,肯委屈在里面躲藏的人就越安全。如果外面的那些家伙,还不肯放弃搜索,那他们多会去找些大的山洞巡查。
我和杜莫在石窟窿里躲了两天两夜,每晚只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才偷偷爬出来,小心着透一会儿空气。并且,我在第二个乌云遮月的夜晚,悄悄爬上岛峰取回了武器。
那晚被我丢下岛脚树林的魔之尸体,我原以为会被搜到带走,可那具体型硕大的尸体,依然陷落在植物叶子底下,早已变得僵硬冰冷。
黑暗之中,我摸索尸体的肩头,发觉他的两枚肩章已经不在。但这种情况,也未必就说明,第三个守护魔之已经来过,取了走肩章之后,将此人的尸体置之不理。
因为第一个守护魔之死后,肩章被人取走之事,这个使用K刀的魔之很清楚,所以他有了防备,预先将自己的肩章摘下来,藏在了身体的其它位置也难说。
于是,我像盲人摸骨一般,在黑暗中,仔细翻检这具直挺挺地尸体。最后,在死尸两只靴子里的鞋垫下面,找到了那两枚肩章。
为了毁尸灭迹,我将这家伙的尸体推到了大海边,让他驾着巨浪去喂鲨鱼。
贴着海边的岩壁,猫腰往石窟窿走回来时,我心里说不出得舒畅。倒不是因为又拿到两枚肩章,而是因为这让我又猜想到一种可能,一种对自己有利的可能。
在豁口岛上,海盗真王也许只安插了两个守护魔之,假如其中一个死掉,另一个魔之就产生了一种权利和义务。
义务自然是好生安葬死者的尸骨,并为其复仇;而权力才是其中最为重要,更是诱导义务实现的保障,那就是取得该肩章所代表的那部分财富的所有权。
至于取得这笔海盗财富之后,是可以独享还是只享受其中大部分分成,那就是海魔契约之中更为深层的秘密了,恐怕只有海盗真王和十二个守护魔之才知道。
所以,手持K刀的这名魔之,虽然从附近其他岛屿上调度过来一批海盗强兵,但他在取得肩章之前,肯定不会事先声张此事。
如果真如我所料,第二个魔之也已经死亡,豁口岛上两名守护魔之先后阵亡之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传入海盗真王和其他守护魔之的耳朵里。而这,就成了我和杜莫可以活着离开该岛的一个契机。
“追马先生,我现在身体恢复得好一些了,而且也适应了石窟窿里的环境,不如咱俩就在这里耗下去,直到他们相互厮杀得所剩无几,咱俩再出去收拾残局。”杜莫说完,自己先嘿嘿笑了两声。
“哼,杜莫,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遇上一个可怕的高手,比遇上十几个海盗强兵还要危险。咱们已经耽误了两天两夜,若再拖延下去,只怕等我们一出去,尽是恋囚童这样的家伙,眼睛犀利地在寻找有你这种想法的人。”
“您是说,咱们这会儿该浑水摸鱼去杀他吗?”杜莫严肃地问。
“是的,等悬鸦、调魂门螺、还有那个常出现在你噩梦里的恋囚童、杀光了敌对海盗之后,一旦他们三个凑到一起,以你我之力,还能从他们身上占到便宜吗?”
杜莫不再说话,他也陷入了沉思。我拽下塞住洞口缝隙的衣服穿在身上,并告诉杜莫和我一起收拾行装,准备趁着今夜的昏黑渡海离开。
如果再晚上一天,等海盗真王的大队人马赶来,恐怕上帝想怜悯我俩也没办法了。
我和杜莫踩着湿滑的礁石,混在弥漫的海气中,慢慢进到冰冷彻骨的水里,直朝北面那座长满望天树的谷岛游去。
当我俩艰难地游到谷岛的山脚下,我问杜莫冷不冷,还能否坚持的住,他点了点。然后,我俩每人吃了一块儿巧克力,只休息了二十多分钟,就又朝九命悬鸦所在的那座岛屿游去。
第三百九十七章:毒咒一般的谗言
我现在是真心的希望,距离豁口岛越远越好,那里不久就会成为炼狱中的炼狱,至于哪个倒霉的海盗强兵还藏匿在豁口岛上没有离开,海盗真王一旦重点封锁起那里,活捉到的每一个人,都得往死里拷打,询问肩章的下落。
月亮即将沉下岛峰的时候,我和杜莫已经登陆到了目的岛,这会儿由于光线黑暗,而且又在岛屿山脚下,我一时看不清四周的地貌。
但我心里清楚,杰森约迪将九命悬鸦安插在这座岛屿,一定有他深刻的用意。
“追马先生,天就快亮了,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没准恋囚童那个家伙也在这里呢。”杜莫身上从头到脚淌着水,哆哆嗦嗦地对我小声说着。
“嗯,好。”我了解杜莫这个人,他现在对恋囚童有些犯憷,其实并不是因为他生性怯懦,而是他此时身上有伤,所以心里不怎么有底。
“杜莫,你想念朵骨瓦了没?”我和杜莫一前一后,在山脚下的礁石上小跑着。
“想啊!从与她分开那天就想,只是现在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会不会缺钱花。”
自从我给了杜莫十万欧元,他也算得上一个小富翁。“那就对了,所以你要打起精神来,别努力挣扎了几年,最后女人和金钱都有了,生命的自由却被死亡给剥夺。枪不是依然握在你手里吗!”
说这几句话,很是给杜莫打气,他立刻嘿嘿傻笑了一声,拍拍抱在怀里的M25狙击步枪。“就是啊,差点忘记了,一定要……”
杜莫的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停顿住了。“追马先生,我一直想问您一件事情,可就是怕您生气,所以不敢问。”
我其实知道杜莫想问我什么,就顺水推舟地说:“你都吊起我胃口了,那就问吧!”杜莫缩了一下脖子,又是嘿嘿一笑。
“咱们上来这座岛屿,搅和在这场看不到尽头的厮杀之中,但我丝毫看不出,这与您解救出伊凉小姐和池春女士有什么关联。当然,我知道您心里肯定有自己道理,我只是一时想不通,才好奇地问问。”
杜莫这个家伙,他虽然打架厮杀比不了猎头一族,但他的睿智和城府,却始终令我惊叹。他虽然名义上是在问我,但他一定是想对我说些什么。
“呵呵,你以为我喜欢趟这滩浑水啊!如果我现在知道伊凉她们在哪,早就离开这鬼地方了。”我苦笑了一声,语气充满惆怅,无奈地对杜莫说到。
“嘿嘿,我一直想问您一件事情,我知道我这么问很蠢,而且丝毫影响不到也扭转不了您最终的意志。”
听杜莫这么一说,我脚下虽然小跑不停,可心里却咯噔停顿了一下。我能预感到,杜莫想问的这个问题性质不一般。
“你我都到了这步田地,还有什么不能直截了当,尽管问吧。你想走,我不拦着你。”我知道杜莫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但我嘴上故意这么说。
“您,您,您最后会不会宰了小杜莫!”杜莫忽然止住了脚步,他在漆黑中半拱着身子面对我,而他手里的枪口,也有意无意地冲着我的小腹。
我心里知道,这种事嘴上说来毫无分量,若想打消他的顾虑,语言上的交流已经很难行得通。
我沉默了良久,才用坦然且严肃的语气地对杜莫说:“我知道,恋囚童暗算你这件事,对你心理伤害很大。这必然会让你不得不再次考虑很多事情。我不说承诺,只摆出一些事实,让你自己去考虑。你若能相通,就和我一起坚持下去。若是想不通,你我就此互道珍重。你是个穷光蛋和笨蛋,所以朵骨瓦对我没什么价值,我一有机会就送她走,你去布阿来城贫民区,在那间小木屋里等,不久就可以找到她。”
我知道这些话一时半刻说不清楚,但又不能不说清楚,否则我提着脑袋救回来的这个黑色科多兽,最后对我一点作用也起不到,更甚至起到反面作用。
“NO,NO,NO。追马先生,您知道吗?我是多么的希望,你不是这样的人,您能对我坦白这件事情。可是,您太让我失望了,您自己都不知道朵骨瓦在哪,我去什么小木屋,我去了只会痛苦,只会像戏剧里的等待戈多。”
杜莫的情绪有些起伏,他的失望与痛苦,远比他此刻的不满而高涨。黑暗中,我没有说话,只喉结**了一下,缓缓地低下了头。
击撞在身后礁石上的浪花,从我头顶飞溅下来,仿佛也在为杜莫向我表示愤慨。哗哗,哗哗,大海依旧辽阔而沉重地晃动着,丝毫不理会尘世间人性交织出来的复杂与多变。
“你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掏空心思去讨好你们,可你们呢?最后都想让我死,我受够了。”
此时此刻,我自己心里本就一团乱麻,刚才还有说有笑的杜莫,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逼问得我一时无语。
我心里有数不尽的苦衷,即使再浪费时间扒拉出来,丢给杜莫想要的那一个,他又岂能轻易的相信,不把我的话当做搪塞和谎言。
杜莫本不该知道,朵骨瓦和芦雅被命中水挟持去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事情的原委,应该还是可以理解和包容我的失误。怕就怕他听了居心叵测的谗言,导致我此刻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第三百九十八章:心脏上的黑符咒
我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情绪,尽管我可以出其不意地打掉杜莫手中的步枪,一招把他送到另一个世界去,那样就不必再耗费唇舌,和他解释什么。
可一旦这样做了,那个对杜莫施展奸谗之术的对手,也就遂了心愿。我冒着极大的危险,将杜莫活着救出豁口岛,然而现在看来,我只救到了他的肉身,这个家伙心里,已经被人贴上了黑暗的“符咒”。
“在厮杀的迷局中,比子弹更可怕的东西是什么?”我沉默了好久,才淡淡地反问到杜莫。杜莫并不回答,他反而更加谨慎地握了握手里的狙击步枪。
“看来,我还是晚了一步,只保护到了你的肉身,却没能保护得了你的心。不管是谁向你透漏的此事,但你要清楚一点,告诉你这件事情的人,是基于一种怎样的目的。所谓攻心战术,拿真实的消息来蛊惑对手,才是最有效和可怕的。”
杜莫又向后退了几步,他开始害怕,此时此刻面对着他的枪口,仿佛我冷静而淡定的语态和举止中、正酝酿着一种突然爆发出来的杀戮。
“我差不多可以猜到,是谁向你透漏了这些消息,而且我更能猜到那个家伙这样做的目的。”飞浪一波接着一波,击碎在礁石上之后,稀里哗啦地落在我头发和肩膀上。
“你说。”杜莫谨慎而小心地问到。
“还能有谁!除了你那位可敬可爱的老船长重金雇佣来的猎头杀手,哼哼。可是杜莫,当你和那个缅甸女人留在布阿莱公寓时,我回到海魔号之后,与那两个家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彼此又有着怎样的厉害关系,你哪里会知道。”
这话终于有一点触动杜莫,他稍稍迟疑了片刻,反问道:“可你为什么让我代替你去和恋囚童那个混蛋做搭档,之后你又如仁慈的上帝一般,冒死赶来豁口岛救我。我怎么知道你过来该岛是真为了救我,还是与我偶然相遇。”
杜莫的情绪又有了一些激动,言语中充满了抱怨与质问。“您就是本事再大,把握再大,也不该轮到我去和恋囚童搭档。您太高看小杜莫了!”
从杜莫为朵骨瓦的事儿向我摊牌,此刻再听到他说这些话,我一点也不惊讶。“哼哼,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能给出我一个理由吗?”
我反问杜莫,却不等杜莫回答,又接着说:“杜莫,如果我哪天躺在铡刀下,为了保全自己而拉你做替死鬼,这个的确有可能!就像哪天杰森约坐在黄金上,抱着一群女人、喝着一瓶洋酒时,会突然为死掉一个杜莫而痛哭流涕,这也是一种有可能;更甚至,你这次没死又回到了海魔号,杰森约迪为了表示歉意,收你做义子,继承他所有的财富,这也是一种有可能。”
我冷冷地说完,杜莫却嘿嘿一笑,他的笑意味颇深。“追马先生,您就别讽刺我了。您是知道的,我对海魔号恨之入骨,就算杰森约迪那老鬼给做我义子,我都未必肯回去,这也是一种有可能。”
听杜莫说得话里有话,我面孔虽然还严肃地绷着,心中却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的城府和睿智,一直是我考虑选择他做副手的重要一点。
我越来越觉得,和杜莫说话渐渐变得轻松,他能很准确地理解我的意思,而这种理解又不是盲目的顺从,是结合眼前的实际而采纳受之。
所以,与这样的人合作,即使我哪天疏忽地传导了命令,他也不会食古不化地死在教条上。杜莫之所以笑,是因为他从我的讽刺中听到了他希望听到的话,看到了他想看到的希望。
从目前的种种形式来看,杜莫自己根本找不出理由,值得我要他为我而死。而且杜莫也知道,我若是哪天拉他为自己当炮灰,那也是我身陷绝境的一刻。
可是现在,我仅仅有被杀死的一刻,没有什么人或者因为什么事儿,活抓了我之后,硬逼着我点头,只要同意让杜莫来做替死鬼,我就可以活命。而让此时的杜莫自己意识到这一点,尤为的关键。
“九命悬鸦这个家伙,还对你说了什么?”我语气低沉地问杜莫,说话间,流露出一种是非分明的大度,把误会的尴尬转化成对九命悬鸦的迁怒,好让杜莫下得了台阶。
“追马先生,你知道吗?我跟您在一起,真是说不出得恐怖。您简直,简直就像可以把眼球拿下来,放在海魔号上洞察一切。”
杜莫这个家伙,一边对我拍着马屁,一边从缓和尴尬的“台阶”上坐滑梯似的滑溜了下来。
“哼,这种阴险的把戏,还有叵测的用意,除了他这个出身八大传奇猎头族的家伙,恐怕没有第二个了。”
说完,我转过身子背对着杜莫,一边踩着被海水浅浅盖住的礁石,一边小声喊到。“再不走,天就要亮了。”
杜莫心里清楚,我这次是给足了他面子,很有以君子之腹度他小人之心的意味儿。“追马先生,等等我,我还没说完呢!”
身后黑夜中的杜莫,压低了嗓子喊着,但他也唰唰地淌着海水追赶上来。“真的,真的是没说完,你让我把话说完,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湿冷的海风,盘旋着在我两只耳朵边上划过,但其中夹杂着的杜莫那乎近而又飘远的音声,还是将“好消息”三个字涌进了我的大脑。
我不由得心中苦笑,杜莫这个家伙,即使对我,也总爱玩弄他那点只在同级海盗强兵中才出类拔萃的睿智。这家伙折腾了半天,原来却是在搞先鞭后糖的小套路。
但我还是像收到了正确信号的机器一下,突然停下了脚步,等着这个黑亮的科多兽气喘吁吁地赶上来。
“呼,呼,呼…唉呀!我说,我,我喘口气。”杜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背着自己的大包裹,双手按在膝盖上,艰难地吞了一下唾沫之后,才歪咧着黑厚的嘴唇,斜仰起脸看着我,好不容易说清楚了半句话。
第三百九十九章:杜莫的非洲课本
“追,追马先生,这个好消息……,绝对会让你原谅我刚才的冒失。唉呀……”杜莫又吞咽了一口唾沫,看上去很焦急,气还没喘顺就忙着向我表述。
“哼,你别把自己那点气量假想成我胸襟的尺度。这事儿不怪你,你只是中了悬鸦从心术上狙杀出来的一颗子弹。只要‘弹头’好好地取出来,人健在就行。”
杜莫能听得懂,我是用讽刺代替了责难,应付他的自讨没趣儿。“嘿嘿,我就知道,追马先生深明大义。不过,您还是打我两下,嗯……,或者骂我两句的好。要不然,杜莫很为刚才的事情所不安呢!”
杜莫很知道我的手,不仅气力大,而且血腥十足。所以,他说恳请我打他两下解气的话刚一脱口,自己立刻觉得不妥,赶紧改称为“或者骂他两句”,这家伙的脸皮,可比他的上嘴唇还厚。
其实我很清楚,杜莫坚持让我打他或骂他两下,他并非内心真为刚才的事情歉疚,而是他怕我心存芥蒂。
“你不是说有好消息吗?赶紧说,等天亮之后,再这么拖泥带水,你那好消息就得烂到肚子里。”
杜莫涎皮着圆胖的脸蛋儿,愈发像个任性的孩子一般,他仍坚持地说道:“说好消息之前,请允许我一定一定向你解释清楚刚才的事儿。”
杜莫虽然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儿,估计也没念过什么非洲课本,但生活的磨砺却给了他很多实用的知识和生存嗅觉,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所以极其害怕给我留下不好的印象。
“好吧,但你不要啰嗦,我呢,也会认真的听。”为了让杜莫安下心来,跟着我一起去杀恋囚童,我答应了杜莫。
“好,不啰嗦。他原来是叫九命悬鸦,估计就是他,海魔号上重金雇佣来得杀手。我和那个阴森恐怖的女人一回到船上,这个叫悬鸦的家伙,就和我很投缘地攀谈起来。我见他说话间清风淡云,一副与人谦和的神态,可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满肠子灌着坏水儿。”
我无奈地皱了一下眉头,看看黑夜上空的星星,对杜莫冷冷说到。“还是啰嗦。”
他忙歉意地点头,然后接着对我说:“那个叫悬鸦的家伙,先是问我有对象了没,然后又向我问起朵骨瓦的事情。开始,我以为他是好奇,是船上那些家伙闲谈时,使他听到这些关于我的事情。所以,我就表现的很难过,告诉他,我心爱的女人已经进了天堂。”
我沉重地吐了一口气,真是拿杜莫一点办法都没有。“好吧,咱们边走边谈。手机访问:ωар.ㄧбΚ.Сn”
杜莫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小鸡啄米似的对我点起了头。其实,他也为不知该如何简述此事而焦急。所以我一焦急,他比我更急。
“那个叫什么鸦的家伙,问我相不相信起死回生之术,我当时心里就跟烧红的火钳子拧了一下似的,生怕这个家伙戳穿了咱们的苦肉计,那会儿我就站在海魔号的甲板上,越是这事儿传入了杰森约迪那老鬼的耳朵里,他非得活扒了我的皮。您想啊,他前几天的时候,还对我施恩布惠,允许我到船上的仓库里白吃白拿,就算真扒我皮时,我也脸红不是!”
我和杜莫的皮靴子,都给海水浸得潮头,这会儿在疙疙瘩瘩的光滑礁石上走,脚底板儿不说出的难受。当然,找堆儿火围着坐下,脱下靴子烤烤脚是再好不过了,可是这会儿,已经成了万恶的奢望,只要磨出些水泡别感染就万幸了。
“我当时就故意装傻,恳请他别捉弄一个我,也尊重一个已经去世的可怜女人。但他还是笃定地说,我的朵骨瓦被人复活了。这话绝对的是说者有意、听者有心啊!”
杜莫淌着海水,紧紧跟在我屁股后面。“我开始还以为,他和您一定有了某种默契,所以才挟持着这个不可告人的真相,如此捉弄我一番。可是……”
我虽然脚下疾走,耳朵却留意杜莫在说什么。“可是,你想我就是再怎么默契,也不会鲁莽到和第三个入伙却又不相干的人,说你我之间的秘密。“我接了杜莫的话,说到。
“对对对,我想一定不是您,除非,除非……”我又接过杜莫的话。“除非我把你卖了。”
这一次,杜莫没再吭声,但显然我猜得没错,他的莫不做声,实则就是默认。
“然后,那个叫什么悬鸦的家伙,就告诉我,让我自己留个心眼儿,别傻乎乎自己一条道跑到黑,到最后给人当垫背的时候,还毫不知情地蒙在鼓里。”
第四百章:海魔契约的罚罪
我和杜莫在一处山壁长满树枝的地方停下,稍作休息之后,准备就此攀岩上岛。虽然隔着厚厚的山体,眼前是起伏飞花的海浪,但也隐约听到,岛屿内部传来隆隆的闷响。
“好了杜莫,这事儿也出乎我的意料,我不会对你有何芥蒂。杰森约迪最初的作战计划,是将我和恋囚童安排在了一起。可行动的当夜,等我下到快艇时,看到你和恋囚童上了同一艘快艇,才知道这次作战计划在我不知情的前提下已被做了修改。”
说着,我拉开自己的包裹,从里面拿出剩余的最后一瓶小洋酒,给自己灌了一口,又递给杜莫喝点,两人都驱驱寒,做好攀岩峭壁的准备。
看着杜莫冻得回身哆嗦,我甚至有点觉得他可怜,觉得他是因为我的麻烦事拖累,才落得今天这步。
可是,假如我和他不相识,没准他已经混在那群海盗强兵之中死在我的枪下。
我继续对杜莫说:“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时间和机会把你和恋囚童分开了。而这场突变,都要感谢那位提醒你自己留个眼儿的悬鸦先生。”
杜莫一连喝了两口酒,抹着嘴角儿咒骂:“他奶奶!这些被雇佣来的恐怖杀手,简直没一个好东西,悬鸦和恋囚童一样的货色。”
杜莫把酒瓶递给我,我给他拿了一些牛肉干充饥,然后接着说:“悬鸦有意将你和恋囚童安排在一起,他这是冲我而来,想先砍掉我一只胳膊。”
在我杀死恋囚童之前,我不想让杜莫知道,我与恋囚童有着弑兄之恨,要不然,这个黑亮的科多兽又该认为我在利用他。
“嘿嘿,看来那小子是嫉妒咱俩的关系了。”杜莫一边说着,一边主动从我手中拿走了酒瓶。
看到杜莫打消了一切忧虑,靠在我身旁的石头上乐滋滋地喝着小洋酒,我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同时也不由得想起一件事情。
在布阿莱城时,冒充九命悬鸦与我一起合作的命中水,曾在一个晚上潜入我所居住的公寓,要我和他一起去截杀巴巴屠。
他当时对我说起,芦雅和朵骨瓦已经由小珊瑚护送去了毛里求斯。现在看来,命中水此话含义颇深,他预感到我即将和真正的九命悬鸦接触,才有意从侧面透漏给我这个讯息,让我自己留个后手。
而且,他当时强调了一点,提醒我别看了小珊瑚,虽然那只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可死在他手上的佣兵和海盗,数量非常惊人,万万小看不得。
九命悬鸦之所以暗中运作,让老船长杰森约迪改变主意,安排杜莫去做恋囚童的炮灰,他分明是想将我控制在一个孤立无助的位置上。等日后合作的时候,他可以同小珊瑚里应外合,而我就落单了。
但他的险恶用心破灭了,此刻我看到杜莫这个家伙还活着,而且正蹲在我身旁贪婪地舔着瓶口,我真想放声大笑一通,感谢上帝肯给予我机会和运气。
“杜莫,别添瓶口了,瞧你那点出息。等天亮后打死更多的海盗强兵,咱们晚上再悄悄爬去翻找他们的背包,没准能找到比小洋酒更好的东西。”
杜莫仰起脖子,倒扣着瓶口在舌头上使劲砸了几下,榨干里面最后一滴液体后,反手将那精致的小瓶子投进漆黑的大海里。
“嘿嘿,追马先生,我可以肯定,当您听到我说的这个好消息,您一定会乐得笑出声。”我皱了一下眉头,抬眼看着杜莫。
“嘿嘿嘿,就咱们身后这座岛屿,我可不是第一次来呢!您是知道的,我虽然是个海盗兵,谈不上什么光荣使命和荣耀,可杜莫不大不小也算个核动力兵啊!”
杜莫得意地说完,随手拿起一块儿干硬的肉干塞进嘴巴。“嘿嘿嘿,所以呢,去年护航海魔号的小潜艇检修时,我和蓝眼睛大副来过,当时就在这里修过船。那些日子,可真是惬意啊!明媚的阳光,壮丽秀美的风景,还有大把大把的闲暇时间……。唉!现在回想起来都流口水哦。”
杜莫虽然卖着关子说这些话,但我完全可以感觉到,他似乎知道小型核潜艇现在的位置,更甚至是母船海魔号现在的位置。
“哼哼哼……”,杜莫说的没错,他所讲得这些话,居然真使我嘴角儿斜着一扬,鼻腔发出了几声冷笑。这可笑是由内心高兴而发,却被用一种半冷半不屑地形式所表现。
杜莫见我有所触动,忙不失时机地接着说到。“我当时刚被转分到小型核潜艇,许多精密的维修干不了,而力气活儿又不多,于是就扛了一把步枪,和那个印第安小子一起,去岛谷的树林打野味儿,回来给大家炖汤喝。可是,当我俩在山谷里行走时,却看到一群黑压压的岛蝙蝠,大白天从山里惊飞出来。”
杜莫嘴里嚼着牛肉干,虽然吃得很费劲,但却依旧讲得兴致勃勃。“我俩都觉得,山那边一定出现异常,不是有什么人在干勾当,就是有大型野兽在活动,于是便悄悄溜过去看。”
我一边听杜莫说,一边又拿给他一块儿巧克力,示意他继续讲下去。这事儿关乎我能否救出伊凉和池春,只要知道海魔号现在的位置,利用大船抽空人手之际,正好回去救人。
这对我来讲,是个绝佳且难得的机会,这也是我置身这场厮杀之后,柳暗花明一般出现的第二条选择。
救出用来要挟自己的人质,此事非同小可,关乎很多人的利益,操作起来不仅棘手,而且风险很高,所以杜莫无法三言两语说清楚。
如果他真像流水账似的,几句话就把复杂多变的事情一带而过,那这个小子才是真正的不可靠,真正的在敷衍我。
杜莫若真是一个不上心的家伙,容易误了大事,我也就不会与他纠葛,反倒找个机会一刀宰了他轻巧。
“你看到了什么?”我虽然冷淡地问到,内心却很期待杜莫讲出一个真正的好消息。
“嘿嘿嘿,你猜!”杜莫又涎皮起笑脸,露出一口白牙。看他如此卖关子,我内心深处反而更是兴奋。因为这正说明杜莫要讲的这件事情价值很大,意义也很大。
“难道是一群母天鹅在游泳!”我欲擒故纵地说到。“嘿嘿,没错!不是一群,而是一只,一只和海魔号一样大的母天鹅在游泳。”
杜莫这话一说完,他黑乎乎的一团脑袋上,那道白牙几乎放出灿烂的光芒。我也再也按捺不住脸上的表情,终于展露出内心激动不已的微笑。
“我和那个印第安小子,趴在山谷的树下,看着海魔号慢慢驶进了一个天然大溶洞,当场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海魔号也在检修,老船长将大部分海盗兵提前安置在了远处的岛屿上,给他们留下充足的吃喝和女人。这些海盗兵并不抱怨,那就等于放了假,只顾高兴地享受就是了。而老船长却带了几十个船龄很大的海盗,偷偷跑进那个秘密溶洞去检修轮船。”
杜莫一口气说完,深深喘了一声,感慨万千似的说:“那个时候,虽然我和印第安小子刚入行,可也知道轻重。在海魔号上,不该知道的事情一定不要知道。所以,也就没敢过去看个究竟,更不知道溶洞里面是什么样子。再者说了,那时候我们打猎正起劲儿,真让老船长看到我俩偷懒出来玩,肯定不会有好事。”
听完这个好消息,我真是万分庆幸自己,没不仅有放弃杜莫,也更没有失去杜莫。杜莫将这件事憋在肚子里,实则也是一种价值,如果我想获得,那就得来救他,保护好他。
这片广袤的查戈斯群岛,原本属于英国领地,驻扎的士兵中,由美军实际掌控。海魔号若把这里当场公共海域,当场荒芜岛屿,想修船就来,修好了就走,那是不可能且非常冒险的。
因为,附近驻港巡逻的海军会把它炸上天,然后打一个成功击毁入侵者的报告上去即可。
可他为什么居然在这些海军的眼皮子底下有如此特权,那自然也是不难想象的。岛屿上的最高指挥官,多少得和他有点交情,虽然仅仅是一点,那也是用巨大的利益打造出来的。
我想,海盗真王在离开海魔号不久,杰森约迪,也就是十二守护里的魔之麻礁,便违反海魔契约,启动了自己肩头上那两枚肩章的财富。
与政治挂钩,与军事挂钩,然后趾高气昂地去面对一切不想与之挂钩但又想好好活着的人们。而这名魔之麻礁,才有可能用惊人的海盗财富购买到一艘接近退役或已经退役了的小型核潜艇,从而守护自己的母船,提防着海盗真王的反扑。
这家伙反抗海盗统领的资本,如果不是与这些挂钩,他就算再也胆子,也不敢冒这个风险,从而遭受海魔契约的罚罪。
第四百零一章 通天瀑布的鲶鱼
我让杜莫回忆,他当初和那个印第安人去山谷打猎,具体是在哪里,看到了海魔号驶进去检修大船的溶洞。杜莫冥思苦想了半天,却也说不出大概的方位。
于是,我俩就开始攀岩峭壁,等上到高处之后,再借着天亮之后的光线,杜莫就可以很容易认出,那座溶洞到底在岛屿上的什么位置。
“杜莫,你可抓紧了树枝,抓它们之前,一定先用力试探一下,看看植物的根系是否与岩壁结合的牢固,万一抓到鬼,你可就摔下去了。”
这座岛屿的岩壁非常高,海拔已接近千米,爬到一半的时候,岩壁越来越陡峭,我就额外提醒了身旁的杜莫一句。
“放心吧,追马先生,我脑袋里装着如此重要的讯息,怎么可以在关键时刻顶不住呢。不过,我感觉这会儿越往上爬越艰难了。”
我和杜莫选择的这段岩壁,由于光线黑暗,当初在山脚下,只看到前一百米的距离容易攀登,可到了岩壁中部,我心里也开始有点紧张,因为岩壁表面开始凹陷,我们扒在石头缝隙和植物上的重心,很难再找准落点。
“追马先生,您说咱们要是掉下去,结果会怎样!”杜莫心惊胆战地问我,想以此缓解内心的压力。
“哼哼,还能怎么!下面尽是礁石,即使在失足的一瞬间往后跳跃,照样会落在只有一米多深的浅海岸边,摔成骨断筋折。”
说话间,岛屿内部先前传出的隆隆闷响,已经变得尤为清晰。我问杜莫那是什么声音,杜莫告诉我说,那是许多条通天瀑布,正从几百米高的崖壁上冲砸进深潭。
杜莫还告诉我,那些潭底很深,里面尽是味道鲜美的野生鲶鱼,捉上几条搁进锅里,就着大蒜、番茄一炒一炖,那吃起来就香得人翻跟头。
对于杜莫谈到吃和厨艺时的夸大其词,我不禁笑了笑,并再次告诫他,一定要坚持到岩壁顶部,别一时疏忽酿成大祸。
爬过了岩壁中间的一百多米艰难岩段,剩下的几百米岩壁,就容易攀爬了许多。我和杜莫只需把钩山绳往前面六七十度的斜面上一抛,待到绳索拉紧之后,直接踩着岩壁往上走。
漆黑笼罩在我俩的眼前,树木枝叶上的积水,从我俩原本就湿透的衣服上渗入进去,毫不留情地取走了皮肤上的一点点温度。
好在攀山是个力气活儿,我俩身体内部还能保持着热乎,所以没在高耸陡峭的岩壁上、因为冻得双手使不出力气而坠崖身亡。
足足耗废了两个半小时,我俩终于上到岩壁顶部,眼前呈现出的景象,尽是一团团的大黑影,葱葱郁郁的植物少了许多,可冰冷刺骨的海风还是吹得上来,不肯罢休地冰冷着我和杜莫。
“追马先生,这山顶怎么尽是大石头,看着跟一个废旧的采石场似的。”杜莫虽然来过该岛屿,但他也是第一次上到这么高,首次看见该处海拔千米以上的风貌。
“杜莫,你看看时间,现在离天亮还有多久。”杜莫听了我的话,忙撸起袖子,看戴在手腕上的电子表。
“现在是六点一刻。”杜莫兴奋着说。我眉头间耸动了一下,追问到。“你的表准不准,是不是已经碰坏了,或者进水了。”
杜莫连忙较真地强调说:“不,不会的,这块儿电子表是我在南非城买的,当时可是花掉我两百七十三个兰特。您要知道,这可是标准的水兵专用手表,可以抵抗水下一百米深的压强。小型潜艇上,就我有这种东西,他们的手表大多都防不了水,就算防水,承受的压强也没有我的表多。”
我努力睁大了眼睛环视四周,总感觉时间上与我估摸的不对。“神表啊?谁告诉你的这些?手机访问:wàp.① ⑹k.cn”
杜莫立刻回答:“卖表的老板亲口说的,他们的店铺在南非城可算得上是一家大商店,那里面还有空调,门也是用那种旋转的大玻璃窗做的。”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爱怜地对杜莫叹了口气。“是的,就算那个卖表的老板说得没错,等你真戴着这东西下到一百米深的海底,估计眼珠子都让水压挤出来给鱼叼走了,还有心思琢磨这种小东西的压强。”
杜莫立刻不好意思起来,他支吾了半天,才嘟囔着黑厚的嘴唇说:“反正吧,这个,这个点儿错不了,就是六点一刻。”
听他说得如此笃定,我心里却有了几丝焦虑。“如果时间没错的话,看来夜里的时候下起了大雾。”
我往岛屿内部的山谷处俯瞰了一眼,只见皑皑的湿汽团弥漫,覆盖住了整片岛屿,就如一副格调昏暗的泼墨画卷,阴沉窒息地堵在人的眼前。
“杜莫,你现在凭着感觉,试着回忆一下,那座天然的大溶洞,大概位于岛屿的哪个位置。”
“啊!”杜莫为难地叫了一声,说道:“追马先生,您别太心切啊,咱们现在站得这么高,这会儿,我脑子里还感觉天旋地转地呢。再说了,您看那些浓浓大雾,咱俩就跟进了上帝的宫殿一般,我的视野根本穿不透云层,就是此刻想胡说八道一番,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指。”
我见杜莫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才觉得我确实有些着急,恨不能立刻赶去那座溶洞,看看海魔号是否真的躲藏在那里。
“追马先生,我看咱们还是先找个避风的地方歇会儿,等到中午阳光照散了阴霾,我再辨别出那座溶洞的位置,到时候行动也来得及啊!”
我浑身湿淋淋,衣服紧紧地裹在肉身上,从头到脚,真是一块儿好受的皮肤也找不到。
山顶的地势很开阔,四周那些蹲坐在岛雾中若隐若现的大石头,个个有如小报亭子那么大。
杜莫像个刚落水不久的胖熊,拱着肥壮的身子在我前面走了起来。他在缭绕的雾气中边摸索着边前进,我跟在后面,也是将眼睛睁到最大,试图能多看清些周围的景物。
“不好,追马先生,咱们该不会误闯进了时空隧道,来到另一个世界了吧!”走在前面的杜莫,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哆嗦着说。的皮肤也找不到。
山顶的地势很开阔,四周那些蹲坐在岛雾中若隐若现的大石头,个个有如小报亭子那么大。
杜莫像个刚落水不久的胖熊,拱着肥壮的身子在我前面走了起来。他在缭绕的雾气中边摸索着边前进,我跟在后面,也是将眼睛睁到最大,试图能多看清些周围的景物。
“不好,追马先生,咱们该不会误闯进了时空隧道,来到另一个世界了吧!”走在前面的杜莫,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哆嗦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