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回——刘月娥城头受难,王大鹏堂上报仇
却说刘月娥骑了木驴被推上城头,城下立刻便有三个人跌倒在地。
其中一个便是王大鹏,见自己妻子被人赤条条示众,一时气得痰迷了心窍,昏蹶过去,另两个便是王若愚的小妾绣红和齐氏。这两个女人原本以为王若愚会用刘月娥来交换自己,却不想王若愚竟使这等下流刑具凌辱那刘月娥,自己岂不要成了人家报复的对象么?所以,一想到自己的下场,便吓得瘫倒在地,软作一团。
众人见王大鹏昏倒了,急忙把他抬到后边,抹前胸拍后背,方才把氮拍出。
那王大鹏醒来,大呼气煞我也。
单飙见王大鹏无碍,这才放了心,回到城下大骂道:“王若愚,你这般行事,不怕祸及家人么?”
“反贼,俗话说妻子如弊履,两个女人不过身上的衣服,怕些什么,我乃朝廷命官,当以国家为重。你且看了,我今天把把这刘月娥杀一个样子你看。”
刘月娥早知王若愚要杀她,如今她盼还盼不到,急忙向城下喊道:“郑先生,单将军,大鹏,月娥所行之事,对得起各位弟兄,如今一死成仁,替月娥报仇哇!”
单飙与王大鹏一齐高喊:“王若愚,你若敢杀人,待我等攻进城去,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几个蝥贼,我岂怕你!”王若愚也是发了疯,自旁边捕快手中拿过一口单刀来,嗖了一刀,便将月娥胸前两颗玉乳削落地上。
刘月娥一声惨叫,血流不止,王若愚又亲手把她两肩上的肉和屁股上的肉割下来,再叫捕快把她解下木驴,分开两腿,裆里一刀,直惯至心窝,人便死了。拔刀时却被夹住,拔不出来,于是叫捕快带着刀把月娥尸体丢下城墙,又把她身上割下的肉都抛下来。
众义军在城下看着,气得阵阵大骂,王大鹏眼睁睁看着妻子受此荼毒,不由又昏蹶过去。
“把这两个贱人杀了,替刘将军报仇!”盐帮弟兄一齐喊起来。
郑一礼原不想如此的,但此时此刻群情激奋,想挡也挡不住,只得由他。
单飙此时也气愤无比,只当没看见,由手下把绣红和齐氏两个拖了去,转眼就成了两只大白羊,作了众人的娼妓。
王若愚在城上看着,不知是悔,不知是恨,实在看不下去,转身下了城,回到自己的住处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这边众人弄了一会儿,两个女人没有刘月娥那般英雄气,连羞带怕,竟吓得早早咽了气。
众人便抬到前边,乱刃戳尸。
报复了王若愚,单飙把手中铁尺一挥,高声喝道:“弟兄们,旁的话我也不说了,狗官欺人太甚,饶不得他们,大家并肩子上啊!”义民们一听,呼喊着向城下冲去。
城上射下乱箭,又扔下滚木擂石等守城之物,把义军打死打伤了近百人,其余被迫退下来。
单飙又要派人继续攻城,郑一礼急忙拦住道:“将军莫急,攻城之事当从长计议。”
“嗨,议什么,打就是了。”
“不能光说打,不然徒送了弟兄们的性命。”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郑先生,你是个文士,这好勇斗狠的事便交给我吧。”
此时王大鹏已经被人救醒,休息了一阵,感觉好多了,回到阵前,见此情景,急忙拦住正要亲自领人攻城的单飙道:“表兄莫急,兵法有云,多算胜,少算不胜,何况不算乎?你想想,我等现在只有这几千人,倘若起事顺利,加起来也就有六、七万人,可这关外有多少县城、州城要攻?这里伤一百,那里伤一百,加起来可就不是小数,还说什么接应花元帅,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论才学,单飙很佩服郑一礼,不过他总以为打仗是武人的事,如今本身会武的王大鹏一说,单飙才听,于是止住了正要攻城的义军。
王大鹏叫把缴来的官军千总的马牵来,又从近处村里寻了两匹马,同单飙和郑一礼骑马围城转了一圈,三人心中有数,不用商议便各自有了主意。
三个人回到原来的城门下,各自把想法一说,倒是英雄所见略同。于是暂时放弃攻打,改为攻心之策,向城上喊话。
原来因大量兵员被曹云龙调去攻打诸亭山,这关外诸州县空虚,盐州本有两千人马,但分散在周围各县,尽管夜来柳承光已经下令向州城收缩,但没等这些人兵马回来,义军就已经暴动,反把那些行在半途的兵丁缴械的缴械,斩杀的斩杀,如今城里就只有守城的千数兵丁,若大城池,这些许兵马哪里够用,于是柳承光便把城中百姓赶上城来充数。
郑一礼等三人都认为,义军同百姓本是一家,无仇无恨,何若自相残杀,不如以绝对的兵丁优势作背景,劝那些百姓倒戈,不光能减少义军攻城的损失,还可以多拉一些同盟军。
于是,从下午起,便叫城下义军或说或唱,宣扬义军主张,要城上百姓纳关投诚。柳承光与王若愚被那些声音吵得心慌意乱,城上的兵丁们更是心惊胆战。
第二天,周围得到飞鸽传书而赶来起事的义军增加到了四万余人,同事先联络好的那七万人虽然还有距离,但只一天的时间,能到这么多也很不错了,因为官府虽然得到了消息,但已经太晚,何况又没有足够的兵力弹压,只能各自收缩兵力去守城池,因此听任义军在城外招摇过市,却无可奈何。
此时刘武扬也到了,他的漕帮人马已到了一半,而且还按照事先的安排,把所过之处的船只都征了来,把水巡队的船都给烧了。
原来这里是水网地带,船是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而船只却几乎都是由漕帮经营的,他们一起事,不光给义军增加了上万水军,而且还破坏了官军的水路交通,使他们无法迅速集结,也就给义军创造了时间上的优势。
至夜四更,盐州城东门忽然洞开,有人高喊:“我等已经开城,各位兄弟快快进来。”守住这边的漕帮刘武扬一见大喜,率本部突入城中,原来是有数十个盐帮兄弟起事前正在城中串连起事之事,被柳承光关在里面。这些人后来又被柳承光赶到城上防守,听得喊话,便趁机在被迫守城的百姓中传话,鼓动众人造反。
百姓们本来还想观望,但第二天见城下义军增加迅速,而且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赶来,便有心献城,以保性命。
夜里,帮众们借方便之时秘密联络,见东门处官军人少,便暗暗聚集起来,发声喊,把那城门处的官兵砍翻在地,百姓们一见,急忙帮着打开城门,放义军进来。
柳承光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听得街上人喊,说义军打破了东门,急忙从南城下来,骑上马,领着百余官军往东门走来,行至半途,便听到四城都有喊杀声,紧跟着,便见数千百姓在几个盐帮帮众的率领下从几个方向向他围将上来。
有一高叫:“各位官军弟兄,你们也都是贫家出身,狗官搜刮民财,欺压百姓,你们也是受害之人,何苦替仇人卖命,快快把狗官捉了,根我们一同干一番大事!”
原来这些兵也都是临时从地方上征来的,与那些常备军有所不同,眼见官府大势已去,谁肯替他们卖命。
柳承光一见官兵的心眼儿开始活动,气急败坏道:“你等敢造反,不怕王法么?”
话尤未落,背后一个兵丁已然冲上来,将其手中钢刀打落,扭住胳膊。
柳承光不过是个文官,哪里有当兵的力大,就如一只小鸡子一般,被那兵丁扭住挣扎不得,还要再骂,又有兵丁上前,一个耳瓜子打得眼冒金星,当下捆了。
郑一礼等人兵不血刃,取了盐州,出榜安民。
郑一礼便在盐州设下公堂,自任关东刺使,总领关外政务,便把花荣在诸亭的一切政令,一齐发下,并派了盐州诸县官员到任,百姓齐声欢呼。
又把两个狗官押到堂上,柳承光与王若愚此时面如土灰,只叫饶命,都把那残害刘月娥之事推在对方身上。郑一礼事先已把两人的平素劣行查得清楚,一一说出,两个哑口无言,被郑一礼判了一个剐字,推到市曹行刑。
王大鹏要报刘月娥之仇,请命亲自执刀。
两个狗官一见王大鹏,请知此番死不得痛快,直叫:“王爷爷大人大义,饶我一个痛快吧。”
王大鹏仇天恨海,两眼通红,哪里肯轻易放过仇人,先去一刀把两个狗官的淫根割了,塞在他们自己口中,然后才一刀一刀细细剐来。王大鹏刀法纯属,两个狗官被割得彻夜嚎叫,三日方绝。
数日之后,各地义军齐集盐州,检点之下,只有些小股义军未到,其余人马到齐,原来的一同议事的首领一个不少,还多出了数万人,达到了十二万。原来是众百姓听说花荣的人马到了,纷纷起来响应,几日之内,周围四个州的百姓便纷纷起事,把县官州官杀了,投奔盐州而来。
郑一礼是文人,带兵打仗不行,便在盐州镇守,王大鹏为人聪明,又在诸亭跟着花荣学了不少文韬武略,众人信服,便任了兵马元帅,总领关外人马,每日加紧练兵备战,准备向白龙关挺进。
不日,有探马来报,说官军集中了十万人马,兵分三路,向盐州杀来。
郑一礼如今作了刺使,主管政务,军务由王大鹏主持,大鹏急忙召集众将,商议退敌之事。
不知义军同官军如何交战,且听下回分解。
帝国下部145,146
第一百四十五回——王大鹏大帐点将,刘武扬南路立功
众将齐集中军帐,商议退敌之策。
大鹏道:“如今官军号称十万,实则只有六万,分南、西、北三路来犯盐州。北路白龙关副将徐韬,率人马三万,西路黑龙关副将赵彬,率人马三万,南路赤龙关副将黄奎,率人马四万。众位将军,你等何计教我?”
单飙道:“这个不妨,南路人马虽多,却都是步军,行动甚缓,且据我所知,那黄奎虽名为副将,其实武艺一般,只因为她妹子嫁给了赤龙关守备,因此才得了个副将,此人贪生怕死,并不足惧。南边又多水道,只要派刘统制带水军前去,把他们渡河的船只毁了,那黄奎必定以无船过渡为由,按兵不动,甚至回兵赤龙关也未可知。”
“正是,我也这般看法。”刘武扬道:“此等战法,我看对西路敌军也有效果,只因那边河多,若设法掘断桥梁,烧毁渡船,敌方便无力前进了。”
“只有北路是个麻烦,听说这个徐韬武艺远在一般副将之上,且北边少河道,徐韬的骑兵可以长驱直入,我等义军新建,缺少马匹,却是不易抵挡。”
早有将军邹彬、王方玉道:“若论武艺,我两个倒也不惧那徐韬,再者,也可用诸葛武侯当年制张颌之法,以车阵、连弩及扎马钉以制敌骑兵,只是要个好主意,怎的将徐韬的战马得为我用方好。”
大鹏道:“两位将军的武功本帅是见识过的,尽可去得,取马之计倒也正合我意。交锋之道,在于临机应变,依我之意,两位将军率善骑者五千,步军两万前去,可设置几重兵马,以善骑者随两位将军前面迎敌,以缴获战马为主,随缴随用,其余人马层层设阵,以诸葛之法阻挡敌兵,以防敌兵突破我军前锋。”
“如此甚好。”
众人计议一番,终得卸敌之策,大鹏遂中军帐点将,命:“刘武扬,你率一万水军并一万步兵,多带弓箭及引火之物,往南迎击黄奎之敌,只许胜,不许败!”
“得令!”
“单飙,偿带一万步军并两千水军,往西迎击赵彬之敌,只许胜,不许败!”
“得令!”
“邹彬,你带五千善骑之兵,为北一路先锋,去北面迎击徐韬之敌,多用智,少用猛,多获战马,以为我用!”
“得令!”
“王方玉,给你步军两万,为北二路先锋,随在邹彬后面一日路程,若有敌人突破邹彬防线,你用车阵、连弩防御,不使敌人来攻盐州!”
“得令!”
分派已毕,王大鹏自率余下的人马,防守盐州诸县,又临时组建民团数万之众,分散在各路人马左近,以助其功。
先说那刘武扬,所率水军都是原来漕帮帮众,喜船爱水,因此便领着自己的兵出了盐州,直接上船奔正南,而去,不过三日光景,便有探马报说黄奎大军四万,已到前面五十里外刘家渡,正在渡河。
刘武扬听了,不由暗笑,笑这黄奎不是领兵之材,既然有船渡河,何不乘船直接由河道进兵?他并不知道,原来自从漕帮起事,弄走了几乎所有船只,所以黄奎虽然也想走水路进兵,急切间却没有足够的船只,所以仍以陆路步行为主,只征得了百条小船,沿途摆渡。
那些小船东拼西凑,每船只容得最多二十人乘坐,等把步军渡过河后,便沿河道赶往下一渡口去接应。
刘武扬了,连道:“天助我也。”
原来事先郑一礼已经派人分赴义军控制的各州县,把所有桥梁掘断,以迟滞官军行进速度。义军顺天应人,百姓拥戴,一听是郑一礼之命,便自愿出工,把那些桥梁尽行掘断,若无船只,寸步难行。
刘武扬先派了探马,暗暗监视黄奎的动静,听见说他已经渡河完毕,便派了步军上岸,从陆路抄在黄奎船队后面,等船队败下阵来,以火箭射之。
过了一个时辰,这才命全队起锚,直向敌人船队迎来。
黄奎的船队不过临时拼凑,勉强可以把船使动,哪里有每日在船上生活的漕帮水上功夫了得。
船行二十里,迎面遇上黄奎船队,刘武场命将火箭射出,便把那些小船烧着了两成,敌人船队顿时队形大乱,刘武扬忙命:“冲上去杀!”
那些盐帮帮众一齐架船冲到,与官军斗将起来。
官军几条小船,哪里是刘武扬的对手,顿时些使船的被砍翻了多半,剩下的见势不妙,掉头便跑。刘武扬命令“追!”数百条大船一直追赶下来,直追出十里,忽然岸边一阵梆声响亮,无数火箭自岸上射出,又把那些船烧了大部,仅剩四、五条勉强逃将过去。
刘武扬也不再追赶,重新将设伏的步军接到船上,渡过河去,然后亲自率领,赶往黄奎预定的渡口,从背后袭击黄奎。其余水军船只在副将率领下沿河道去渡口助战。
自己的船只被毁,黄奎尚被蒙在鼓里,只因为百姓心向义军,把消息封锁得严密,加上刘武扬动作神速,故尔黄奎尚未知晓真相,便已陷入义军的前后夹击中。
黄奎此番进兵,并不想冲锋在前,他一路走,一路渡河,表面上看他是想走直路,其实是想拖延时间,故意要让其他两路先到,自己再捡点儿便宜,或者干脆杀良冒功。
这一天渡了河,向前走了三十几里便扎了营,四处打探,也没有什么新鲜消息,因为老百姓都瞒着他们嘛。
第二天一早,拔营起寨,走了二十里到了下一个渡口武津渡,见渡口空旷,并无一只船一个人在那里,便命大军在河边休息,等候自己的船队到来。什么人带什么兵,黄奎磨洋工,船队自然比他更会磨洋工,所以比步军晚到的情况经常发生,黄奎从没怪罪过他们,因为这正好让他每天少走几里,晚一点儿赶到盐州。
松懈的官兵们把兵器放在地上,往河边一坐,稀稀拉拉地等着船只到来。
忽然一声炮响,喊杀如雷,背后杀来一支人马,足足上万,虽然身上穿的都是各色便衣,手中也只拿着各种农具、铁尺之类,却个个儿精神抖擞,杀气腾腾。
这些官军猝不及防,立刻乱了阵脚,被那样义军冲入来,一阵砍杀。
官军被这一冲,抵敌不住,向河中败走,不防自上、下游头两个方向同时驶来无数大船,船上遍插义军旗号,那些被赶下河的官军被船上义军用竹槁、铁钎尽数捅死。
官军见自己被两面夹击,无心恋战,四散奔逃,却又被义军团团围住。
黄奎一见着忙,急命部下参将刘洪、尚之其及几员偏将抵抵死迎敌,以便稳定军心。
那四员将各执兵刃,纵马上去要拦住义军,迎面正遇着刘武扬。
那刘武扬见有敌将来战,忙率七、八个步军首领迎上前去。
那刘武扬手使一条铁船桨,重有五十多斤,见刘洪舞大刀冲来,也不躲,也不闪,等来得近了,略把头一摇,让过一刀,手中铁桨一扫,正打在刘洪战马的颈子上。
那船桨并不开刃,但刘武扬力大桨沉,这一桨切在马脖子上,竟如钢刀一般将马头砍落地上。
那马没了头,扑通一声跌在地上,把刘洪颠下马来,刘武扬顺后一桨,打在头上,连头盔打得粉碎。
一旁尚之其正要寻个义军头领交手,却不想刘武扬一合未过便斩了刘洪,心里一慌,被两个义军头领赶上来,一个使锄,一个使耙,一齐打在身上,那铁耙当胸锄了尚之其一个九孔蹿血,铁锄自背后砍入,自后心直砍透了前心,“扑通”一声,落马而死。
两个参将死得太快,对几个偏将的影响更是致命的,他们心中恐惧,手中便使不出武功,被那些义军头领围住,一齐放翻。
黄奎一见,喊一声:“我的妈呀!”丢下自己的士卒,纵马杀出一条血路,落荒而逃。
士卒们见主将要逃,哪个还愿抵抗,纷纷缴械投降,这一路官军遂破。
黄奎虽然暂时逃过一劫,但刘武扬打掉了黄奎的船队,使得黄奎被困在几条小河之间,乱转了几天,也跑不出去,被百姓发现告发,刘武扬亲自去拿住,斩了首级。
刘武扬大落全胜,率全队向西来助单飙。
不知单飙这一路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四十六回——众义军关外大捷,黄玉坤半路哗变
上回说到,刘武扬利用关门打狗之策,先毁了黄奎船队,使其不能逃遁,然后又水旱两路夹击,一战而胜,黄奎单骑脱逃,却跑不出去,被人首告拿住,斩首示众。
刘武扬破了南路官军,又来助单飙共破西路官军。
单飙为人粗旷,并不象刘武扬,此时正与赵彬激战。
那赵彬的武艺虽不及单飙,但七、八个人围攻单飙,单飙双拳难敌四手,部下众首领一齐冲上助战。
刘武扬到时,双方正在一场混战,刘武扬传令点炮,派步军上岸助战,又使水军去烧赵彬战船。
赵彬忽遇生力军,哪里抵挡得住,只得败下阵来,却又没了船,只得硬着头皮回头再战。
此番却不比开始,有了刘武扬助战,赵彬便没了人数上的优势。
那单飙喊道:“刘贤弟,你已立了头功,这一个让我。”刘武扬便在一旁观敌料阵。
赵彬不能再用群殴之策,只得迫马独斗单飙,单飙哪里怕他,把铁尺一举,同赵彬斗不过五回合,一铁尺打在马腿上,那马害疼,前腿腾空,直立起来,把赵彬向后张下马来,单飙不待他落地,便一铁尺打在他当胸,拍断了数根肋骨,把心扎破,顿时了帐。
此时邹彬、王方玉也得了胜利。
原来邹彬两个武艺胜过徐韬不少,只是想多得些马匹,所以不愿厮杀,邹彬被迫后撤到王方玉之处。
两个左思右想,想不出办法来,正巧一股洪水自山中冲出,邹彬忽然有了主意,与王方玉两个讲议一番,由邹彬前去佯败引阵。
徐韬见邹彬前面连战连败,这次也不怀疑,率队追来,直追进一片河网。这里尽是烂泥,人畜进去许多被陷在泥中。徐韬不知,依然追来,战马陷在泥中,无法动弹。徐韬这才知道上当,却毫无力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骑兵被从马上砍翻落马。
“真是穷途末路哇!”徐韬试了几次,自己的战马已经支持不住,又不愿被擒,只得拔剑自刎。
三路义军齐奏凯歌,返回盐城,这一战大获全胜,还收了不少军卒和兵器。原来那些官军也多是被强征来的百姓,并不愿替官家打仗,见盐州行花荣之法,政治清明,许多都愿意参加义军。
这样义军人数又增加了一倍,开始向关外其余州县进兵,势如破竹,很快便把官军挤压在白龙、黑龙、金龙、火龙四关之内。
而义军则占领了关外所有州县,百姓踊跃,人群增至几十万人,开始围攻四关。
这边曹云龙正在诸亭山中搜找花荣,他命部下将山上居民尽赶下山,然后一村村推进,终将花荣围在诸亭山南一片方圆二十几里的山中,若再过十日,花荣必被挤出山外,那时节,四下里一围,必可将花荣擒获。曹云龙心中已经在幻想着那花荣被捆在自己帐中,分着两条玉腿,把那处子的玉门任自己乱插,乃命军卒加紧搜山,务必把花荣赶出山外。
正当此时,有白龙关副守备派人来报,说盐漕两帮数万人,受花荣指使,在盐州暴乱,虽然擒杀了钦犯刘月娥,却未能阻止暴乱发生,如今暴民已占了盐州附近四州十县之地,其势愈大。
曹云龙起初并不在意,几个私盐贩子,能有什么作为?但急报接二连三传来。曹云龙一见十万大军被人家全歼,吓得半晌无语,有心派兵前去,但目下围攻花荣正紧,眼看大功告成,却又舍不得放下。不派兵吧,关外实在空虚。
想到此,曹云龙想了个折衷的方案,单派黄琦、乌德两个守备,各率本部人马五万人,速从白龙关出兵关外,务必将叛民镇压。两守备在诸亭山南和山东南的防御空当由诸亭山西南与正西方的两个守备各派两万五千人马来填补。
先说白龙关守备黄琪,走得最急,只因白龙关离得近,他又是白龙关的,所以急着回家。这一路离了诸亭山,便摧着大军不顾疲惫,直往白龙关而来,一来走了几日,走得人困马乏,众人多有怨言。这日一早,黄琪便命全军拔营起寨,列起队队准备出发。
黄琪与中军营众将骑马站在队前,正要下令开拔,忽然背后参将关公到大喝一声,手中青龙刀直奔黄琪后脑,黄琪卒不及防,顿时人头飞起半空,死尸栽于马下。
众军兵与其余众将看得目瞪口呆。
那关公到把马一带,道:“众位将军,众位弟兄,实不相瞒,我乃是花荣花元帅帐前大将,东路骑军都统制黄玉坤是也,奉元帅将令,在此卧底。众位兄弟,你等都是关外百姓,关外本是富饶之地,可惜赃官盘剥,你们却缺衣少食,如今花元帅到此,行清明之政,简政养民,所到之处,百姓受益。如今官府要你们回到关外,替狗官们残杀自己骨肉,你等如何忍心?何不随我去投花元帅!”
“好个大胆黄玉坤,敢作卧底,又暗算朝廷命官,你不怕死么?”中军营副将黄励是黄琪侄子,在那里高声喊叫,要众将替黄琪报仇,杀了黄玉坤。
那黄玉坤哈哈大笑道:“这黄琪武艺在我看来,本不值一谈,若不是不愿多生枝节,俺便斗杀这厮给你们看。如今黄琪死了,以你武艺,便一拥齐上,在某看来,也不过蝼蚁之辈尔,哪个上来受死?”
黄励一听,咬牙切齿,挥动手中大砍刀,催马过来要斗黄玉坤。
黄玉坤道:“好好好,也是使刀的,倒要看看你的本领。”
把手中大刀一立,接住黄励劈来的一刀,向回一引,然后自己的大刀顺着黄励刀杆向前一送,喝一声:“着!”刀尖正点在黄励咽喉,那黄励连喊也不曾喊一声,便翻身落马而死,其余众将吓得噤若寒蝉,不敢上前。
黄玉坤道:“我奉花元帅之命,与人为善,并不难为你们。众将和众弟兄,若愿随我归顺花元帅,便是黄某朋友一般,若不愿意时,只管走路,黄某人决不难为你等。”
那些士卒都是从关外强招来的,都愿归顺花荣,众将中有些出身微贱,知道曹云龙手下官员欺压良善,也愿追随花荣的,便都留下,又有黄玉坤事先联络好的将官留下,其余大小将官,走了七、八个。黄玉坤果然没有难为,任他们走去。
黄玉坤重新整顿队伍,休整一日,其间对众人说了目下形势,道:“如今曹云龙正在围攻诸亭山,倘若花元帅有失,你等再不得有清明之政,故尔黄某有意,暂时回师,抢占国亭关,迎接花元帅大军由神桥关出山,一同杀奔白龙关,两面夹击,把白龙关攻下。
众人齐声说好。次日,大军拔营向西返回,迎面正遇上黑龙关乌德的人马。
乌德已由跑回的白龙关将官处知道黄玉坤哗变,一面派人飞报曹云龙,一面急忙转道,不去黑龙关,而是向白龙关而来,恰好迎头遇上。
两家摆开阵式,言语不合,便要厮杀。那乌德回头看着众人道:“众位将军,哪个去战黄玉坤?”
背后参将赛孟贲舞动一杆大铁枪,抢将出来道:“末将愿打头阵!”
乌德点头道:“赛将军小心。”
“料也无妨。”
那赛孟贲同黄玉坤打了七、八合,赛孟贲叫一声:“好厉害,我战不过你,某家走了。”拨马败回本阵。
乌德不疑有他,急忙命兵丁放过赛孟贲,用箭射住黄玉坤,不让他追来。哪知两员将纠缠在一起,根本分不开,一前一后直冲进乌德阵中。
乌德见赛孟贲从自己身边跑过,正想出手帮他一把,冷不防那赛孟贲手中的枪杆忽然一扫,把乌德扫下马来,黄玉坤顺手一刀,斩下了人头。
原来这赛孟贲便是孟庆海冒名的,有了黄玉坤之助,便也趁机哗变。
两个人轻而易举便得了近十万大军,十分高兴。
当晚,两人帐中商议,决定由孟床海率七万人马向西去抢国亭,接应花荣,黄玉坤则率三万人马假托黄琪和乌德之名,去诈四龙关。
不知诈关之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帝国下部147,148
第一百四十七回——起义军连下四关,曹云龙借兵南岭
却说黄玉坤同孟庆海两个,利用回兵白龙关之机哗变,收了近十万之众,然后由孟庆海西返国亭接应花荣,黄玉坤自己率三万人马去诈四龙关。
黄玉坤把黄琪和乌德两个的盔甲剥了,选身材容貌相似者穿上,大摇大摆直奔白龙关。
城上兵丁只看旗号,看盔甲,何况又有曹云龙亲笔军令,不疑有他,立即大开城门。黄玉坤发声响,人众人一齐冲进城去,留下一半人马控制了北城门,黄玉坤又率一半人马人直奔南城门,杀了守城门的参将,大开城门,迎接义军进城。
在这里见了单飙和王方玉,相互通名报姓,置酒庆贺。
次日一早,黄玉坤引军出城,向南去诈黑龙关。单飙给了王方玉一万人马,穿了黄琪盔甲,打了黄琪旗号,又将曹云龙回援白龙的手令改为回援青龙,叫王方玉去诈青龙关。
这两个出了关,于岔路分手,一向南,一向西,分别诈关。
这一路也不须多言,接连诈开了青龙五关,曹云龙的地盘十之八九已经归了人家。
回头再说曹云龙,派了两路守备,十万人马去关外平叛,原以为十万正规军足以对付关外暴民,还在这里稳扎稳打,搜拿花荣,哪知那十万人马转眼之间便姓了花。
孟庆海领了其中的六、七万人,秋风卷落叶一般自东向西一路杀来,但凡遇上官军,便杀了领民将官,然后以言辞招降军卒,就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等打到国亭的时候,那里听到消息的官军士卒十有九成事先投奔了孟庆海,只剩下了无兵无卒的将官,只得向西败走。
孟庆海一到国亭,便遇上了听到消息自神桥关出来的花荣,原来花荣占据着向东和向南出山的路径,所以知道消息要比曹云龙快上一两天。
花荣一见孟庆海,十分高兴,接连称赞黄玉坤和孟庆海两个立了大功一件,当即孟庆海为中路副先锋官之职,命其驻守国亭,自己则率原来诸亭的兵员重新进了神桥关。因为她知道,曹云龙此时该走了,等曹云龙一走,诸亭山便又是自己的了。
果然,曹云龙听到黄、孟两个哗变的消息后,惊得险些从帅椅上跌下来。
曹云龙毕竟是多年带兵打仗的,立刻便想到“诈关”两个字,再顾不得去抓花荣,忙留了三千人马继续驻守诸亭,自己则领着其余兵马连夜启程出山,一面派人先去诸关送信,一面自方亭径直向西南奔青龙关而来。行至半途,便听到五关已失的消息,知道这一去五关拿不下来,却难保不被花荣从后面打一顿屁股,要是再来个前后夹击,那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到此,曹云龙急忙回兵方亭,想同那里的七、八万人合兵一处,防止被花荣各个击破。
尚未赶到方亭,已经见到大量败兵,原来花荣已经出了山,同孟庆海两路合兵,共有二十几万人马向西杀来,已经斩了守方亭的将官。
曹云龙命收拢败兵,重新编营,向方亭来迎花荣,还没会兵,又听说关外义军已经组织了三十余万人马,出黑龙关向自己兜过来,现在的兵力对比与几个月前正好相反,曹云龙处于绝对的劣势。
曹云龙一想,自己兵力占优的时候都没办法取胜,现在身居劣势,哪里能取胜,莫被人家围困,于是,全军转头向西,自长陵渡过了北沙河,又命收缴河上船只,急调河西各州兵将五万人沿河布防,不让花荣渡过河来。
花荣追至河边,见无法过河,也便收兵东去,加紧推行新政,养兵安民,积蓄力量。
曹云龙虽得以苟延一时,但再看自己的地盘,十去其五,其中最好的关外粮仓全归了花荣,自己就只占着北沙河西岸和青龙关西南的山区。
思前想后,必须要把关外的土地夺回来,可靠自己剩下的这一点点儿穷地,哪里还能养起一支大军?又有什么力量夺回失地呢?
尽管心中十分无奈,曹云龙还是不得不派特使去南阳关,请求徐有亮的帮助。
徐有亮也知关外平原的重要不仅仅是对曹云龙的,自己兴兵争霸,关外富庶之地也是一个重要的依托,便答应了曹云龙的要求,派关玉罄和史文龙分领左、右两路元帅之职,各领二十万人马,左路自南灵关南径直向东去打青龙关,右路由朱雀关以南穿越大房山区,绕道青龙关外,同关玉罄夹击青龙关,命郑明珍为总督粮官,押运粮草到前敌。同时又要曹云龙渡过北沙河,向东攻打方亭郡和诸亭山以便调动花荣人马,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这三路人马齐攻花荣,花荣便有再大的本领,也难以处处兼顾,所以花荣早早便作出了准备放弃青龙关,退守诸亭山和白龙关等四关,经营关外的战略,谁知天意竟是朝向花荣的,一点儿节外生枝,断送了曹、徐两家的三路夹攻计划。
在三路当中,曹云龙这一股应该说是最强的,因为他有徐家四姐妹辅佐,粮道也短,加上北沙河的船只都控制在他手里,所以曹云龙是最容易得手的。因此,曹云龙算准了日期,集中了二十万大军,上千条大船,渡过了北沙河,向方亭而来。
一路之上,未遇到象样的阻拦,曹云龙顺利到达了方亭,根据探马报告,花荣亲率十万大军驻扎在国亭,利用贵妃河防御曹云龙的进攻。而诸亭山区则有梅子良率三万精兵,加上民团十万,利用山地的优势防守。
曹云龙知道,虽然诸亭山中兵力总数不如国亭的多,但山地本身就给防御者提供了最好的屏障,故尔进攻诸亭山难收其效,更有甚者,若花荣趁机截断诸亭的出山通道,自己这二十万人就成了瓮中之鳖,所以他还是选择渡河作战。
曹云龙派一只兵,人数约两万人,守住诸亭各山路出口,自己则率其他人马兵至贵妃河的西渡口。
只见船只早已被花荣收到对岸去了,花荣的旗号沿河边排得整整齐齐,说明对面早就严阵以待。
这里原本是曹云龙的地盘,所以他对于贵妃河十分熟悉的,忙派人去那几处河水较浅,能够涉水渡过的地方去探,结果发现花荣都派了重兵把守,不用船很难过去。
曹云龙对此当然心中有数,于是一面命军卒速速打造木排,造好后便排在河边,作出准备强攻贵妃河的样子,希望把花荣的防线重心吸引到渡口来,一面却暗中打算趁花荣调动兵力的机会,瞅个冷不防,从水浅的地方趟过河去,迅速瓦解对方的防守,抢占滩头落脚点。
准备了数日,佯攻行动便开始了,每个木排上站着十几个兵卒,几十个木排一齐下水,向对岸冲来。
对面的军兵在守将的指挥下,用弓箭袭击进攻者,兵丁们纷纷中箭落入水中,其余的见冲不过去,便退了回来。
曹云龙命令再攻,又一批兵丁上排冲去,再被打了回来。
曹云龙独自在河边看着,只想知道花荣在不在这里,只要花荣在,就说明她已经把防御重点转移过来了,便好就中行事。
连攻了数日,一次进攻比一次进攻猛烈,死伤自然也增加了不少,虽然仍旧毫无建树,但对方的防守也开始出现险情,这一日,眼看前锋已经攻到岸边,忽听一声炮响,一群骑兵打着花荣旗号突然出现在对岸,一阵猛冲猛打,将攻到岸边的曹军打回河中。
曹云龙一见花荣旗号大喜,尤其是看着在岸边纵马弛骋的那员女将,不是花荣却是哪个?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的一半,一面命令部队继续渡河,一面派人给暗中埋伏的徐氏姐妹下令,让她们相机渡河。
当夜,在远离渡口以南三十余里的地方,徐小阳和徐小姚率领两万人马,悄悄下到贵妃河中,趟水向对岸而来。
徐小阳首先过河,到了岸上,见那些旗号后面并无人防守,知道曹云龙诱敌之计成功急忙传令后队赶快退上。
不久徐小姚也过了河,其余兵丁在宽达两里的河面上慢慢涉水过河。
才过得一半,忽听一声炮响,无数人马从隐藏之处冒了出来,把徐小阳兵马团团围在河滩上。
火光之中,门旗后闪出一员女将,哈哈大笑道:“曹云龙这厮些须伎俩,也来骗我?如今却不是送了生意上门?徐小阳,看在你姐妹是个人才的份上,快快下马投降,当不失荣华富贵!”徐小阳一见上当,此时便是硬着头皮也要占住河滩阵地,忙命已经过河的兵卒列开阵式,护住其余大军过河。
花荣见状,一声令下,数万大军一齐向徐小阳阵中杀来。
好个徐小阳,不失大将之才,调度有方,部下兵丁守住阵形,使弓箭阻挡花荣大军。
花荣见状,大喝一声,同梅子良两匹马一齐冲出,身先士卒,向徐小阳阵中冲来,边冲边用兵刃格打雕翎箭,替部下打开一道通路,直扑徐小阳中军阵,双方兵对兵,将对将,混战在一起。
花荣独斗徐小阳姐妹两个,犹自攻多守少,可见武艺不凡,而且半渡而击,占尽先机,徐小阳的大军前面的想退回河中,后面的又不知如何办好,军心不稳。
双方在河边斗了一个多时辰,徐小阳终究抵敌不住,被赶下河去。好在徐家姐妹见机行事,早早退出了战斗,乘马回到路对岸,不然只怕也要丢了性命。
曹云龙听到徐小阳的报告,半晌不语,苦苦思索退敌之策。
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在河边展开了长期的攻守之战,数万条性命断送在贵妃河两岸。
再说关玉罄同郑明珍先到了青龙关下,与花荣部下王方玉交起手来,王方玉不是关玉罄对手,交战中被打伤了肩膀,败回关中,闭关不出,关玉罄指挥攻关不提。
第三路是史文龙自大房山区穿过,这里是曹云龙的地盘,早接了曹云龙将令,配合史文龙作战,所以大军行动顺利,很快便过了大房山,一战破了小龙关,直出青龙关后。
王方玉得了消息,不敢再守青龙关,于是虚晃一枪,布下疑阵,迅速撤出青龙关,向东奔黑龙关走了。
史文龙行至半途,听到消息,忙向黑龙关追赶,已经追赶不及,被王方玉走脱了。
关玉罄得下了青龙关,布置守城之事,然后出兵同史文龙汇合,准备分袭黑龙关和黄龙关。
行至半途的要道梅河大套,早有黄玉坤率孟庆海、邹彬和王方玉,领十万大军利用渡口要塞拦住去路。
不知两家谁胜谁负,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四十八回——梅河边两军对峙,大房山明珍失粮
却说史文龙与关玉罄来到梅河大套,这里是分兵赴黑龙关和黄龙关的必经之路,也是方圆五百里内渡过梅河的唯一渡口,所以黄玉坤虽然手下兵员不多,但利用梅河之水拦路,史文龙也只好硬着头皮硬闯。
梅河是青龙关外最大的一条河,水深流急,到梅河大套处,大河先向东,然后突然又掉头向西转了一个大弯,形成一个大口袋,活象一个绳套一般,故叫梅河大套。
这样的地形风水不好,所以没有人在这个地方安家,但偏偏梅河的大部分地方河岸松软,多有流沙,只有大套的河岸坚固,所以在这里建了渡口。
黄玉坤自幼学习兵法,知道如何利用地形地利,他把主力留在河东,沿河布防,自己只领了五千多人在河西占住河套,不让史文龙进入渡口地区。
史文龙命人在营中立起一座高塔,自己亲上高塔眺望,看那大套地势,入口只有半里宽,被黄玉坤用层层鹿砦、铁蒺藜和尖头木桩阻住,中间只留了两丈宽一条路通行,两侧遍布军营,军营外也有鹿砦,鹿砦后埋伏着弓箭手,周围百姓出入,皆有路引。
由此看来,要想由渡口过河,必须先进大套,然进入大套却决非易事。
史文龙同关玉罄商议之后,决定第二天到套外挑战,若能斩了黄玉坤,便可利用敌人士气低落之机攻进河套,战领渡口。
史文龙先使人连夜去河套中下战书约战,黄玉坤欣然同意。
次日一早,吃过战饭,史文龙同关玉罄各率两千步卒到套口外一里处列阵。
少时,河套内一声炮响,人喊马嘶,有五百人马冲出套外,列开阵式。
史文龙一看,见对方门旗下一字排开有四员大将,当中一个二十七、八岁年纪,赤红面皮,穿绿袍,骑白马,手中一口青龙刀,打扮得仿佛庙中的关公模样,倒与关玉罄正好一对儿,知道是曾经自称关公到的黄玉坤。
关玉罄一见打扮同自己相若的人,心中便觉不忿,正要与他别别苗头,便当先出马道:“对面穿绿袍的可是黄玉坤么?”
黄玉坤打马而出,也抱拳还礼道:“不错,正是黄某,看你打扮,想来是大名鼎鼎的关玉罄了。”
“正是,不成想这里还有认得关某之人。”
“关将军最爱仿照关圣打扮,世上哪个不知,只不知有没有关老爷的武艺。”
“黄将军不也自称关公再世吗?不知你我哪个才是关王再世。”
“多说无益,伸手便知。”
“好!你我便大战三百合。”
两个人说着话,各自催动坐骑,高举大刀斗在一起。
两个人这一番大刀之战,真看得人眼花缭乱。两个都是使刀,斗到酣时,两匹马纠缠在一起,搅成一团,分不出哪一个是关玉罄,哪一个是黄玉坤。
双方观敌料阵的众人看了,各自心中赞叹,全忘了敌我之分。
两员大将斗了一百余合,不分胜负,战至天晚,各自回营吃饭,然后挑灯夜战。似这样连斗了两天两夜,仍不分上下高低。
第三日一早,两边重新把阵对圆,史文龙拦住关玉罄,自己骑马步入阵中,一禀手道:“黄将军,你同关元帅两个一样的武艺高强,若如此打法,便明年也分不出胜负。依史某人之见,不如换个打法,你让你手下三将接史某人三通暗器,若是接得下,你们四个一拥齐上,我两个双拳不敌四手,便是你们赢了,若是接不下,我同关元帅两个联手出马,想来黄将军也是寡不敌众,就是我们赢了,你看如何?”
孟庆海等三人一听,气得笑起来道:“史文龙,你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若是打斗之中,突发暗器,我们猝不及防,也许中了你的手法。如今你事先出来,暗器变了明器,我等俱练过接镖手法,难道还怕你什么暗器不成么?”
史文龙道:“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史文龙既敢夸下海口,自然有把握胜你。如若不信,试过便知。”
三个人想了想,心中都道这史文龙定是弄什么玄虚,倒要好生防备。
不过,史文龙既然说下大话,自己不去接招却不遗人话柄么?于是孟庆海当先出马道:“某家来接你的镖试试。”
“你一人不够,某家要一人独战三将,若不然,赢了你显不出史某本领。”
“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王方玉马提到孟庆海身边,低声向他和邹彬说道:“这史文龙不知弄什么玄虚,依我看来,不如趁他不备,三个人一齐动手,打他个措手不及,若是斩了史文龙,关玉罄单丝不线,必然败走。”
“说得是,且看我眼色行事。”孟庆海道。
三员将一齐提马出来,把史文龙围在当中,各执兵刃,随时准备下黑手。
史文龙从军多年,早明白三人心思,却不说破。把手自囊中掏出三支钢镖来拿在手里,喝一声:“着!”手一抖,三支镖同时出手,却是分袭三个人的咽喉。
那镖来得飞快,不下于强弩所射之箭。三员将急忙把镖接在手里,却都吃了一惊。
“哈哈哈哈,你三个接住我一通暗器,也可以算超过二流武功,也罢,再看我后两通。”
史文龙又自鹿皮囊中一捞,两个手里捞出无数铜钱来,然后喝一声:“着!”两把铜钱一齐飞出,由不同方向向三个人袭去。
三个人虽然练过接镖之术,却没有接过铜钱,何况有这么多暗器同时向自己袭来,不敢再用手接,只要用手中兵刃格挡,只听一阵叮当之声,满地落得都是金钱,正当最后一枚金钱被拨落地的一刹那,孟庆海三个人同时啊了一声,把右手松了,只见三个人的右手手背上都流着血,却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给伤的。
手背受伤,拿不住兵刃,大将也就不成为大将了,史文龙一摆手中大刀,直奔孟庆海而去,三个人吓得拨马便跑。
黄玉坤看见,急忙舞刀赶来,半路上拦住了史文龙,关玉罄也纵马上来助阵,黄玉坤抵挡一阵,见自己的三员将都回到阵中,这才虚晃一招,跳出圈子,传令鸣金收军。
史文龙一看,急忙挥兵追赶,黄玉坤手下那些兵丁十分镇定,边走边用弓箭射住阵脚,相互掩护着退回河套之中。
史文龙追至套边,被里面乱箭射回,只得悻悻地回营。
自此之后,黄玉坤悸惮史文龙暗器,不敢轻易出战,只是小心守住渡口,不让史文龙和关玉罄轻易过河。
史文龙同关玉罄商议,这种情况下进入河套由渡口过河十分艰难,不如在套外设法以船或木排过去。
于是派兵丁四乡伐树,打造船只木排,不一日,木排打造了百十具,向河边一试,才知白费了心机。
原来要想推排下水,须先过了岸边浅滩,才能到达水深之处,那些浅滩下都是流沙,人一下去,便被吸在沙中,无法爬出,登时没顶,放下十几个排,只推出四、五尺远,便有数十个兵丁被吸入流沙之中没了踪影。
史文龙又叫用船槁把排撑出,谁知连槁都吸住了。
关玉罄心眼儿活络,出个主意,在滩上打下木桩,然后人站在排上,借木桩入河,等打桩之时才知道,下面流沙是活的,桩子不等打便下去了,转眼便不见踪影。
玉罄又出主意,在岸上打桩,用绳索将木排拉住,然后一排排向河中延伸,直延至过了流沙区,再把渡河用的木排由固定的木排上面抬过去放在河中。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哪知木排才铺了一半,黄玉坤派水军乘船自大套渡口下河,用火箭一通乱射,把已经铺好的木排尽数烧毁。
史文龙与关玉罄两个,忙派了弓箭手到河边现场,护住施工的兵丁,同船上对射,那船上用的都是几个人才拉得开的硬弩,射程却比岸上的远得多,好不容易冒着箭矢,修了十几条通道下去,两天功夫又都被烧了。
过得数日,制成若干石炮,方才能同船上势均力敌,边烧边修,勉强维持着百十条通道之数。
史文龙道:“啊呀,我等只顾想着如何下河,却未想着如何上岸,难道对面黄玉坤会替我等修下通道么?”
关玉罄听了,直着眼睛发楞,想了一整天,也无可行之策。
又过了一日,史文龙才想了个办法道:“莫如我等架排离岸,驶向套中渡口。”
于是,当日夜晚,关玉罄便亲自率百条木排趁夜色离岸,赶奔渡口,行出两里,快至套口之时,忽然被河面上一排木桩阻住,玉罄正要派人把木桩清除,由渡口方向赶来黄玉坤的战船。那些战船船体高大,上面的兵丁借势射出箭来,木排上的人伤亡甚剧。而木排之上虽然也放了强弩,但从下向上射,就不如对方了。对射了一阵,木排已经损失了一半,对面战船却无甚损失,关玉罄一见不是路数,只得命余下的木排返回。
对方战船直追到岸边,百条木排只剩了五条,关玉罄武艺高强,靠着拨打雕翎护住自己和排上的兵丁,总算捡了条命。
回到大帐,史文龙道:“看来这梅河真是条不能驯服的怪龙,我等也只好另某他策了。”
过了些时日,关玉罄忽道:“我倒忘了,我们既有石炮,何不用来攻击套中敌营?助我们进入大套?”
“这倒是好主意,明日便去。”
第二天,关玉罄便带人护着三十几具石炮向大套而来,距离套口还有半里之遥,玉罄命架起石炮,三十几兜儿拳头大的石块飞起来,划过一道道弧线,直落入黄玉坤营中。关玉罄连连拍手道:“好好,似这般,便可将黄玉坤赶过梅河了。”
话犹未了,只听手下儿郎们一阵惊呼,抬头看时,只见斗大的石头从套中飞出,迎头打来。
关玉罄大惊,叫一声:“快走!”,打马便跑。
好不容易躲过了巨石的攻击,带出来的石炮却被砸坏了几具,剩下的都处于对方的攻击之中,想抢也抢不出来,无奈,关玉罄只得领着人空手返回了大营,不多时,又有报事的探马说,那些石炮中没被砸坏的,反被黄玉坤派人拖进了套中,气得关玉罄连连大叫。
原来这石炮是攻城的常用兵器,关玉罄造得,难道黄玉坤造不得?关玉罄要进攻,石炮必须容易移动,而黄玉坤居防守之势,石炮不需推动,因此可造更大和射程更远的石炮安在梅河大套当中,在这一轮较量中,依然是黄玉坤赢了。
于是双方在梅河大套各扎营寨,形成了对峙的局面,各自想着破敌之法。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史文龙大军粮草已经不多了,忙派郑明珍回南阳关去催粮草。
又过了两月,算算路程,郑明珍的粮草也该到了,却迟迟不见动静。
营中所存粮草已经难以失持三月,不得不克减军卒的口粮,一时谣言四起,营中多有怨言,而郑明珍却仍不见踪影,史文龙便有怨言,关玉罄道:“史元帅不必抱怨,拙荆虽是女流,从军多年,从未误事,此番粮草不到,必是遇上了麻烦,不如再派人回南阳去催。”
“也只好如此。”
再派出的人走了数日,青龙关便派人到大营送信,说郑明珍押运粮草,在大房山北边大道上遭人拦截,郑明珍被擒身死,粮草已经被焚烧殆尽。
关玉罄与史文龙听了,大惊失色,忙问佯情,来人说出一番话来,直气得关玉罄怒发冲冠。
不知什么人截了大军粮草,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