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真真假假 假作真来真亦假
一会工夫,她已经换上绿衣女子的衣裙,从里间走出,说道:「现在可以问话了,我就站在这里,装作穴道受制,然后你去解开姓任的穴道,要他从实说来。」
丁天仁问道:「他不肯说呢?」
「你这人。」宓无忌轻嗔道:「问话就要使点技巧,你不会动动脑筋?」
接着以「传音入密」说道:「只要如此如此,她如果是上面派来的人,绝不敢让她受到伤害,就会乖乖的说了。」
丁天仁喜道:「二哥这法子不错。」
宓无忌低声道:」那就开始了。」
丁天仁点点头,抬手先点了任贵的四肢穴道,然后解开他原先受制的穴道,任贵身躯一震,倏地睁开眼来。丁天仁手中拿着宓无忌的折扇,站在任贵面前冷冷说道:「任大总管,你如果是识时务的,就该好好和我合作。」
任贵发现自己四肢受制,丝毫动弹不得,同时也看清自己面前站着一个青衫中年汉子。正在向自己问话,离房门不远,站着呆若木鸡的青雯,心头暗暗吃惊,问道:「阁下是那一方的朋友?」
丁天仁微哂道:「现在是我在问你,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要回答我问你的话就好。」
任贵眨着眼睛,问道:「朋友要问什么?」
丁天仁道:「你是这里大总管,那么你们庄主是谁?」
任贵道:「且慢,在下可以先问朋友两句话吗?」
丁天仁冷声道:「是我在问你,还是你在问我?」
任贵道:「在下落在朋友手里,自然是朋友在问我了,但朋友要在下和你合作,有问必答,那就要朋友先回答我两个问题,在下认为值得,才会答你所问。」
丁天仁道:「好吧,你说说看,是那两个问题?」
任贵道:「第一、在下回答了朋友的话,朋友是否会放了在下?」
丁天仁道:「第二呢?」
任贵看了绿衣女子一眼,说道:「她只是一个下人,希望朋友先放了她。」
丁天仁心中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女子身份相当特殊,一个下人,他何用在此时提出先行释放她的话来?」
一面点头道:「我问完就走,自然不会难为你们,但你若有半句虚言,那就莫怪我出手无情。」
「一言为定。」任贵爽快的道:「朋友问吧,只是在下如果不知道的,那就真的不知了。」
丁天仁道:「我方才已经问过,你们庄主是谁?」
任贵苦笑道:「朋友第一句在下就答不上来了,这里庄主是谁,在下真的不知道。」
丁天仁哼道:「你身为大总管,连庄主是谁都会不知道,这话有谁能信?」
任贵苦笑道:「说出来确实没有人会相信,但这是事实,在下担任这里总管,不过三个月时间,从来没见过庄主一面,也没有人跟在下提起过庄主二字,朋友不信,在下也没话可说。」
丁天仁问道:「你也没去找过庄主?」
任贵道:「在下并没什么事要去找庄主的,真要有事,庄主会在左首那间房中的桌上留下字条,但那问房只是一间空屋。从没住人,就是全庄五进数十间房舍,在下也都去看过,并没庄主住的地方,可见庄主并没住在这里。」
了天仁道:「那么庄上有些什么人呢?」
任贵道:「庄上除了在下,还有三个管事,一个叫田进财,是管帐的,一个叫何祥生,是管庄丁的,一个叫李长发,是接待宾客的,此外就是些仆佣了。」
丁天仁道:「川西有许多武林同道,无故失踪,都是西庄所劫持的,可有此事?」
任贵道:「没有,真的没有,如果有这种事,在下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咱们庄上只有一个总管,三个管事,就是有通天本领,也是办不到的事,朋友如果是查究这件事来的,西庄虽有数十间房屋,在下可以领你朋友一间间的去看。」
丁天仁看他说话的神情,似乎不像有假,心中不禁有些动摇起来,问道:「任总管到这里来,不过三个月时间,那么三个月之前,在那里高就。」
任贵道:「在下从前是在乐山山庄擎天手金老爷子庄上担任总管的。」
丁天仁问道:「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任贵道:「在下跟随金老爷子,快二十年了,在四川地方上,不论官府或是黑白两道,差不多都有个认识,这里庄主是做大买卖的,有些地方,就要打通关节,所以就属意在下。在下年过半百,总不能当一辈子总管,当然希望有优厚待遇,积些钱,作为防老之用,就这样到这里来的。」
丁天仁眼看要问的全问完了,却问不出一点所以然来。这就点头道:「好,我相信你,现在我还要问问这丫头,你给我老实些,不论我问什么,她说什么,你都不许开口,否则我就杀了你。」
任贵忙道:「在下不说,不会插口的。」
丁天仁倏地回过身去,左手朝绿衣女子身上一拂,右手摺扇同时轻轻敲落,他左手一拂是解开她先前受制的穴道,右手摺扇却是重新点了她两处穴道。这样她可开口说话,但身子依然动弹不得。这绿衣女子自然是宓无忌乔装的了,她穴道一松,忍不住睁开眼来,但她只是恶狠狠的看了丁天仁一眼,很快又闭上眼睛。
丁天仁并不理会,徐徐说道:「姑娘一身武功相当高明,我不相信你只是一个下人身份,你们任大总管都已说出来了,现在该由你说了。」
就在此时,宓无忌耳边响起任贵的声音,说道:「我没有说什么,你别上他的当。」
任贵可不知道眼前的绿衣女子是宓无忌乔装的,他正好趁丁天仁转身朝她问话之际,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说话。绿衣女子只是不理不睬,没有作声,但却以「传音入密」把任贵说的话,告诉了丁天仁。
丁天仁又道:「我说的话,姑娘一定听到了,我要问的话,从来没有一个人敢不说的,我只是因你是个女子,不想出手无情而已,姑娘还是说出来的好。」
绿衣女子依然闭着眼睛没有开口,任贵又把刚才逼问的话,以「传音入密」一一告诉了她。宓无忌也把任贵说的话,再以「传音入密」告诉了丁天仁。
丁天仁望着她等了一会,微微攒了下眉道:「在下好言相劝,姑娘何苦如此倔强?」
绿衣女子还是没有作声,丁天仁右手摺扇轻轻在左手掌敲了一下,说道:「我耐心有限,姑娘到最后还是要说的,何苦一定要逼我出手呢?好,我从一数到十,你如果再不答话,说不得只好得罪了。」
宓无忌和丁天仁说好了的,她自然不会开口,这样丁天仁才可以向绿衣女子下手。丁天仁从一数到十,等了一会,眼看绿衣女子还是一言不发,不觉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你能倔强到什么时候?」
口中说着,右手摺扇在绿衣女子身前虚点了几点,他招扇还未收回,绿衣女子口中已经发出一声闷哼,一个娇躯也随着机伶一颤,但还是没有说话。这回丁天仁点的可是「五阴绝脉」,不过眨眼工夫,绿衣女子身躯由颤抖而痉挛,不仅花容失色,脸上黄豆大的汗水,滚滚而下,一口银牙也咬得格格作响。
任贵看得心惊肉跳,脸色大变,忍不住央求道:「朋……朋友,她……已经支持不住了。」
丁天仁冷笑道:「只要她答应从实招供,我立时可以解开她的穴道。」话声甫落,绿衣女子突然大叫一声,往地上倒去。
任贵急叫道:「朋友快解开她的穴道,这样会要了她的命。」
丁天仁道:「你急什么,她死不了的,我已经问了她多次,她不肯吐露只字,就让她受些活罪,落个终生残废,也是罪有应得。」
这句「落个终生残废」,听得任贵心头更是震惊,忙道:「朋友快解开她的穴道,你问在下也是一样。」
丁天仁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任大总管真是怜香惜玉,她是什么人?」
任贵俯首道:「不瞒朋友说,她叫青雯,是我的丫环,她若有不测,我……就无法向庄主交代了。」
丁天仁微哂道:「哦,他是你的……」
「不,不……」任贵道:「她只是在生活上伺候我,我……我哪敢有非份之想?」
宓无忌以「传音入密」说道:「三弟够了。」
丁天仁道:「好,我解开她穴道。」摺扇倏举,一下点了任贵三处穴道。
宓无忌从地上一跃而起,丁天仁道:「二哥,怎么不问下去呢?」
宓无忌道:「此人老好巨猾,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的,我们已从他口中,知道这个叫青雯的丫头,既是庄主派来的,知道的自然比他多了,所以还是问她的好。」
丁天仁道:「你要怎么问法?」
宓无忌朝他嫣然一笑,附着他耳朵低低说了几句,就转身往里首一间走去。丁天仁在她进去之后,迅速和任贵对换了衣衫,又从脸上揭下面具。宓无忌也在里首一间,换回了自己的衣衫,一手提着青雯走出,丁天仁立即提起任贵送到里间,回身走出,把面具和摺扇交给宓无忌,然后在太师椅上坐下。
宓无忌覆上面具,右手连拍带揉,解开青雯身上三处穴道,又以摺扇点了她四肢穴道。青雯昏穴乍解,就缓缓睁开眼来。
宓无忌沉声道:「青雯,西庄所作所为,任贵都已招了,现在就等你对质,咱们都是江湖人,你好好合作,我保证不动你一根毫发,但如果有半句虚言,那就休怪我出手无情。」
说到这里,回手一掌朝任贵拍去,喝道:「任贵,你告诉她。」
任贵身子一阵抖索,尖声道:「我说,我说……」
他装出方才受过重刑,不但神情委顿,也己吓得心胆俱碎,忙道:「青……雯姑娘,对……对不起,我都说了,我……我实在受不住点了五阴绝脉的痛苦,我……劝你……他要问什么,就……就说什么……」
宓无忌摺扇及时敲落,又点了他穴道,喝道:「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青雯冷冷的道:「你们是什么人?」
宓无忌道:「你不用问我们是谁,你只要答我所问就好。」
青雯倔强的道:「我不回答呢?」
宓无忌淡淡一笑道:「你一定会说的。」
青雯看了任贵一眼,说道:「你要用刑?」
宓无忌看着她笑道:「方法多得很,你是姑娘家对不?人也长得很美,你不好好回答,我会……」我会什么?她没有说出来,差幸戴了面具,不然一张脸先红了。
青雯目中流露出惊惧神色,正因她手足都动弹不得,心头更怕,急道:「你……不能乱来……」
宓无忌道:「那要看你是否合作了?」
青雯心不甘,情不愿的问道:「你要问什么嘛?」
宓无忌问道:「你们庄主叫什么名字?」
青雯道:「庄主就是庄主,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宓无忌道:「你没听说过?也没问过吗?」
青雯道:「没有,这话有谁敢问?再说,你去问谁?」
宓无忌又道:「你总见过他咯?」
青雯道:「没有,庄主并没住在庄上,也从没到庄上来过,见过他的人很少,只怕总管都没见过,我怎么会见过他?」
宓无忌又道:「你一身武功很是不错,是跟什么人学的?」
青雯道:「我从小跟一个叫鄂婆婆学的。」
宓无忌道:「你是庄主赐给任贵的,名义上是丫环,其实却是他老婆,也负有监视他的任务,对不?」
青雯听得气黄了脸,愤愤的道:「这是任贵乱嚼舌根,不错,我是鄂婆婆交代庄主之命。伺候任贵生活来的,谁是他的老婆了?不错,任贵色迷心窍,确有此心,只是我是庄主派来的,他不敢胡来,才保住我清白,我也并没有监视他的任务,这是他的胡乱推测。」
宓无忌心想:「听她口气,好像和任贵相处得并不融洽,只是任贵的一头热而已。」
一面问道:「他说你们庄主有什么指示,都是你转给他的,可有此事?」
青雯道:「庄主有什么指示,都放在左首一间的桌上,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人送来的;这两间房都是我收拾的,每次都是我先发现,拿着去给任贵的,所以他怀疑是由我转交的了。」
宓无忌道:「那么川西失踪的武林同道呢?囚禁在那里?」
青雯诧异的道:「这里并没囚禁什么人呀?我来了三个月,从没听人说起过。」
宓无忌听得疑信参半,任贵说的和青雯说的差不多,难道失踪的人真的不在这里?接着问道:」你们庄主不住在这里,你知道他住在那里吗?」
青雯道:「不知道。」
宓无忌怒声道:「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三个月前,你是从那里来的?」
青雯道:「我本来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派来伺候任贵生活,三个月前,我一直住在一所大宅庄里,谁都不准走出我们住的那一进一步,三个月前是一辆篷车送我到这里来的,你说我会知道些什么?」
宓无忌道:「你说的都是实话?」
青雯冷冷的道:「信不信由你。」
宓无忌挥手点了她两处穴道,丁天仁站起身,双手一摊,说道:「忙了半天,一点也没问出来。」
宓无忌朝他笑了笑,才道:「谁说没收获,至少我们知道这位庄主在另外一座大庄院里,有一个鄂婆婆的人替他训练了一批女子,这座西庄只是替他出面做生意的地方,也是他们的经济命脉,至于川西失踪的那些人,可能被囚禁在另一座大院里了。」
丁天仁道:「你相信他们两人说的是真话吗?」
宓无忌笑道:「虽然不完全真,但也差不多了,其余的事,就要我们逐步去查了。」
说完,一手提起青雯,又朝里间走去,换过衣服,俏生生的走出,从食盒中取出一碗鸡火面,放到桌上,笑道:「面还有点温,忙了大半夜,大总管就将就着用吧。」
转身往外走去,丁天仁叫道:「二哥……」
宓无忌低声道:「我要去了解一下环境,对了,方才被你制住穴道的人,你该去解开他们的穴道才是。」
了天仁笑道:「你不用担心,那些人这时候早就没事了。」
宓无忌惊奇的道:「你这是什么手法?」
了天仁突然警觉自己一时说漏了嘴,他点穴手法,是师叔无能送给他的那本五行门「截经手法」,其中有一种是按十二时辰定时解穴,过了这个时辰、穴道自解。忙道:「小弟这定时解穴手法,是一位前辈教我的,过了这个时辰,穴道自解。」
他这话宓无忌有些相信,前些日子,他和好几位超级高手的护法在一起,自然会得到些好处,这就点头道:「你真幸运,出来没有多久,就得到这样的好处,好啦,我要出去了。」
正待返身,丁天仁又叫道:「二哥……」
宓无忌被他叫得粉脸蓦地一热,星眸斜脱,嗔道:「你怎么了?」
丁天仁道:「这两个人……」
宓无忌道,「暂时不用管他们,等我们稍稍了解庄中情形,再作打算。」
说完,开启房门,翩然行去。丁天仁看到桌上的一碗面,觉得确实有些饥饿,何况任贵每晚都有宵夜,今晚怎会一点也不吃,退回厨房去?这就端起面碗,吃了起来,这碗鸡火面,虽然有些凉了,但却甚是鲜美,吃完之后,把碗筷放回食盒之中。
一面想着,自己如今有着三重身份,本来改扮的是王绍三,如今又转扮任贵,今后的工作,可说复杂无比,稍有疏忽,就会暴露了身份。继而又想着,自己如何把金少泉、王小七、以及红儿、纪效祖等人都换进来,才有帮手。
还有,宓无忌好像对自己起了怀疑!此女心思细密,自己要好好加以防范才是,想到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办,也就解衣上床,浑然入睡。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少时间,被两声叩门之声惊醒,一下翻身坐起,问道:「是什么人?」
只听门外响起青雯的声音,自然是宓无忌学着青雯说话,说道:「总管起来了吗?」
丁天仁跨下床来,应道:「你进来好了。」
房门启处,青雯一脚跨入,含笑道:「总管早。」
她身后跟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小鬟,一手捧着一个铜面盆,跟踪走人,把面盆放到架上,欠身道:「总管可以洗脸了。」
宓无忌道:「小香,你把脸水放着就好,可以送早餐来了。」
小香答应一声,躬身退出,丁天仁匆匆盥洗完毕。
宓无忌轻声道:「今天早晨,我到后进和厨房去看了,确实看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由此看来,这座庄院真的没有什么秘密了,你会不会弄错?」
丁天仁道:「小弟绝不会弄锗,也许是他们掩饰得太好了,我想我们两人如今是这里的主儿,只要稍加时日,还会查不出来?」
宓无忌道:「过两天,你要把方虹和纪效祖换进来了。」
丁天仁道:「那要把这里的人事都弄清楚了才是。」
正说之间,小香已经提着食盒走入,在小圆桌上放好两副碗筷,然后从食盒中取出一锅稀饭,四碟小菜和一笼蒸饺,接昔装好两碗稀饭,欠身道:「总管,宋姑娘请用早餐了。」
青雯原来姓宋,看情形她确是任贵的副手无疑,连一日三餐,都和任贵一起吃的,也由此前见任贵和她的供词;都在避重就轻,不肯说出实话来了。本来了天仁身上就有「迷信丹」,只要喂他们每人一粒,就会说出真话来,但难在自己现在是王绍三,温九姑绝不会把「迷信丹」轻易与人,何况宓无忌一直在自己身边,稍微不慎,就会露出形迹来了。
宓无忌已经在横头坐下,说道:「大总管,你在想什么心事呀,快坐下来吃早餐了。」
丁天仁轻哦道:「没有什么。」说着,就在椅上坐下,吃着早点。
小香不待吩咐,识趣的退了出去。宓无忌边吃边道:「我看这姓宋的丫头隐瞒了不少事情,我想还是把她换回来,才能从她身上着手。」
丁天仁道:「把她换回来?那么你呢?」
宓无忌笑道:「你忘了还有一个小香?」她放下筷子,朝门口叫道:「小香。」
小香立即应了声「唷」,急步趋入。宓无忌抬手一指点了她穴道,抱起她迅速往后间走去。
丁天仁道:「你吃了早点也不迟呀。」
「不行。」宓无忌回头道:「再迟就来不及了。」
不多一会,后间房门启处,小香抱着青雯走出,把她放到昨晚站立之处。
丁天仁道:「二哥,你到底要做什么,一会扮青雯,一会又扮小香,现在我该怎么做了?」
宓无忌改扮成小香,笑了笑道:「现在我先把早餐收了,你先醒来,装作解不开她受制穴道,多找几处,才拍开的,那时我就送早餐进来,就是这样了。」
丁天仁道:「我问她什么呢?」
宓无忌道:「不用问,如果她是上面派来的,昨晚发生的事,她一定会报上去,我会暗中住意她行动的。」
说完,匆匆收拾过早餐,放回食盒,提着往外走去。丁天仁不敢怠慢,走到青雯面前,举手在她肩上拍了两下。因她是个女子,不好在她前胸又拍又拿,只好转到她身后,连拍了几处穴道,依然无法解开,然后又在她腰间拍了几下。
这回总算拍对了,青雯眨动眼睛,叫道:「总管……」
丁天仁学着任贵口气说道:「真抱歉,我解了半天,才算解开,你快运气试试,是不是好了,再坐下来休息。」
青雯道:「我没事了,总管什么时候醒的,那两个人呢?」
丁天仁道:「我也刚刚醒过来,那两人早已走了。」
这时小香才提着食盒走人,躬身道:「总管、宋姑娘早。」
一面在小圆桌上摆好碗筷,从食盒中取出四碟小菜,一锅稀饭,欠身道:「总管、宋姑娘请用早餐了。」
丁天仁挥了下手,小香就悄悄退下。丁天仁在圆桌上首坐下,宋青雯跟着在横头落坐,双眉微拢,说道:「昨晚那两个人,武功极高,听他们口气,好像是追查川西失踪的人而来,不知是何来历?」
丁天仁恨恨的道:「这两个小子出手毒辣,差幸咱们没有吐露半点口风,他们眼看问不出什么来,才离去的,咱们目前虽然不知他们来历,但总会查得出来的。」
宋青雯道:「这件事关系重大,用过早餐,我们就得分头进行,总管负责追查他们行踪,务必逮住他们,我得立刻去禀报院主。」
丁天仁心中暗道:「宓无忌这一着棋下对了,这丫头果然是重要人物,不知她口中的院主是什么人,住在那里?」
一面点头道:「你说的极是,咱们就这么办。」
两人匆勿用过早点,宋青雯站起身道:「我走了。」匆匆跨出房门,门外是一间宽敞的堂屋,布置成客厅。一脚朝对面房间走去,启门而入,又很快的掩上房门。
站在阶下的小香,当然是宓无忌扮的,迅快走入,呶呶嘴,悄声道:「她进去了。」
丁天仁道:「她说禀报院主去的,由此看来,他们院主就住在左首房中了。」
宓无忌道:「我早晨进去看过,左首房中,只是一间空屋,并没人住。」
丁天仁道:「这就奇了。」
宓无忌道:「说不走另有通道,待会我再进去瞧瞧。」
丁天仁道:「你务必小心。」
宓无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点着头道:「我会小心的。」接着嫣然笑道:「就算被她瞧到,我会说是总管吩咐我进去瞧瞧,有没有庄主的指示,也可掩饰得过去。」
她一面说话,一面收拾早餐碗筷,提起食盒,正待往外行去。丁天仁道:「小香,你要外面当值的,去叫田进财进来」。
宓无忌娇声答应了一声,往外走去。
第三十章 露出马脚 癡情娇娃来相助
不多一会,门口响起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说道:「属下田进财来了。」
丁天仁道:「进来。」
「是。」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穿蓝布长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身形赢瘦,但丁天仁却发现他双目神光充足,分明还有一身武功。这时,他已走近丁天仁面前,躬着身道:「属下田进财见过总管,不知总管传唤,有何指示?」
丁天仁抬了下手,说道:「坐。」
「是。」田进财恭敬的应着是,在边上一把椅子落坐。
丁天仁一手托着下巴,徐徐说道:「昨晚有两名身手极高的人摸了进来,企图不明,帐房里没有什么损失吧?」
田进财忙道:「没有,总管……」他望着丁天仁,没有再说下去。
丁天仁道:「本座没有看到,是小香被人制住了,还是青雯姑娘给她解的穴道,听她描述,来人大概三十来岁,旁的她也说不上来,我叫你来,就是要你小心些,但不必声张出去。」
田进财道:「总座放心,属下院子里,有八名护院,身手不弱,绝无问题。」
丁天仁轻哼一声道:「本座不是要你说绝无问题,凡是闯进你那院子里去的,必须把他拿下,你现在听懂我的意思了?」
田进财连声道:「属下懂,属下懂。」
丁天仁又道:「从现在起,咱们庄上全面戒备,任何一处发现敌踪,都会传出哨子,绝不容任何人走脱,好了,你出去吧。」
田进财站起身,躬身一礼,退了出去。小香及时走入,丁天仁道:「你要他们叫何祥生、李长发前来。」
小香传出话去,过了一会,只听小香在阶前叫道:「回总管,何管事、李管事来了。」
丁天仁道:「进来。」
只见从门外走进两人,前面一个中等身材的壮汉,敢情是何祥生、后面一个身躯微胖的是李长发了。两人急步趋入,躬身道:「属下见过总管。」
了天仁左手一抬道:「坐。」
何祥生就在方才日进财坐过的那把椅子落坐,李长发跟着坐到他下首。丁天仁也把昨晚有两名夜行人闯入,制住小香,但意图不明的话,说了一遍。
何祥生惊然道:「总座没看到这两人吗?」
「没有。」丁天仁道:「本座还是今天早晨听青雯姑娘说的,所以把你们叫来,要听听你们的意见。」
「要听你们意见」,本来是含有讯问之意,但这话听到何祥生的耳里,就变成总管对他有责难之意了。因为他管辖的是全庄庄丁,所有庄中一切巡逻、岗哨,都由他调度,昨晚有两名夜行人入侵,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在他来说,岂非有亏责守?闻言不觉脸上一红,惶恐的道:「属下该死,竟然让人家摸进庄来,都一无所觉,实在太疏忽了。」
丁天仁淡淡一笑道:「这两人潜入这里,连小香在门口被制,本座就在房中,都一无所觉,可见来人身手极高,本庄区区几个值岗庄丁,又如何能怪他们。我要你们两人来,并无责怪之意,而是要商讨今后如何加强戒备,绝不容许再有昨晚这样的事……」
何祥生欠身道:「总座说得是,加强戒备,但请总座指示。」
丁天仁微晒道:「本座就是要听听你的意见,如果每一件事都要本座指示,你这管事岂不是也要我来当吗?」
「是,是。」何祥生连应了两个是,接着道:「属下手下只是本庄四十八名庄丁,虽然都会一点拳脚功夫,但遇上真正高手,就会一无所觉,任人来去自如了……」
丁天仁道:「这是说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不,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何祥生额头已经急出汗来,拿眼望望李长发,才道:「属下斗胆,本庄要加强戒备,最好就是加强庄丁岗哨之外,夜晚巡逻,要李管事支援才行。」
丁天仁心中不禁一动,李长发的职司是接待宾舍,但听何祥生的口气,好像李长发手下有不少高手。心念转动,缓缓朝李长发看去,说道:「你的意见呢?」
李长发欠身道:「属下负责夜晚巡逻,是没有问题,只是夜晚如果有人出入,就必须先向属下领取出入标誌,才能出入无碍,这样会不会手续太麻烦了?」
「加强防卫,手续麻烦些又有何妨?」
丁天仁一手托住下巴,口中「唔」了一声,才道:「你回去把夜晚分作几组巡逻,每组多少人,以及巡逻的地区如何分配,和你说的出入标誌,详细开列名单,务必在午前送来给我。」
李长发赶紧应了声:「是。」
丁天仁抬了下手道:「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何祥生、李长发一起站起,躬身退出。丁天仁现在心中对西庄人事,已经有了初步概念,三个管事中田进财手中有八名护院,身手一定不错,何祥生手下只有四十八名庄丁,李长发是接待宾客的管事,但他手下似乎武功极高。
如果把这三个人全换过来,就没有人熟悉西庄的事了,如果不换人,那么唯一的办法只有让他们服下「迷信丹」了。还有,西庄占地极广,自己正好以昨晚有人潜入作藉口,到处去巡视一遍,有了统盘了解,再考虑如何换人。」
正在思忖之际,小香捧着一盏茶,翩然走入,把茶盏放到桌上,悄声道:「对面房中果然有着秘道,我刚才偷偷进去,没见到青雯,甚至连一点迹象都找不到,我不敢久留,退了出来,只有等到夜晚再去搜索了。」
丁天仁点点头道:「我等李长发来了,就要他陪同先去全庄巡视,在庄中情形还没摸熟之前,暂时不可再到对面去了。」
小香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他,轻笑道:「三弟这趟出来、不但增长了不少阅历,也变得谨慎多了。」
丁天仁听得暗暗一惊,笑道:「这叫做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在这种环境里,能不谨慎吗?」
小香朝他甜甜一笑道:「你也会说话多了。」扭身就走。
丁天仁叫道:「二哥。」
「嘘。」小香轻嘘了声,低低的道:「你该叫我小香才对,莫要叫溜了嘴。」接着嗔道:「你又有什么事?」
丁天仁问道:「你去那里?」
小香道:「我的职务,就是听你和青雯的使唤,就在堂屋后面,你只要叫我一声,我就过来。」
说到这里,忽然看着他,神秘一笑,悄声道:「我听厨房里说,任贵对青雯十分倾心,时常会献些小殷勤,讨她欢心,你要学一学,不可对她太冷淡了,反而引起她的疑心。」
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过没多久,只听小香的声音传来:「启禀总管,李管事来了。」
丁天仁道:「进来。」
李长发趋步走入,躬身道:「属下见过总管。」
丁天仁问道:「你已经办妥了吗?」
李长发道:「属下手下,共有十六名接待人员,夜晚可分作四组,每组四人,两组巡逻上半夜,一组由东向北,由西而南,一组由西向北,由东而南,两组人均在南北两处交会……」
丁天仁道:「名单呢?」
李长发把一张写好的名单,双手递上。了天仁只看了一眼,问道:「四人一组,可以应付得了突发事件吗?」
李长发略现迟疑,抬头望着丁天仁,才道:「一组四人,只要不遇上超强高手,应该可以应付了。何况一遇情况,另一组立可赶去支援,属下和待命的八人,也可立即闻讯赶到。如果仍不是来人对手,那时总管也可以到场了,还怕不把人留下吗?」
丁天仁听他口气,「总管也可以到场」说到最后,好像总管一到,凡事都可以解决了,心中暗暗觉得奇怪,任贵武功并不很高,何以他会对任贵有如此信心呢?口中「唔」了一声,颔首道:「这安排还算不错,好,你随我去四处看看。」一面问道:」何祥生呢?他怎么不来?」
李长发道:「何管事手下人数较多,日夜两班都需重新调整,属下来时,他还在调配岗位,大概要在午刻方可完毕。」
丁天仁道:「好,咱们走」。
李长发躬身道:「总座请。」
丁天仁一抬手道:「你走在前面领路。」他是总管,自然有领路的人,才能表示他的身份。
李长发应了声「是」,果然走在前面领路。
跨出起居室,小香就站在阶上。丁天仁以「传音入密」说道:「二哥,我去巡视全庄,后面房中有人(当然是指制住穴道的任贵),你可得小心。」
小香朝他点点头,示意知道。
由左首长廊一直来至第一进前面,这门楼左侧的一排三间房舍,是西院的帐房重地,管事田进财慌忙率同八名护院在门中迎接。丁天仁只朝他们看了一眼、这八名护院果然个个身材结实,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都练有一身外门功夫。丁天仁只是含笑点头,并未进入帐房,就朝西行去。
门楼右首的一排三间乃是班房,值班人员的休息室,也是管事何祥生的治事之所,何祥生立即迎了出来,躬身道:「属下不知总座来了。」
丁天仁一抬手道:「祥生,不用多礼,本座只是想看看庄中岗哨,何处需要加强,你就随我一起去看看。」
何祥生应了声「是」,就随着丁天仁同行。
第一进,一排七间,中间是大厅,左右各有六间正屋,都没有人住。丁天仁此行,明的是到处看看,实则是含有搜索庄中有无敌人潜入,藏匿其中?这话虽然没说出来,随行的两位管事都可以意会得到的。但了天仁却以此为藉口,真正目的,是在了解整个西庄的情形,所以即使是空屋,也要逐一开门进去看个清楚。
除了七间正屋之外,墙外左右两旁,各有五间侧屋,则是庄丁们住宿之处。第二进一排七间,同样也无人住。左首五间侧屋,是总管的住处,右首五间,是李长发和十六名接待宾客人员住所。三人刚到,十六名接待早已列队站在小天井中,一齐躬身为礼。
这十六人和八名护院差不多,个个体格强壮,太阳穴高高隆起,这一情形极为明显,他们和八名护院,是同一个地方训练出来的了。丁天仁取出名单,一面点名,一面和他们一一握手,然后离去。
现在行到三进了,何祥生在侧门前垂手道:「总管,这是「禁地」,总座只能一个人进去,属下二人,就在门口等候好了。」
丁天仁没防到第三进是「禁地」,只有自己可以进去,一时不由微微一怔,立即含笑道:「本座知道,但今天情形特殊,你们两个是随同本座巡视全庄来的,就是禁地,也不例外,你们只管随本座进去。」
何祥生、李长发只得同声应「是」,当下就由何祥生走上前去,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侧门开启,走出一名劲装汉子,见到丁天仁,立即躬下身去,说道:「属下见过总管。」
丁天仁没去理他,大步跨了进去,何祥生、李长发二人正待跟着走入。那劲装汉子伸手一拦,说道:「你们两个站住,难道不知道这是禁地吗?」
丁天仁听到何祥生、李长发被拦在门口,回身道:「何管事、李管事是随同本座来的,你让他们进来。」
劲装汉于连忙躬身道:「回总客,这里乃是禁地,只有总管能够进去,他们纵然是本庄二位管事,也不能进去。」
丁天仁脸露不快的道:「本座说过,他们是随本座来的,今天情形特殊,你只管让他们进来好了。」
话声甫落,只听一个娇脆声音在身后道:「金十一,总管说让他们进来,就让他们进来,你敢违抗总管的命令?」
丁天仁只觉这声音极熟,回身看去,原来这说话的竟然是宋青雯,心想:她在半个多时辰之前,进入任贵对面房中,一直没有出来,原来是在这里,那就是说任贵对面那间房,一定有地道和这里相通了。
那劲装汉子听了宋青雯的话,口中应着「是」,让何祥生、李长发二人走入,就掩上了门。
宋青雯眨动一双大眼睛,望着丁天仁笑吟吟的道:「总管怎么这时候会到这里来的?七位老护法练的是子午功,这时候刚入定呢。」
丁天仁因不知「禁地」的情形,故而力持镇定,静静的听着她说话,心中却在迅速盘算自己如何应付?等她话声一落,就微微一笑道:「我因昨晚有人潜入本庄,本庄又有不少房屋空着,可当作匿身之处,所以要他们随同本座逐进巡视,这里虽是禁地,自然也要进来查看了。」
他认为这番话应该没有破绽了,宋青雯朝他嫣然一笑,低头道:「这里怎么会有人进来藏匿呢?」
丁天仁听得暗暗一惊,心想:「她这句话是说这里不可能有人进来了,这里到底有什么特殊呢?」
宋青雯没待他开口,接着又道:「不过总管说的也有道理,这里也有几间空房,一直没有人住,也可能被人潜入,因为这是禁地,没人敢来,躲在这里,岂不是最好匿身之处?」
她这话明着是给总管帮腔了,宋青雯扭动腰肢陪同丁天仁走在前面,边走边道:「这东边三间是七位老护法的卧室,如今他们都在练功房,卧室自然不会有人了。」
但丁天仁是来查看的,纵然卧室中没有人,自然也要查看过才放心,这一点她懂,因此不待丁天仁开口,她就沿着走廊,逐间推开房门,让丁天仁查看。正中间是一问大厅改装的练功房,紧闭着六扇雕花长门。
宋青雯悄声道:「七位老护法刚刚入定,不可惊动他们,总管不放心的话,在门外瞧瞧是不碍事的。」
她果然领着丁天仁走近雕花长门,丁天仁往里看去,果见敞厅上放着七个蒲团,跌坐着七个老人。这七人中有三个老道人,四个俗家装束,有的已经须眉俱白,丁天仁目光迅速一瞥,认出其中一个赫然是乐山庄庄主擎天手金赞臣,金兰的父亲,任贵的老主人。
心头不禁暗暗疑惑,金兰说她父亲失踪,他竟然会在这里当上了「老护法」!不知他是自愿的?还是被迷失神志?还有,不知这其余六个又是什么人?他当然不好仔细看,但以他目前的眼力,仅此一瞥,也可以看得很清楚了。何祥生、李长发只是管事身份,丁天仁上去观看,没叫他们,自然不敢跟着上前。
经过练功房,西首三间,第一间依然是卧室,老护法有七位,两人一间,只有这一间是一个人住的。其余两间是空屋,虽然没有人住,还是卧室的布置。所谓「禁地」,其实只是六位老护法的住处而已!退出第三进,宋青雯就一直陪着丁天仁巡视了第四进,没人住的空屋,第五进是厨房、柴房、谷仓等。
这时正当午时,厨房里的人正在忙着。听说总管来巡视了,就由一名五十来岁的王嬷颠着一双大脚出来迎接,连连躬着身子,十几名男女仆佣,也跟着躬身行礼。
丁天仁朝宋青雯道:「青雯姑娘,你要他们不用多礼,本座只是来随便看看的,大家都辛苦了。」
宋青雯嫣然一笑,说道:「王嬷娘,总管说大家都辛苦了,不用多礼,总管只是随便来看看的,你们各自回去工作好了。」
看完五进院子,除了第三进禁地,住了七位「老护法」几乎全是空屋,偌大一座庄院,竟然全是下人,没有正主。何祥生、李长发陪同总管巡视了全庄的任务已了,就退了出去。丁天仁仍由宋青雯作陪,回到住处,宋青雯没有进屋,便行退出。
丁天仁道:「青雯姑娘,你去哪里?」
宋青雯回身道:「我去看看午餐好了没有?」
丁天仁道:「这些事情叫小香去好了。」
宋青雯眼波斜横,嫣然笑道:「院主就是叫我照顾你饮食的。」
丁天仁看着她扭动腰肢,不禁微微出神。
只听有人「嗤」的一声轻笑道:「看来总管也着了迷呢。」小香悄然闪入房来。
丁天仁不由脸上一热,忙道:「二哥来得正好……」
小香低声问道:「你去巡视可有什么发现?」
丁天仁道:「五进房屋中,只有第三进划为禁地,住了七位老护法,其余都是空屋。」
小香问道:「七位老护法是什么人呢?你有没有看到?」
丁天仁点点头道:「看到了,有三个是老道士,四个俗家打扮,年纪都在六七十以上。」接着低哦一声道:「我进去的时候,青雯已在里面,我怀疑对面房中一定有地道通向第三进了。」
小香道:「是啊,你走后,我一直站在阶前没看到她出来,自然是从地道里去的了,哦,她去第三进做什么呢?」
丁天仁道:「不知道,那时七个老护法已经入定了,我又不好问她。」
小香道:「这一点好像很重要,一定要查出她去做什么才好。」接着道:「她快回来了,我该出去了。」
说完,悄然闪了出去,过没多久,宋青雯提着食盒走入,娇声道:「可以用餐了。」她从食盒中取出五盘菜看,一锅汤,然后又装好两碗饭,自己也在横头坐下。
丁天仁看着她温柔的道:「多谢姑娘。」
宋青雯被她看得粉脸飞红,腼然道:「快吃饭了。」
给总管做的菜看,自然十分精致,丁天仁很快吃好一碗,宋青雯接过饭碗,给他添了饭。丁天仁看她低着头,还没吃到一半,连菜看也吃得很少,这就含笑道:「青雯姑娘,你怎么不吃菜呢?」
宋青雯道:「我一向吃得很少。」
丁天仁想起二哥说过,任贵一直垂涎着宋青雯,要随时向她献些小殷勤,才不会让她起疑。这就低笑道:「姑娘吃得少,是不是想苗条些,其实姑娘身材已经够美了。」
宋青雯抬起头,眼中流露出脉脉情意,望着他问道:「总管说我很美吗?」
了天仁心头暗暗一凛,但也只好装下去,同样两眼一霎不霎的望着她,柔声道:「我已经对你说过几千遍了,在我心中姑娘就是天仙。」
宋青雯道:「你说的是真心话?」
丁天仁道:「自然是真心话了。」
宋青雯粉脸渐渐胀红,问道:「你会娶我……」
丁天仁硬着头皮道:「我自然会娶你了。」
「嗯。」宋青雯又看了他一眼,才点着头道:「快吃饭吧。」
丁天仁吃了两碗饭,宋青雯给他装了一碗汤。饭后,宋青雯站起身,收过盘碗,送上面中,说道:「总管该休息了。」
丁天仁道:「姑娘不去休息吗?」
宋青雯抿抿樱唇,道:「我去休息了,这里有谁来值班?我反正也习惯了,你快睡吧。」
丁天仁听出任贵有午睡习惯,只好点着头,打了个呵欠道:「我是有点睏了。」
说完,走到床前和身睡下,宋青雯过去闩上房门,放轻脚步朝床前走来。
丁天仁其实只是装出来的,她蹑手蹑脚的走来,他自可听得清楚,但却故作不知,看她有何举动?宋青雯走近床前便自站停,口中低低的叫道:「总管,你连长袍也不脱,就睡着了?」
丁天仁没有作声,宋青雯忽然轻笑一声,自言自语的道:「我还以为「黑甜散」失效了呢,看来你内功真还不错,人家只要喝上一口,就会沉沉睡去,你却喝完一碗,还能支撑了盏茶工夫,真了不起。」
丁天仁现在听明白了,大概她在汤里做了手脚,下了什么「黑甜散」,只须喝上一口,就会沉睡不醒。她为什么会向自己下「黑甜散」呢?那一定是自己不知什么地方露出破绽,给她发现了?好在自己服过「温氏清灵丹」,不惧迷药,才没被她迷翻过去。
心中想着,突觉宋青雯出手如风,一连点了自己身上三处穴道,他练成「先天气功」,当然不在乎她点三处穴道了。宋青雯转身取过面盆,放在床沿上,然后侧身坐下,双手扶起丁天仁上身,一手浸着面中,给他洗起脸来。
丁天仁心中暗暗哦道:「是了,她既然已对自己起了怀疑,自然要洗去自己脸上的易容药物了。石老哥哥给自己易的容,是洗不去的,但宓无忌给自己易的容,这下可报销了。
宋青雯一连给他用水洗了几次,才拧乾面中,揩拭乾净,这回真相大自,现任大总管那副不讨人喜欢的尊容,现在已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带着几分傲气的青少年昨晚她见过的两个年轻人之王绍三。
她缓缓把他放下,口中轻嗯一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接着又轻「唉」了声道:「但愿你刚才说的不是违心之论。」
丁天仁心中暗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突觉从宋青雯纤纤掌心把一粒药丸塞入自己口中,这颗药丸居然人口即化,随着津液咽了下去。
宋青雯依然侧身坐在床沿上,一双眼睛看着丁天仁。过了一会,才纤掌一挥,推开一处穴道,在他脸颊轻轻拍了两下,娇声叫道:「总管,你醒一醒。」
「啊。」丁天仁如梦初醒,霍地睁开眼来,望着宋青雯问道:「青雯姑娘,可是有什么事吗?」
宋青雯抿嘴一笑,说道:「是有点事情」。
「噢。」丁天仁要待翻身坐起,大概发现自己穴道受制,口中不觉又「咦」了一声,说道:「姑娘别和我开玩笑了。」
宋青雯道:「我没和你开玩笑呀。」
丁天仁道:「那……」
宋青雯手中拿着一面铜镜,送到丁天仁面前,轻哼道:「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丁天仁朝镜中看了一眼;自己脸上果然被洗去了一层易容药物,他居然脸色不变,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姑娘果然好眼力,不知要如何处置在下呢?」
宋青雯脸色一沉,哼道:「你还笑得出来?」
了天仁耸耸肩笑道:「既已落在姑娘手里,就算在下哭了,也是无济于事的了。」
宋青雯心想:「这人当真称得上临危不惧。」一面哼道:「我可以立时杀了你。」
丁天仁点点头道:「自然可以,但在下有一件事未明,不知姑娘可否见告?」
宋青雯道:「你说说看?」
丁天仁道:「在下自问不至于有什么破绽,不知姑娘如何看出来的?」
宋青雯抿抿嘴却没笑容,说道:「多着呢。」
丁夭仁望着她道:「在下洗耳恭听。」
「好。」宋青雯道:「我第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任贵了,任贵眼神阴晴不定,你却眼神明亮,比他年轻得多,何况昨晚我见过你……」
丁天仁问道:「还有呢?」
宋青雯似乎有意避开他的眼光,说道:「你如果是任贵的话,就不会带着何祥生、李长发到第三进去了,何况……」
丁天仁道:「还有吗?」
「自然还有。」
宋青雯脸上忽然有了笑容,说道:「我为了要证实我心里的疑念,所以故意说七位老护法练的是子午功,正在入定,你居然相信了,那不是有人假扮还是什么?」
丁天仁看她这一笑,似乎并无敌意,心中突然一动,想起宓无忌的话来,不觉癡癡的望着她,柔声道:「姑娘总算笑了,你笑的时候真美。」
宋青雯粉脸蓦地一红,叱道:「你……好大的胆子。」
丁天仁温文一笑,说道:「在下胆子一向很大。」
突然双臂一张,把宋青雯一个娇躯拥入怀里。宋青雯骤不及防,跌入他怀里,被他强有力的双臂抱住,心头一阵颤抖,失色道:「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丁天仁的嘴唇堵住了她两片樱唇。
宋青雯半点挣动不得,也没有大多的挣动,就像一头受惊的羔羊,顷刻之间就柔顺得偎在他怀里,纵然心头小鹿跳得好猛好猛,却任由他吸得紧紧地。这种既有窒息之感,又有飘飘欲仙的甜蜜,真是她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两个人好像胶着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工夫,宋青雯才娇躯挣动了一下,丁天仁环着她的双臂也渐渐松开。她迅快站起,一张脸红得像大红缎子一般,他迅快跟着站起,走近她身边,依然把她揽了过来。
她没有挣脱,缓缓的偎入他怀里,他在她耳边低低的道:「姑娘,谢谢你。」
她羞涩的道:「你好坏。」
他又缓缓低下头去,两个人又紧紧的拥在一起,紧紧的吻在一起!这样又过了好一会工夫,宋青雯终于轻轻推了他一把,说道:「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你是谁了?」
丁天仁道:「在下王绍三。」
宋青雯含情凝视着他,又道:「是那一门派门下?」
丁天仁道:「武林联盟」。
「武林联盟?」宋青雯道:「我没听人说过。」
丁天仁笑道:「你当然没有听人说过,因为武林联盟对外还没有公开。」
宋青雯问道:「昨晚和你一起来的那人是谁呢?」
丁天仁道:「他是我二师兄宓无忌。」
宋青雯又道:「你易容而来,是为了想救川西失踪的武林人士?」
丁天仁道:「其实在下只是奉命调查失踪的人,并没有要救他们的任务。」
宋青雯问道:「你认不认识他们?」
丁天仁微微摇头道:「在下还是初次在江湖行走,和他们并不认得。」
这话宋青雯相信,丁天仁已经看到住在第二进的七位老护法,他没有一点反应,自然不认识了。丁天仁拉起宋青雯纤手,说道:「现在该你说了。」
宋青雯任由他拉着手,粉脸微酡,说道:「我昨天说的都是真话,我从小就住在一处大宅院里,有一个叫鄂婆婆的管着我们,也教我们武功,是三个月前一辆蓬车送我来的,名义上我是伺候任总管来的,但鄂婆婆给我的任务,则是负责监督任贵,他须听命于我」。
丁天仁心想:「果然不出所料。」一面问道:「那你是听鄂婆婆的了。」
「不。」宋青雯道:「鄂婆婆也是奉上面之命,派我出来的,派出来了,就不关她的事了。」
丁天仁问道:「那你……」
宋青雯不待他问出口,就接着道:「到了这里,就该听院主的指挥,院主我从未见过,但他有什么指示,就会把指示放在对面房里的书桌上……」
这话,丁天仁昨晚就听任贵说过,心中不禁有些怀疑,宋青雯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一面问道:「对面有地道通往第三进吗?」
宋青雯点点头道:「是的,那是因为七位护法的饮食是由我照料的,但我猜想对面房中一定还有一条地道,院主的指示,是从另一条地道传来的,只是我找不出另一条地道的入口来。」
丁天仁问道:「那七位护法究是什么人?」
宋青雯笑了笑道:「我想他们可能就是川西失踪的几位了,这话从没有人告诉过我,只是我的猜想而已,因为这七人武功极高,神志却又似醒非醒,行动完全受任贵的指挥。」
丁天仁问道:「任贵如何指挥他们呢?」
宋青雯从衣衫中取出一条挂在胸前的金色项链,链上悬挂着一枚约拇指指甲大小的金牌,上面刻着两点一挑,下面是一个「敕」字。一面低声道:「我这面是副牌,可以接近他们,但不能指挥他们,任贵的一面金牌,上面多了个「令」字,只要用金牌向他们照上一面,你说什么,他们都会服从。」
她肯说出这番话来,可见她已经把心都交出来了。女心外向,你训练她多久,也敌不过一个「情」字。
丁天仁道:「这面金牌在不在任贵身上?」
宋青雯朝他轻笑道:「看来你真是初出江湖,既然把他制住了,也不先搜搜他的身?」
丁天仁一下抱住她双肩,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低声道:「青雯,谢谢你。」
宋青雯娇柔的道:「只要你不忘记我就好。」
丁天仁道:「你放心,在下绝不会忘记你的。」
宋青雯呶呶嘴道:「你把任贵放在里间?」
丁天仁点点头,宋青雯道:「还不快去,先把金牌找到了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