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卷 第十一章 谁是凶手
“什么?你说什么!蓝染队长……蓝染队长他遇刺身亡?”任逍遥还当自己听错了,敲敲因伤重而略带迟钝的脑袋,重复着问了一遍。
“是的,大约一个时辰前,雏森副队长路过六番队禁地镜花水月阁时发现蓝染队长被掉在牌匾前,把他救下来时已经断了气。”龙菲芸推门进来,神色凝重的补充道,“事发突然,其他情况尚不得知,需等涵碧回来才能确认。”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以蓝染队长的武功心机,怎么会……怎么会突然被人刺杀。”任逍遥闻言身躯如遭雷殛般剧颤一下,霎那间手脚冰凉,僵立当场,“误传……误传,一定是误传!”
“传递消息的是市丸队长,同来的还有数名暗部。”龙菲芸轻叹一口气,柔声安慰道,“我知道你不愿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
“扑通”任逍遥瘫坐在床,全身抽缩,双目险些涌出热泪,狂叫道:“是谁,倒底是谁杀了蓝染队长,菲芸,备马!”
龙菲芸讶道:“你……你要作甚么!”
“去虚夜宫,我要把内奸揪出来,为蓝染队长报仇!”任逍遥拍案大怒,忿恨之情溢于言表,虽然他和蓝染惣右介只见过两次,彼此亦无深交,但同为聪明绝顶、兼具领袖素质的高手,甫自见面已惺惺相惜,而追查内奸的事情,非但让原本素不相识的他们有了进一步接触,也更加深了相互间的了解。
五天前蓝染惣右介离开的时候说要一查到底,任逍遥尽管有些担心,不过考虑到他的武功计略和队长的身份,即使查不来也没有什么危险,所以只善意的提醒了句,却没想到竟成了两人间最后的遗言。
“不……不行啊,大哥哥才刚刚能够下床,怎么可以……”林毓秀急道。
“没事,我撑得住!”任逍遥“霍”的站起,伸手去拿外衣。
“啪——”龙菲芸拦在跟前,一把打落了他手中的长袍。
“菲芸,你……”
“冷静些!”龙菲芸纤手轻抚,把任逍遥推回床上,柔声道,“你要做的是安心养伤,虚夜宫的事情自然有护宫十三番和暗部去查。”
“事情牵扯到内奸,你叫北辰一刀流怎么去查!”任逍遥激动的喘着粗气。
“当然是先制定一名队长负责,然后……”
“负责?哼,谁敢保证负责的那个就不是内奸,谁能保证,你说啊!”任逍遥双目射出无尽的恨意,低吼道,“要想尽快知道事情真相,为蓝染队长报仇,只有靠我,靠我这个外人来查……啊!”不慎触及伤处,又是一声痛呼。
“自己都没好全,还想着查案,大哥哥真是……”林毓秀小声嘀咕道。
“我的身体我清楚,只要不动武绝对没有大碍!”任逍遥坚持道。
“‘内奸的事情只有咱俩和任教主知晓,如果在这期间有谁发生意外,接下的目标一定他,所以不管你我谁还活着,务必将这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他,嘱咐他在伤好之前切不可离开市町御馆半步。’这是蓝染队长的原话,市丸队长因为急着回去替他收殓尸身,所以由我代为转述。”龙菲芸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缓缓道。
“什么,蓝染队长已经预感到会出事了!?”任逍遥凛然一惊。
“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还是等涵碧回来再问她吧。”龙菲芸站了起来,随手拿过任逍遥的衣衫,自己披上。
“你……你莫非想……”
“从现在起,到确定绝对安全为止,我就是你!”龙菲芸回眸一笑,全身突然绽放出昔日女扮男装时傲视寰宇、永不言败的飒爽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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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苏涵碧才从虚夜宫姗姗归来,陪同的是六番队队长朽木白哉。
如果说任逍遥是纵横情场的少女杀手,那么朽木白哉的吸引力绝没有任何少妇可以抗拒,他的吸引力是整体而深藏的,英伟的外表下似有无穷尽的内涵等待旁人去发掘,乌黑的头发直往后结成发髻,俊伟古俏的容颜有如青铜铸出来无半点瑕疵的人像,近乎完美的俊伟,几近无法挑剔,此时他的一对眼睛充盈可令任何人心动的沉郁神色,令燕飞想象到在其它情况下他眼神的变化和近乎使人没法抗拒的表达力,哪连心肺也掏出来给你看的强大感染力。
朽木白哉穿的是王侯也只在出席庆典和重要场合才会穿着的礼服衮冕,头顶佩戴的“牵星箝”是朽木家的家传配饰,用切割过的筒状白玉,将四束头发分别塞入,象征着族长的绝对权威,身上的衣袍画而裳绣,为日、月、星辰、山、龙,华虫、藻、火、粉米、黼、黻之象,凡十二章,把他衬托得一身贵气,彩丽无伦。
双方在内室坐定,任逍遥径直问道:“怎么样,内奸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朽木白哉英俊无匹的脸容露出一丝充满苦涩的神情,沉声道:“毫无头绪。”
任逍遥讶道:“一点线索都没有么?”
朽木白哉目光投向窗外蔚蓝的天空,双目黯然的道:“桃子(雏森桃)一口咬定是东仙队长做的,却又拿不出切实的证据,而且事发时我还有剑八一直和东仙队长北门附近商议增强防卫的事情,作案的可能性基本排除。至于其他方面——凶手似乎是暗杀的行家,现场没有遗留任何痕迹,甚至……”
苏涵碧接口道:“甚至连蓝染队长的死因都还存在着谜团,我和卯之花姐姐做了十分详尽的检查,却没有找到一处伤口且筋脉、骨骼、肌理一切完好,不像是受过内伤,因此武力致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任逍遥想也不想,脱口便道:“那不就是中毒!”
苏涵碧摇头叹道:“不,如果是中毒,辟毒天珠不可能全无反应。”
任逍遥失声惊道:“什么!不是受伤,不是中毒,那……那还能有什么致命。”
朽木白哉目光忽然黯淡下来,内中充满矛盾复杂的神情,徐徐道:“只有一种可能——幻术,蓝染队长中了幻术!”
任逍遥一怔:“幻术?幻术不是用来迷惑心智的吗,就算靠它杀人也仅仅作为辅助,到头还是要先对身体造成损伤。”
朽木白哉沉声道:“幻术和体术、忍术并称为忍者三大绝技,是一种精神攻击的方法,通过自身强大的精神意念,将对方引入引入虚拟的世界,而在意识中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造成其精神和肉体的疲弱与混乱,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引诱性的幻觉催眠法。幻术和忍术有着极大的不同,它并不直接攻击对方的肉体,而是针对精神下手,除施术者和被施术者外,其他人很差察觉。”
任逍遥心念微动,追问道:“那么任何一个会用幻术的忍者让我在幻境中感觉自已经死了,我就会变得和蓝染队长一样么?”
朽木白哉肃容道:“不,普通的幻术只能用来迷惑心智,想要以之伤人至少得经过二三十年的苦修,像蓝染这样被幻术一击毙命,在我……不,在我们所有队长包括宗主看来根本是不可能的。”
任逍遥低声道:“你的意思是根本没有人能把忍术练到这种境界。”
朽木白哉摇头道:“有、当然有,至少神道无念流宗主衫田智、副宗主、天泽勇音、伊贺谷副门主武藤兰就能依仗幻术轻而易举置人于死地,问题是……”说着现出大惑不解的神色,皱眉道,“问题是蓝染队长的幻术犹在他们之上,甚至被宗主誉为扶桑武林第一幻术高手,他的绝招镜花水月能随意操纵对手五感,将对手的精神完全移到另一世界,这个世界的时间及质量完全由他控制,随时可以让对手精神的崩溃,造成的伤害程度也完全由他控制。虽然必须在双目相对的情况下才能使用,但只要堕入此术任你武功再高、修为再深也难脱逃——所以我们做梦都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破掉镜花水月,让蓝染队长惨死在幻术下。”
任逍遥激动道:“那一定是某个精擅幻术的瞎子……”想到瞎子怎么可能使用幻术,顿时住口不言。
朽木白哉眼中掠过愤怒之色,旋又敛去,缓缓道:“我今番下山一方面是通报此次暗杀事件的进展,以免任教主挂怀,另一方面则是受大小姐所托,请你呆在市町御馆,伤势痊愈前切不可轻易外出——蓝染队长遇害后,六番队暂时由大小姐统领,加上隐秘机动部队的任务日益繁杂,所以抽不出空亲自下山。”
任逍遥的呼吸急促起来,沉吟道:“是么,美奈也要我多加小心,难道事情真的已经严重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朽木白哉长身而起,双目射出令人心寒的的烈芒,语调却平静近乎冷酷:“是的,不过请你放心,宗主大寿前我一定会查出真象,以慰蓝染队长在天之灵。”
第三十七卷 第一章 旧伤复发
完了,一切都完了,没抓住大冢周夫不说,连伊贺谷的高手都引了出来。
孟飞呆在当场,心中倏地涌起一种英雄末路的凄凉。
此刻的情形和二十年何其相似,那时的自己前带着襁褓中的逍遥四处奔走,躲避修罗教和绝杀的追击,一次次以寡敌众,一次次以弱对强,不知道有多少回被大批敌人困死在前进无路、后退无门的绝地。
很多时候自己明明已经打算放弃,但想到大哥、大嫂存留在世间的唯一骨血决不能落在鬼冥神君和恨天手里,便想突然间得到了一股无有穷尽的巨大力量,总带着逍遥杀出重围,化解一个又一个的巨大危机。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孩早已成长为的身负无数绝学、孰知兵法韬略、武功修为青出于蓝,在中原武林足以跻身三甲的国之栋梁,但在逍遥又一次……不,应该说是最后一次需要自己帮助才能脱离险境的时候,自己却拿不出当年睥睨敌手、傲视寰宇的魄力——明明已经擒住大冢周夫,却因最后时刻的大意和疏忽以致前功尽弃,拱手将反败为胜的最后机会送了出去。
“你……你来作甚么!”大冢周夫犹有余悸的喘几口气,瞪着长谷川泉道。
“你以为我想救你?哼,若非甲贺谷加入了‘反北辰一刀流联盟’,麾下还有几个能撑场面的上忍,我才懒得动手救你呢。”长谷川泉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神情,“太政官(藤原道隆)就知道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特意让我暗中盯着以防不测,没想到……哈哈哈,任逍遥没有说错,除去会耍些鬼蜮伎俩和捡小便宜,你真的一无是处。”说罢洒然转身,再不搭理大冢周夫。
阳光映照之下,身着淡紫色忍者劲装,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的长谷川泉直驱任逍遥身前五丈许处,她的身形婀娜修长,头结高髻,纵使看不到她的花容,也感到她迫人而来的高雅风姿,只站立的姿态便有种令人观赏不尽的感觉,又充盈著极度含蓄的诱惑意味——如此不用露出玉容,仍可生出如此强大魅力的女子,只有在五云山顶的洞窟外见到的女杀手可堪比拟。
任逍遥忽然一笑,虎目射出虎目灼灼的射往对手,负手冷然道:“久保功介到哪里去了?既然是要抢先把我做掉,为何只派些喽罗来送死。”
长谷川泉露出一闪即逝的讶色,显然她智慧过人,从任逍遥冷静的神态感到情势并不寻常,亦没有因任逍遥摆明看不起她而动气,反嫣然一笑,媚态毕露的轻启朱唇柔声道:“我出道江湖的时候,恐怕你仍在牙牙学语,竟然自不量力的唤我‘喽罗’,是否活得不耐烦了。”
任逍遥淡淡道:“在我眼里,一切趁火打劫的对手都不值得尊重。”
长谷川泉美眸杀机一闪即逝,仔细打量着任逍遥,轻笑道:“年轻人,这里不是中原,什么江湖道义、武林公理的行不通,作为一名忍者只要能出色的完成任务,无论用耍多少心机、玩多少阴招都不会遭人诟病。”
任逍遥好整以暇的微微一笑,从容说道:“既然前辈在伊贺谷中地位仅次于久保功介、武藤兰,想必时常能够见到藤原道隆,恰好在下有一事想要告知太政官……呵呵,准确来说应该是太政大臣,烦请前辈代为转达。”
长谷川泉虽是狡计百出之人,亦被他前倨后恭的神态弄得有点糊涂,更猜不透他有甚么话要说。她是女魔头武藤兰的首席弟子,专司习练媚功幻术,轻松就能将看见她们的男子迷得神魂颠倒,浑忘一切,趁机使出辣手取对方性命,屡试不爽,但任逍遥心志坚刚如岩石,一点不受到她媚功的影响。
长谷川泉轻摇秀发,动作不大,但姿态却悦目非常,令人觉得她平添了无限的魅力,恨不得立即把她搂入怀里,恣意爱怜,以易天寒、付龙渊的修为都差点把持不住,忙潜运内功慑定心神,周围的甲贺谷、户隐忍者流、羽黑忍者流弟子及北陆国人众、关东国人众无不看得垂涎三尺,满场都是浊重低沉的呼吸。
长谷川泉咯咯笑道:“说罢,小弟弟,有什么事姐姐一定答应你。”她的语气透出一种纯似发自真心的诚恳味道,又是那么温柔体贴,神态婉转可人,除非是铁石心肠的人,否则怎能不被她打动。
任逍遥仍是完全不为她所动,虎目射出凌厉的神光,渊亭狱峙的傲然挺立,一字一顿地的缓缓道:“告诉藤原道隆,他敢惹我任逍遥,注定这辈子不得安生,识相的话乖乖向北辰一刀流认输,否则休怪我辣手无情。”
以长谷川泉的修养,仍不由立即色变。
就在她心神微分之际,任逍遥闪电般擎出冰魄玄霜剑,化作一道贯穿云霄的惊雷闪电,激射这宗师级的媚功高手。
任逍遥的无论眼光经验,均无比丰富,早便认定这看来绮年玉貌的女子,实是吉弘统幸那一辈的元老高手,若在正常的情况下交手,尚胜负难料,何况她身后不远处就是大冢周夫和甲贺谷众忍者,出于打倒北辰一刀流的目的必然会出手相助,即管加上师父帮忙也难讨好。
所以他必须先以雷霆万钧之势重创长谷川泉,使在场众人心存畏惧不敢轻举妄动,他又从大冢周夫的神态推断出长谷川泉已久未和人动手,若是经常惯见,就不会因她的突然出现而紧张成这副样子所以他才使出手段,用截然相反的两种说话态度令她生出莫测高深的好奇心,然后再以传话之事分她心神,抢先出手。
长谷川泉尚是首次遇上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会猝然对她痛施辣手的男人。
更糟糕是她发觉自己忽然由猎人变成猎物,那种突变和窝囊的感觉,令她心散神弛,完全没有办法发挥出应有的功力水平。
任逍遥迎面刺来的一剑,看似简单,实已到了大巧若拙的境界,封死她反击和闪退的所有路线,其中暗藏的变化,更使她测不破瞧不透。
不过她表面上仍是巧笑倩兮的,丝毫不露出心内的惊骇,纤手微扬,抖出一把银芒耀闪的太刀,身子飘动,宝刃似守非守似攻非攻,教人全然无法捉摸她究竟是要硬撄对手锋锐,还是要退闪挪移。
“叮”!长谷川泉的太刀挑上冰魄玄霜剑的剑锋,娇躯剧颤,猛往后移。
她的后撤早在任逍遥的预料中。
普天之下除了更木剑八这个疯子,谁敢硬接“曾经沧海难为水”。
不过长谷川泉确比他想像中更要高明,后退时的身法妙至毫巅,连以轻功见长他都感到难以捉摸,使他难以挟先手之势得竟全功,差幸已令她吃了暗亏。
两道刀光分由左右袭至,封着任逍遥直攻长谷川泉的前路。
出手的是距离最近的甲贺谷上忍,武功固然不及长谷川泉,比之大冢周夫也相去甚远,但风声虎虎,气势迫人,容不得任逍遥等闲视之。
任逍遥倏地后退,待两忍者刀斩落空,现出仅微的些许破绽时,任逍遥忽又冲前,撞入两人刀锋间的间隙去。
这种变化,除了必须懂得平地闪移迅如雷霆的一苇渡江外,还须真气和力道的变换配合,若非亲眼所见决没有人敢相信。
晓尘大师精研此道五十余年或可凭借易经筋的催动勉力做到,但却绝不如任逍遥运拾起来变化的自然和迅快。
高手过招,首重判断,两忍者全然摸不透任逍遥的诡异身法,立时被刚猛凌厉、浑厚无比的先天无上罡气笼罩,陷于险境。
任逍遥冷哼一声,冰魄玄霜剑闪电劈往左侧,而肩头则硬撞在右边忍者胸胁处,在外人眼中,他只是身子晃动一下,身影迅捷无伦。
右边的忍者惨叫一声,应肩跌开数丈,“哇”的吐出口鲜血。
另一忍者则惨叫一声,在剑光疾闪下颓然倒地,再不动弹。
任逍遥似是从没有停滞过般,冰魄玄霜剑化作一团湛蓝色的芒影,随着玄奇深奥的步法,追击长谷川泉。
长谷川泉哪想得到两名上忍连任逍遥一招都挡不了,而对手的气势挟胜利之馀威,更是有增无减,惊人的剑气,纵是在十步开外的自己,亦如身在火窟,热的连血液都要沸腾起来,心知肚明自己在气势的较量上已一败涂地,那敢逞强,娇斥一声,对着任逍遥虚刺叁剑,再飘身后退,以一个曼妙的姿态投往远处的丘顶。
“你中计了!”任逍遥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却非来自身后而是前方。
对,前方,她正全力退向的那处丘顶。
“北辰一刀流奥义——忍影分身术!”长谷川泉惊觉方才竭力阻挡得竟是任逍遥的幻影时,已然为时晚矣,她疾掠的身形再刹止不住,笔直往任逍遥撞去。
这时候的长谷川泉,全副精力都放在防御背后的袭击和催动轻功全速后撤,理应腾不出精神来应对跟前近在咫尺的任逍遥,但她几十年修为终非寻常忍者可比,紧要关头肩脊一耸,纤手轻寰,闪烁着寒芒的太刀迅雷电闪般变幻方向,竟在间不容发的当儿掉转锋刃,直劈任逍遥额角。
“哼,都说你中计了。”任逍遥泛起丝冷酷的笑意,也不见他左手如何动作,只听“啪”的一响,太刀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个美妙的弧线跌落地上。
“好啊,好一招‘少林龙抓手’,晓尘掏家底的绝技都给这小子学会了。”易天寒哈哈大笑,他的眼力何等了得,自是看出任逍遥先以浑圆无极化去长谷川泉进击的力道,然后直接以少林龙抓手抓住太刀,同时催动先天无上罡气沿刀锋、刀脊、刀柄迅速逼向对手。长谷川泉仓促变招,提聚的功力只有五成,倘被真劲灌入体内不死也得重伤,容不得她继续握住太刀。
任逍遥大喉一声,运指如风,戳向长谷川泉双眼。
长谷川泉仓促抬手格挡,岂料被任逍遥看穿动作,左手一圈一带,仅余的最后几分劲力全数回转自身,刹那间只觉浑体剧震,四肢酸麻,胸膛如被灼热的火球滚过痛楚难当,“哇”的喷出口鲜血,趔趄跌退,空有一身武功却再无力运使。
“认输吧!”任逍遥哈哈大笑,横身一闪,探手抓向长谷川泉背心,只要制住脊骨正中的灵台穴,这声名赫赫的女魔头就将任他宰割。
十几名甲贺谷忍者在大冢周夫的带领下飞身来救,却是远水难解近火。
“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呼响彻山谷,声音的主人非是穷途末路的长谷川泉,而是眼看就要取胜的任逍遥。
全场人众瞧得目瞪口呆、大惑不解时,几乎从冥府打了个转回来的长谷川泉却清楚的看见鲜血从任逍遥小腹、胸口处潺潺涌出,而他则捂着肚子跪坐在地,不停的打着寒噤,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这并非为长谷川泉刀气所致,而是任逍遥身上尚未痊愈的旧伤——对,旧伤,十天的修养尚未痊愈、因剧烈打斗而骤忽迸发的旧伤。
“认输的是你,哈哈哈。”长谷川泉不知从哪涌出的力气,“霍”的站了起来,随手捡起身旁太刀,直劈任逍遥面门。
第三十七卷 第二章 命中救星
任逍遥用力过猛,以致旧伤迸发,正痛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想要抬手格挡却是有心无力,眼睁睁看着刀刃迅速逼近,却连侧身避让都力有不歹。
五寸、四寸、三寸……任逍遥被劈成两段的命运已无法改变。
易天寒、付龙渊、孟飞、邓磊固然眼力超卓、经验丰富,却怎么都不会想到大占上风的任逍遥会在这即将取胜的当口突然失却战力,仓促间哪里来得及救援,南宫凤姿、林毓秀、水芙蓉更加吓得哇哇大哭。
“轰!”生死攸关的一刹那,任逍遥面前突然耸起一堵沙墙……不,应该说是沙壁更为恰当,因为它很薄,薄的大约只有两指节。但就是这区区两指节厚的沙壁竟然将长谷川泉贯满真力、一心欲置任逍遥于死地的斩击给挡了下来。
任逍遥和长谷川泉表情霎时变了,前者大喜过望,心忖关键时刻竟来了救星,性命当保无虞,后者则嘴唇泛白,面如死灰,暗骂这煞星竟怎地突然赶到,眼看将成的计划势必功亏一篑,极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收回了长剑。
是谁!?只出一招,就让身为扶桑第一女魔头长谷川泉骇异至斯。
是谁!?尚未现身,便逼得她连劈出第二刀的勇气都没有。
青木俊志!枥木松本流宗主青木俊志!以“绝对防御”威震忍术界,连七大派都为他定下“遇到青木俊志可以不用完成任务直接回派复命”的不成文规条,当今扶桑武林除真宫寺龙炫外无人敢擅撄其锋的青木俊志!
“哗啦啦——”距长谷川泉、任逍遥交手处远五丈远的沙石地像烧滚的开水般沸腾起来,激溅的黄色沙砾大把大把的吹向两旁,刮得人脸辣辣生痛。
众忍者纷纷退开,但见穿黑衣着黑袍、满脸淡漠之色的青木俊志缓缓自地底升起,背后负着半人多高、载满特制陨沙的御魂庐,眼睛分明半睁半张不带一丝杀气,但无论谁被他灰黑的眸子扫过,心底都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寒意。
“多谢……多谢青木宗主救……救命之恩。”任逍遥以剑支地,强撑着站了起来,苏涵碧、南宫凤仪赶紧上前相扶,惊觉渗出的鲜血已将他衣衫下摆尽数染红,心痛之余更多的则是关切还有发自肺腑的感动。
为了确保她们的安全,任逍遥明知自己有伤在身,却仍咬牙硬挺,坚持出手,几乎是拼着一死争取到援兵的赶来的时间。
长谷川泉转身望向青木俊志,狠声道:“青木宗主,伊贺谷同枥木松本流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出手搭救任逍遥,是否有心和我等为敌。”她毕竟是赫赫有名的女魔头,即使知道自己未必应付得了青木俊志,也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对方。
青木俊志仍是那副淡漠表情,眼神严峻深遂,精芒电闪,片晌后嘴角飘出一丝冷酷的笑意,淡淡道:“我来只是报恩,不是救人。”
长谷川泉冷然道:“哼,这小子对你有何恩情,沙漠一战分明是你放过他吧。”
连她都不敢轻举妄动,却还有不知死活想捡便宜的傻子。
羽黑忍者流两名中忍站在青木俊志身后,见他正和长谷川泉说话,背心露出个老大的破绽,以为有机可乘,双刀并举悄无声息朝他砍去。
他俩踏进沙圈的刹那,站在中心的青木俊志已生出感应,眉梢微微一动,当作什么都没有发觉,负手笑道:“如果不是任教主指出绝对防御的破绽,恐怕十年二十年内我都想不到完善它的方法……”
“叮”“叮”全力斩击的两刀结结实实的劈中青木俊志肩头,发出的却非骨折肉裂的声响,而是清脆的、如同金铁撞击的鸣音,别说是伤口、血痕,连两条淡淡白印都没有出现——好像锋锐的太刀根本没有砍中似的。
青木俊志头也不回,自顾自的说道:“我把沙之铠甲的硬度增加了两倍,重量却和先前一般无二,别说神兵利器穿之不透,就是任教主的先天无上罡气也未必……”话尤未落,右手倏地上仰,猛然一握。
“沙缚柩!”一如往昔的低沉声音随着响起,依然不包含任何感情,伴随砂砾流转滚动的激啸回荡在众人耳畔。
无处不在的黄沙自两名中忍的脚底腾起,顺势蔓延而上,任凭他们怎样运劲挣扎都甩之不脱,很快就给从头到脚牢牢的包裹了起来。
“沙暴送葬!”青木俊志冷冷吐出四个字,沙堆毫无预兆的突然缩紧,两名中忍连惨呼都来不及发出就给压得血肉飞溅。
全场顿时鸦鹊无声,所有人都被青木俊志这一手给镇住了。
杀人只在弹指间,且单单一个沙之铠甲就能轻松防住中忍的进攻,在场的怕是除了几位掌门和宗主,连让他祭出绝对防御的主体守鹤之盾的资格都没有。
“等我伤势痊愈一定陪宗主再战一场。”有苏涵碧代为包扎敷药,任逍遥惨白的脸颊逐渐恢复血色,欣然笑道。
“哈哈哈,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找上门来的。”青木俊志双目射出锐利神色,迎上任逍遥的目光,旋即转向长谷川泉,慢思条理的问道,“怎么样,现在可以让任教主他们上山了吧。”
“问我做甚,伊贺谷的忍者又不在这里。”长谷川泉冷冷道。
“他们?他们敢说不么?”青木俊志环目一扫,看到谁谁就慌忙低下头去,明知这话是在讽刺自己却没有哪个敢发一言。
“如果我不答应呢!”长谷川泉秀眸寒芒闪过,握住太刀的右手紧了紧。
“的确,你有你傲视扶桑的独门媚术,即管我仰仗绝对防御利于不败之地,但要最终取胜只有不到四成的把握。”青木俊志不为所动,淡然自若的道,“不过若是一百个木制傀儡,未知你勤修几十载的秘术还有多大用处。”
“哦,‘红秘技-百人操纵术’,看来江湖第一傀儡师吉川武藏也到了。”
“不敢当、不敢当。”长笑声中吉川武藏协同青木级香、中森良志、岩天圭介等出现东南角方向的山头上,身后随侍的枥木松本流弟子每人背着一个严严实实的包裹,里面装得应该就是“红秘技-百人操纵术”将要用到的傀儡。
“是啊,木头做的傀儡不吃奴家这套,但……”长谷川泉扁扁娇艳欲滴的水润樱唇,媚笑道,“如果奴家没有记错,吉川大师娶了七房妻妾,近来又和几个艺伎打得火热,是实打实的性情中人,奴家大可专攻……”
“你说话前最好看看脚底!”吉川武藏冷冷截断道。
长谷川泉用眼角余光一瞥,惊觉原本站立的山岩处竟被一层薄薄的砂砾覆盖,脑中顿时闪出“地蔵砂界法”五个字来。
地蔵砂界法——土系感知类秘术,通过空中悬浮的细微沙粒查探对手的位置、动作,提前预知他的所有行动,就算蒙上眼睛、封住耳朵,依旧不影响忍术的施展,而自己用以迷惑视听、混淆心神的媚功则全然没了作用。
“方圆百丈内的山头已被我布下地蔵砂界法,你的一举一动全在掌握中,若是还想再打,武藏他乐意奉陪。”青木俊志说话的语气平静至近乎冷酷。
“呵呵,今天算我栽了,各位请上路吧,不过青木掌门务必急着……”长谷川泉心里早把青木俊志、吉川武藏骂了百八十遍,俏脸却还是那副风情万种、妩媚靓丽的模样,“总有一天,伊贺谷会把这笔帐从贵派头上讨回来。”
“好啊,乐意奉陪。”青木俊志吐出最后六字便再不搭理长谷川泉,转身走到任逍遥身旁,淡淡道,“任教主,请吧。”
语调虽轻虽冷,任逍遥却听得出来青木俊志对自己有种英雄惜英雄的情谊,就像自己对蓝染惣右介一样,否则也不会甘冒惹翻“反北辰一刀流联盟”的危险跑来营救自己,只是他孤傲惯了,不擅表达言辞,因此看起来很是淡漠。
“宗主也要上山?”身旁的龙菲芸问道。
“嗯,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青木俊志头也不回,背着御魂庐自顾自的往虚夜宫行去,甲贺谷、户隐忍者流、羽黑忍者流、北陆国人众、关东国人众千多忍者眼睁睁看着任逍遥等远去,竟无一人敢轻举妄动。
第三十七卷 第三章 皇子真身
眼看到了安全的地方,任逍遥拱手道:“若非青木及时赶到,逍遥已成刀下亡魂,此番恩情……”
青木俊志截断道:“我来就是报恩,现在咱们两不相欠,多余的话不必说了。”
任逍遥知他孤高绝傲的脾气,既不愿欠别人恩情,也不愿别人欠他,反愈发感激,坚定的道,“好吧,日后青木宗主有用的着我的地方……”
青木俊志再次截断道:“长谷川泉所以任由你们离开而不敢妄自出手,并未单纯的因为我或武藏的缘故——庆次郎,你说是么?”
堕后两丈许的暗部队长闻言低哼一声,叹道:“我穿成这样,你都知道?”
青木俊志眼睛闪亮起来,脸容依旧淡漠如水:“如果连北辰一刀流暗部总队长、当今忍术界木系遁术第一人真田庆次郎都认不出来,岂非白混了这么些年——刚才就算我不出手,你也会用树莲华挡住长谷川泉那刀的对么?”
真田庆次郎从容笑道:“哈哈哈,我还以为这次的伪装出了问题,原来只是结印时被你瞅见,这才暴露了身份。”
青木俊志晒道:“我就弄不明白,以你的实力跻身上忍之列、成为护宫十三番的队长绰绰有余,为什么非要做个籍籍无名、连面都不能露的暗部呢。”
真田庆次郎哈哈一笑,油然道:“我喜欢掩饰、喜欢隐藏,特别是被敌人当作毫不起眼的无名小卒,然后突施重手,一击必杀,再慢慢欣赏对方惊骇欲绝的模样——剑八喜欢硬拼、夜一性好偷袭,我就这么点癖好不为过吧。”
此话一出,孟飞、易天寒、付龙渊等无不惊凛,两队暗部来到市町御馆“协防”已有十日,他们却完全没有察觉到看似能力平庸、实力不过中忍级别的暗部队长竟然被素来高傲自负、目空天下的青木俊志做如此夸赞。
犹为惊讶的是任逍遥,练成先天无上罡气后,他无论眼力、武功较之往昔都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之前由鸟取到此的“旅途”中可谓纵横睥睨、百战百胜,但自从踏入奈良的地界,失误是一次连着一次。
要说在黑曜林和更木剑八厮拼前没有看出他的深浅是由于轻敌大意;在部屋未能识破草鹿八千流的实力是因为被她的外表迷惑,那么以为山本元柳斎重国、梢绫砕蜂只是普通的祖孙俩和错误的预估真田庆次郎根本就是自己眼力的问题。
先天无上罡气固然号称天下第一神功,但若仅仅凭借它作为判断对手深浅的依据仍未免捉襟见肘。因此以不断的实战和切磋完善自我,摆脱长期以来养成的对先天无上罡气的依赖,使得自身实力更上一个档次已然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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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到达虚夜宫后,任逍遥始知青木俊志口中“再晚就来不及了”指得是什么,原来这次的太子之争枥木松本流已打定注意站在七大派一方,青木俊志手里恰好拿到了不少有关伊贺谷动向的情报,打算交给北辰一刀流。
青木俊志性格孤傲,不愿把东西直接拿到唯一击败过他的真宫寺龙炫(任逍遥破掉绝对防御后立即晕厥,是青木俊志没有杀他,严格来说应该算是败阵)那,免得遭人说项,所以派青木纪香先一步联络好旧友、掌管情报分析的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希望找个机会和他详谈。
权权盛意浮竹十四郎当然不会拒绝,只是因蓝染惣右介突然遇害,虚夜宫宫内人心惶惶,作为老资格队长的他即便不在怀疑之列,没有被限制行动,也要安抚队员,协助查案,左挤又挤勉强才抽出一个时辰。
两人几十年的交情,加上这次的事件实在有够严重,因此青木俊志一改往昔的高傲的脾性,答应的很是爽快,没想到途中遇见任逍遥中伏,逼得他不得出手搭救,耽搁了不少时候,所以才紧赶慢赶,巴不得立刻上山。
真田庆次郎本要带任逍遥等先行拜谒真宫寺龙炫,任逍遥婉言谢绝,执意先去六番队向驻地向朽木白哉询问查案进程。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他最怕的其实是易天寒、付龙渊看见怨恨了三十年的“大仇人”会按耐不住,忿而出手。
真田庆次郎不虞有它,领着众人前往早已安排好的专供贵宾居住的宫室,任逍遥拉过龙菲芸、南宫凤仪,再三叮嘱她们让“看好”易天寒、付龙渊,这才在苏涵碧的陪同先去四番队包扎伤口,然后转道前往六番队驻地。
看到十天没见的朽木白哉,任逍遥不由傻了眼。
玉树临风、俊硕无匹,浑身充盈着成熟男性的无穷魅力,私底下被全奈良城的百姓称作少妇杀手的世族贵胄朽木白哉,竟然在不到半月的时间内便成了一个的蓬头垢面、目光呆板的邋遢大叔,不用说案子查的毫无进展。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十三番队所有正副队长全部都有不在场证明,暗部和隐密机动部队中分队长级别的成员事发时全部不在六番队属地,就连外部人员潜入镜花水月阁作案的可能性也已全部排除。”朽木白哉仰天长叹,满脸迷惘之色,他破天荒的连用三个“全部”,语调中透着无尽的痛苦和悲怅。
几十年的战友、伙伴就这样突然死于非命,却不能为他报仇——别说报仇,连仇敌是谁都弄不清楚,其哀其怨可想而知。
眼见朽木白哉憔悴成这副样子,任逍遥心里明白他已尽了能尽的一切努力,即便换做自己去查,结果也不会好到哪去,虽然大大的恼恨、大大的、大大的不甘心,但除了接受既定的事实,再没有别的法子。
不,有!最好的法子就是在七日后的寿诞亦即决定扶桑命运的正邪大战中拼死守卫虚夜宫,诛尽一切来犯之敌,用他们的鲜血祭奠蓝染队长的在天之灵。
自此,任逍遥把自己关在宫室中精心养伤,整整五天没有踏出过大门半步,更没去碰往常一日都离开不得的女色,全副心力都花在养伤和练功上,连吃饭都只是让水芙蓉从窗口递进来,目的只有一个——无论如何要在大战前恢复战力。
决心、意志、准确的诊治、对症的药石、还有最为重要的安静睡眠,帮助任逍遥在短短五天内神功尽复。当他操纵内息运转完最后三个周天,感觉周身再无痛楚、隐患,大步走出宫殿的刹那,所有人都清楚的感觉到……
任逍遥回来了,真真正正的任逍遥回来了!兼具巽风大战时的沉着冷静、指挥若定,赤尾劫难后的超卓修为、神妙武功,以及护送真宫寺美奈途中经历无数大战,积累起的丰富经验和强大自信,拥有一骑当千之力的任逍遥回来了!
山下的情况愈加错综复杂,扶桑武林大大小小两百多个忍术流派已全数到齐,城东是以六大派及枥木松本流、雾隐示现流为首的北辰一刀流盟友,城西则是伊贺谷、甲贺谷、世鬼忍者流领衔的反北辰一刀流联盟。
常言道:“山雨欲来风满楼”,但这次即将交战双方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各派宗主、掌门像早便约好般再三叮嘱门中所有的弟子不得聚众斗殴,不得随意闹事,双方八九千名忍者以奈良的中心广场为界,无一擅自跨越。
当然,这只是外界看到的表现,实则平静中涌动的是随时可能喷发的暗潮,所有流派无不摩拳擦掌,静等着决战到来,北辰一刀流上下更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全都和任逍遥一样卯足了气力要给蓝染惣右介报仇。
夜里,真宫寺龙炫差四枫院夜一前来相请,说是三皇子想和任逍遥见面,任逍遥早想见见这次事件的真正主角,自是欣然应诺。
二条御宫,三皇子暂住的居所,这里的防务较之天极教禁地乾德宝库有过之而无不及,单单宫墙外戍卫的番队队员就有不下两百人,进去后四方八方尽是暗部,如果没有真宫寺龙炫的许可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经历了五道关卡、两遍搜身,通过山本元柳斎重国、京乐春水两名队长把守的宫门,任逍遥终于进到大堂前。
远远的他就瞧见花事君拉着一名半大不小的孩子从后堂走出,因为只看到侧面,任逍遥无法断定孩子的样貌,但从一旁的垂首侍立的真宫寺龙炫和另一名着队长服饰白衣男子的恭敬神态来看——这个孩子应该就是三皇子。
“殿下,我把任教主到来了。”四枫院夜一的通报应证了任逍遥的猜测。
“哦,请进。”声音虽然不大,任逍遥却感觉十分熟悉,当下不及细想,快步走上前去,俯身下拜,四枫院夜一则把大门掩上,悄然退了出去。
“大哥哥,快起来!”三皇子骤然转身,亲唤道。
任逍遥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竟是黑崎正良天真无邪、犹带三分稚气的面庞!
第三十七卷 第四章 天大顾忌
“正良!你……你怎么……你怎么在这。”饶是任逍遥见惯大场面,早已练得处变不惊,此刻勿自长大嘴巴,满脸骇异,差点说不出话来。
“我就是三皇子,请你来二条御宫见面的三皇子惟光。”黑崎正良说话的语调一如往昔,神情却分外凝重。他穿着的是完全附和王室礼仪的华贵和服,橘黄的颜色正是皇子专用,袖口、衣襟、衣裾嵌满金丝、银线并绘有作为四方守护神的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图案,显得金碧辉煌,典雅庄重。
“你?不……不会吧,我记得……三皇子明明早就来了虚夜宫。”任逍遥尴尬的望向真宫寺龙炫,“宗主您不是特意召回护宫十三番保护宫闱,以防……”
“任教主熟读兵书,精通韬略,应该知道三十六计中的一招李代桃僵吧。”说话的是花事君,“黑崎大人策划兵柬,预料到可能失败,有心将三皇子托付给龙炫,岂知藤原道隆诡计多端,暗中派遣伊贺谷忍者封锁了所有通往的道路。黑崎大人无计可施,只好让亲子黑崎正良伪装成殿下‘自投罗网’,以吸引伊贺谷的注意,同时让家臣高桥広瀬护送殿下经由鸟取绕道前往奈良。”
“怪不得……怪不得正良精通汉话,熟知各种美食、礼仪、风物,且对扶桑武林各流派的境况了如指掌,原来他就是三皇子、养在深宫、尊贵无比的三皇子!”任逍遥恍然大悟,心中却同时生出更多的疑窦。
“这招原是行险,却没想到黑崎正良在随行忍者的拼死保护下竟然成功突破封锁,有惊无险的来到了虚夜宫。藤原道隆遍寻殿下不得,以致勃然大怒,恼黑崎大人怀他好事,竟派出忍者追杀所谓的‘黑崎正良’一行。”真宫寺龙炫接口道,“按说我本当亲率护宫十三番前往搭救,但如此一来,势必让藤原道隆洞悉殿下的真正身份,恐怕我等尚未赶至,大错已然铸成,只好将错就错,放出殿下正由京都赶往奈良的假消息,并让美奈单独前去鸟取,执行保护任务。”
“美奈已通过上忍测试,且有流刃若火随行,对付寻常的刺杀忍者自是轻而易举,却没想到久保功介为了讨好藤原道隆,竟派出五艳姬中的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连带新撰组组长富坚义搏,险些害我失去女儿。”真宫寺龙炫走近前来,大力一拍任逍遥肩膀,欣然道:“幸亏你仗义出手,救了濒临绝境的美奈,不然老夫可要为自己的仓促决定遗憾终生。”
“岂只如此,大哥哥还救了我哩。”三皇子感慨道,“美奈姐姐尚未赶至,福山润率领的大批追杀忍者已经包围了鸟取,高桥叔叔被逼无奈,只好带我出海,想去中原避一避,岂知没行多远就给对方追上,高桥叔叔还……”说着说着,他的语调哽咽了,“如果不是大哥哥,惟光早就死在福山润手里,如果不是大哥哥,惟光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可能活着来到虚夜宫。”
“不,你真正要感谢的应该是宗主,是他在紧要关头放出殿下已到虚夜宫的消息,并大张旗鼓的召回十三番队,把伊贺谷的全部精力都吸引过去,不然……”任逍遥聪明绝顶,稍加提点立即明白其间发生的一切,“不然的话,一路上阻拦我们的就非觊觎暗花的二、三流门派(芥川流和枥木松本流都是受激而来,并非为那三万两黄金),而是久保功介亲自率领的伊贺谷主力。”想到光是五艳姬之首的长谷川泉媚术便如此了得,逼得自己分出四成精力用以抵御,若是武藤兰亲临那还不得翻了天去,再加上实力迄今成迷、连三皇子都摸不清根底的久保功介,他们一行怕是永远没有机会到得奈良。
“哈哈哈,过分的谦虚等于自满,何必推三阻四呢。”真宫寺龙炫捋须大笑,欣然道,“殿下平安归来,老夫固然使了些手段,真正出力的却还是你。”
“可是我却没能护住流刃若火,害的……”
“流刃若火?”真宫寺龙炫、花事君相视一笑,前者走到壁橱旁,“霍”的拉开柜门,取出一柄赤红色的雪亮太刀,赫然正是流刃若火。
这……这刀不是已经……怎么会……”任逍遥惊得目瞪口呆。
“很简单,美奈第一次执行重大任务,我不放心他的安全所以让真田庆次郎暗中跟着,找一个适当的时机把流刃若火拿回来。”花事君嫣然笑道。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失却神兵的美奈不是更加危险,不是更加保护不了自己么!”任逍遥急促的喘几口气,失去理性的激动道,“夫人知不知道,当时的美奈才刚‘死里逃生’,身上还带着伤呢,却给自己人吓成那副样子,我……”
“柳刚流、甲贺谷和藤原道隆是一丘之貉,且有大批忍者聚集在鸟取附近,如果不以流刃若火被盗作为契机,让雾隐示现流和他们搅在一起,连鸟取你们都出不去!”花事君的眼神倏地变得复杂,似包含着无数一直隐藏在深心内的情绪,轻轻一叹,柔声道,“非是我做母亲的不关心女儿,非是我做母亲的故意让女儿受到伤害,实在是为了殿下的安全,为了国家的将来我不得不这么做。”
任逍遥虎躯剧震,发自肺腑的感受到花事君的用心良苦——为了忍术界的和平、为了国家的安定,她宁愿让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作出牺牲。
何其相似的情形!
想当年,龙吟啸为了给天极教寻找一个文武双全的继承人,硬生生的让龙菲芸女扮男装,受尽十八年孤寂甘苦的煎熬。幸好自己及时出现,代替龙菲芸接过了天极教教主的职衔,令她恢复女儿身,得以向天下展露倾国倾城的绝世姿容。
而今,真宫寺美奈用她稚嫩的双肩扛起了保护三皇子的重担,虽然她们俩在自己的陪伴下平安回到了虚夜宫,但整件事情并就此完结,两天后真宫寺龙炫的五十大寿才是和桐瑚太子、藤原道隆他们一决胜负的关键!
作为真宫寺美的恋人,自己于情于理都要拼尽全力相助北辰一刀流!
念及此处,任逍遥顿觉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脱口便道:“殿下召我前来,是否有用的着在下帮忙的地方,但请开口逍遥必……”
“大哥哥!”三皇子截断任逍遥的言语,目中隐泛泪光,哽咽道,“请不要殿下、殿下唤我,在你面前我永远是那个不懂事的大孩子,更何况……更何况我们已经歃血为盟,结拜成为兄弟,如果你不嫌弃就叫我惟光吧。”
“惟光……”任逍遥脑中倏地闪过当日黑崎正良提出结拜,真宫寺美奈以眼神示意让自己立刻答应的情形,不由的愈发感动。
“其实,想和任教主密谈的是我。”真宫寺龙炫功聚双目,缓缓道。
任逍遥乍闻此语,立觉事态严重,试想以真宫寺龙炫宗主之尊,想见自己竟然还要借三皇子的名头,既是说虚夜宫内部很可能已被“反北辰一刀流联盟”渗透,连他和夫人的行动都有所顾忌。
果然,真宫寺龙炫接下的话证明了任逍遥的猜想:“任教主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瞒你,在黑崎正良到达奈良的当天晚上,我就知道十三番队里有内奸——因为安排‘三皇子’住在二条御宫的事情我只在队长会议上提过,而夜里就有忍者意图刺杀入内刺杀。幸亏黑崎正良知道自己不是真身因而住在偏殿,否则……”
任逍遥追问道:“后来怎样,刺客逃出去没。”
真宫寺龙炫冷冷道:“当然没有,闯入守备森严的二条御宫岂是易事,他在床上胡砍一通,声音早就惊动了附近值夜的暗部,还没来得及出门就给团团包围,只恨领头的分队长动作稍慢,被他切腹自尽,不然早就把内奸揪了出来。”
任逍遥愕然道:“既如此,宗主为何早不深查,非等到蓝染队长遇害……”
真宫寺龙炫截断道:“因为我有顾忌,天大的顾忌!”
第三十七卷 第五章 大战在即
任逍遥惊问道:“顾忌,什么顾忌?”
三皇子苦笑道:“当然是我,正良所以逃过刺杀全因住在偏殿,若宗主执意查究内奸,这件事情必难遮掩,到时候秀康伯伯苦心设计的李代桃僵之计可就前功尽弃了,所以宗主明知十三番队里有队长叛变仍只能装作不知。”
真宫寺龙炫苦叹道:“殿下平安抵达虚夜宫,我本当立时着手查究内奸,岂知却又出了任教主遭伏事件,紧接着蓝染队长遇刺身亡,内奸之事彻底浮上水面,容不得我不加深究,岂知以白哉的精明干练查了十几天竟然毫无收获。”
任逍遥生出大胆的想法,沉声道:“该不会……该不会白哉队长就是……”
三皇子断然道:“没可能的,藤原道隆所以被迫动用江湖势力解决此事,一方面是忌惮宗主和七大派在朝廷的影响力,更主要的则是朽木队长的叔父朽木式康是手握全国兵权的征夷大将军,只要他坚持站在我们这边,藤原道隆就不敢依仗自己太政大臣的高位,擅自动用朝廷的一兵一卒。”
任逍遥恍然道:“如此说来,对方的手段还真是高明,暗杀蓝染队长竟能做的天衣无缝,半点破绽都没有留下。”
真宫寺龙炫叹息道:“若非事实摆在眼前,我根本不敢相信世间竟如此完美的暗杀,恐怕就是‘忍术之圣’岸本齐史亲临,也未必……唉,今次我以殿下的名义请任教主来是想拜托你一件关乎忍术界兴衰,乃至扶桑国安危的大事。”
任逍遥正容道:“宗主但请直言,逍遥必义不容辞。”
真宫寺龙炫面露喜色,走过来大力一拍任逍遥肩膀,欣然道:“好,任教主是明白人,那我也不绕弯子了,两天后的寿诞上我会公布殿下的真实身份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而贴身保护的任务就请你和美奈共同担当。”
花事君微带歉然的道:“任教主是大宋特使,兼有冠军候的封爵,本该作为此次寿宴的贵宾,但……内奸之事尚未查明,除白哉外所有的队长都在怀疑之列,而他又要负责接待平、源和朽木家前来道贺的贵宾,所以只好请任教主屈尊……”
任逍遥断然道:“惟光是我的结拜兄弟,保护他义不容辞。”
真宫寺龙炫感激的点点头,移开少许,半蹲在三皇子身旁,双目露出慑人的光芒神采,沉声道:“请殿下放心,北辰一刀流定竭尽全力助你夺取太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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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说两天后过寿,但第二日早晨虚夜宫就开始忙碌起来,里里外外被分为四个区域,一、五、七、九、十一番队负责在纪伊山拉开防护网并增设岗哨,防止敌方大队忍者潜入,二、三、四、六番队戍卫虚夜宫外层宫殿;八、十、十二、十三番队负责保卫老弱妇孺等家眷,内部的亭台楼阁则完全交给暗部看守,包括队长在内的所有人行动都被严格限制,除了真宫寺龙炫、花事君、真宫寺美奈和任逍遥,无论谁想离开所在区域,前往下个地点都必须由随机挑选的十人陪同。
剑拔弩张的气氛使这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武林霸主寿诞前的准备,而是大战即将来临,防守的一方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应对敌人的袭击。
勉强让虚夜宫有那么点寿诞氛围的是四处悬挂的纸质灯笼和从宫门到主殿每隔二十丈便修建起、两侧悬着布幔的彩楼,但写着“寿”字的灯笼大多内藏暗器,以备不时之需,绘满恭祝言语字样的布幔则连接着路旁设置的机关,就连彩楼盖的顶高也不是为了彰显北辰一刀流的气派,而是便于站在楼顶观测敌情。
山雨欲来风满楼,众女同样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几个月行来她们早和真宫寺美奈成了无话不谈、彼此交心的好姐妹,自然希望帮助她、帮助北辰一刀流度过这场危机,凡是能帮到忙的地方决不吝啬出力。
苏涵碧拉南宫凤姿去了四番队协助卯之花烈置办草药;水芙蓉、林毓秀跟着真田庆次郎充当临时暗部;龙菲芸和南宫凤仪则苦口婆心的劝服了原本要在寿诞时当着前来道贺的各大流派揭穿三十年前真宫寺龙炫“抢夺少女”的“暴行”,并向他约战的易天寒、付龙渊,请他们暂且把卅载的仇恨暂且放下,等太子之位的争夺有了最终结果再来算清这横亘大半辈子的恩恩怨怨。
最忙碌的当然还是任逍遥,表面看来他似乎无所是事,仗着能够通行无阻的前往各处,在四个区域中东转转、西晃晃,其实都是为在寿诞当日担任三皇子的贴身随护做准备——战斗一旦打响,他要做的不是好勇斗狠、恃强杀敌,而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带着三皇子去往安全的地方,虚夜宫里既有内奸,二条御宫便不再安全,退往其他宫殿,甚至外出躲到纪伊山某处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必须尽快熟悉周边地形,以便在危机来临时确定最佳的行动路线。
趁着四处探访的机会,任逍遥逐个拜会了十一名队长(蓝染已死、朽木白哉已被排除),希望从他们此刻的心态和表现中查到些许有关叛徒的蛛丝马迹。
但……
山本元柳斎重国、狛村左阵、卯之花烈、浮竹十四郎神情肃穆,一如往昔,竭尽全力的完成本职工作;日番谷冬狮郎、东仙要、市丸银咬牙切齿,扬言要覆灭伊贺谷,为蓝染队长报仇;四枫院夜一、京楽春水、浦原喜助表面看来轻松闲适,眉宇中却暗含悲怆,只是不想队员的心情受到影响。
所有的情况都很合理范围,唯一不正常的是更木剑八和整个十一番队,瞧他们那样子是巴不得大战既刻来临好杀个痛快。
任逍遥亲身体会过他好勇斗狠的脾气,自是见怪不怪,当然不会因此产生怀疑,结果是白花一天功夫却什么都没有查到。
翌日清晨,各派前来“贺寿”的人众骆绎不绝的涌上山来,粗略估计竟有二百四十余个忍术流派和不下五十个江湖组织,以及平、源、朽木三大家族的贵客和各地大名派来的贺使,虽然订下了每派十人的限制,总数依旧在三千左近。
正邪双方的主要力量六大派、枥木松本流、雾隐示现流、贺谷、甲贺谷、世鬼忍者流、柳刚流等由于人数限制不能尽遣主力,不约而同的把精明干练、堪当重用的弟子安插在同一阵营的其他流派中,替换掉那些实力较弱的人众。由于双方皆自如此,北辰一刀流也不好插手,只得任由他们混了进来。
从各中小流派的态度来看,伊贺谷占据了明显的优势,毕竟他们有朝廷撑腰,道义上名正言顺,兼之蓝染惣右介遇害事件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大部分人都猜到北辰一刀流内部早就出了问题,很多原本举棋不定、拿不准究竟应该帮谁的中立门派全部站到了他们一方,形势变得愈加不利。
唯一让任逍遥感到欣慰的是由于他在护送真宫寺美奈途中表现的大仁大义,最初觊觎伊贺谷开出的三万两暗花,率先想要劫持真宫寺美奈、却无一例外的惨败收手、但又被他先后放过的仕通青木流、羽黑流、加治流、上衫流、纪州流、根来流、奈贺流、新楠流、福智流、备前流、义经流、北条流、中川流等十九派全部倒戈相向,明确表示支持北辰一刀流,尽管他们人数有限,上忍的素质也比伊贺谷逊色不少,但接近两百名忍者摆在哪里,也是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北辰一刀流坐拥弟子三千,主场作战且配合默契,本来完全是不用怕充其量只有两千的“反北辰一刀流”联盟,但一则现存在十二名队长中有人反叛,党羽数目仍是未知,二则伊贺谷、甲贺谷等尚有近万忍者在纪伊山下聚集,随时可能杀上虚夜宫,而六大派和雾隐示现流、枥木松本流这边只有不到五千,实力相差太大,即使虚夜宫内的战斗取得胜利,外面输掉也是白搭,因此真宫寺龙炫不得不暗中抽调十三番队大半队员经由秘道前往山下,以维持两边战线的平衡,再除去保护老弱妇孺的暗部,真正能够对敌的只有不到五百。
以六大派为首的“友军”也才五百多人,真要打起来等若是以二敌一,而且我在明、敌在暗,形势对于北辰一刀流来说变得极其严峻。
真宫寺龙炫“谒见”各派道贺人众的地点设在安纲殿外的宗近广场,这里是护宫十三番日常训练操演的场所,也是虚夜宫最大的空地——因为存在内奸,地利的优势等若和敌人共有,与其巷战倒不如在空地打个痛快。
第三十七卷 第六章 灭顶之灾
三皇子的真实身份尚未公布,和任逍遥、真宫寺美奈一并呆在后殿,各派皆知三皇子入住虚夜宫,置办寿诞贺仪的同时礼节性的给他奉上拜帖,开头的几句无非是些表达尊崇的敬语,最后则是随行人员的名单。
这份名单可就重要了,要知扶桑国尊卑之礼极重,惟光一天还是三皇子,一天就不能对他有所轻慢,所以究竟有哪些人进了虚夜宫,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任逍遥和真宫寺美奈暂时出不去,只有从名单确认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拜帖自然成了必不可少的线索。
“久保功介、武藤兰、吉弘统幸、真殿光昭、大冢周夫……该来的都来了”
“不止是太政大臣藤原道隆、征夷大将军朽木式康,还有左大臣赤井直正、内大臣高阪昌信、大纳言户泽盛安、源式当主源义朝,平式当主平清盛……朝中的高官贵族无一缺席,宗主的面子果然够大!”
“太子桐瑚!好好,这家伙竟然也敢进虚夜宫,待会看我怎么收拾他。”
“咦,这……这名单不对啊!”任逍遥忽然皱眉道。
“怎么了?”真宫寺美奈闻言一怔。
“你看,飞天御剑流副掌门樱井孝宏,上忍相良頼房、松田宪秀;神谷活心流副掌门森齐光,上忍笠原康胜、西条义忠;直心影流副掌门渡边刚,上忍信田隆生、石川高清……六大派来的怎么都是副掌门。”任逍遥大觉纳闷。
“对啊,来的当然是副掌门,倘若加腾鹰、南佳也、石田彰、宫也真守、衫田智和、保志总一朗等六位宗主亲自到此,事情就大大的不妙了。”
“为……为什么,这要是在中原,武林盟主过十数整寿,哪一帮、哪一派的首脑不得亲自道贺。”任逍遥不解道。
“还有两个月就是七大派五年一次的聚会,届时将通过比武的方式决定总掌门之位的归属,加腾宗主、南佳宗主他们所以不来,是为了修习武功、精研忍术,好把连任五届的爹爹给挤下来。”真宫寺美奈扁扁秀美的樱唇,俏脸现出丝久违的笑意,“六位宗主若然亲临,说明对爹爹没有信心,必须依靠自己才能保住七大派在忍术界的地位,而不来则代表他们有十足把握北辰一刀流会赢得此战。”
“不是吧,就现在的情形看,对方忍者的数量比我们高出一倍有余,无论虚夜宫还是山下的人力都不占据任何优势,就算宗主有通天彻底之能……”
“你说的对比是站在我们北辰一刀流和倒向‘反北辰一刀流联盟’的对比,并没有把六大派的隐藏势力计算在内。”真宫寺美奈美目明亮起来,令她更显娇艳欲滴,有点自言自语般接口道,“别的不说,单就飞天御剑流,三十年前可是名副其实的忍术界第一大流派,有着‘武林太阁’称号的宗主岸本齐史以其‘武、勇、仁、义、礼、智、信’成为万众敬仰的忍术之圣,在那场惨无人道的忍界大战中,不知为扶桑武林保存了多少未来的根苗。几十年后的今天,‘根苗’们多已长成,大部分跻身上忍甚至成为了一派之主。只要飞天御剑流坚持我们这边,昔日受过‘太阁之恩’的大批高手即便不临阵倒戈也绝不会和七大派开战。”
“听姐姐一说,我也有了信心哩。”三皇子大喜道。
“惟光,时间差不多了,你准备准备,我去外面看看情况。”任逍遥环目扫过,确认四周并无异样,起身去往外殿。
“砰!”才出内殿大门,龙菲芸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径直撞到任逍遥怀里。
“怎么了,菲芸!”任逍遥凛然一惊,龙菲芸可是众女中最沉着、最冷静的,她都慌成这样肯定是出了大事。
“看,你快看!”龙菲芸忙把手里攥着的一张小纸条递了过来。
“六眼井,什么意思?”任逍遥仍是不懂。
“六眼井是虚夜宫六口主井的统称,我们喝的水全是那里大来的。”真宫寺美奈闻讯走了出来,轻声解释道。
“字条……六眼井……难道对方要在井里下毒!”任逍遥顿时醒悟过来,迫不及待的问道,“菲芸,你这字条哪来的。”
“不……不知道啊,我……”龙菲芸出人意料的现出一脸茫然,“刚才我路过天守阁,忽然感觉后背给什么拍了一下,回头看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再转身就发现什么衣领里被放了张纸……诺,就是这张纸条了。”
“真的么,姐姐真的什么没有看到?”真宫寺美奈追问道,毫无疑问,纸条是肯定是某人趁着龙菲芸转身的刹那,塞进她领子里的。
“嗯,别说是人,连……连影子都……”龙菲芸自己也感觉难以理解,她的武功得龙吟啸亲传,当今天下除叶知秋外只有她懂得天道神功,往日她女扮男装,忙于教务,练功的时间十分有限,纵身天纵奇才、秉赋超卓,也只达到第三重“九曜星变”的境界,紧接着又发生了巽风大战、苏州除奸、赤尾惊变等事件,一直无法静心修习,直到随易天寒、付龙渊驾舟出海前往扶桑,才有了足够的时间来精研天道神功。如今她已练成第四重“灵冥不灭”,第五重“龙形舞天”的修业也已到了几近成功的地步,何况天极教的“摄空幻影”作为三大轻功之一素以转身迅捷著称,要在完全不被看见身影的情况下把纸条塞进领子难度可想而知。
“老实说,就算换成我也没有这等本事。”任逍遥若有所思,喃喃道。
“爹爹和娘亲也办不到……这个人会是谁呢。”真宫寺美奈秀眉紧颦起来,清理的明眸中满是疑窦。
“没时间多想了,先去六眼井看看再说。”任逍遥断然道。
“等等,万一是对方设下的调虎离山之计,目的是把你和美奈支开,借机突袭安纲殿、刺杀三皇子,那可怎么办。”龙菲芸表现出她“女诸葛”的超卓智慧。
“没可能的,伊贺谷若有此等高手,我……”任逍遥说到一半,倏地止住。他本来想说“我就不会一次次有惊无险,从他们的诡计奸谋中逃脱了”,却忽然想到朽木白哉对蓝染惣右介遇害情况的论断——蓝染惣右介的幻术在扶桑武林数一数二,却大有可能是死于幻术之手,刺杀他的忍者来无影、去无踪,非但瞒过了执勤的六番队员和暗部,而且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抛去幻术不论,自己当该也有这本事,那么能办到自己办不到的在完全不被看见身影的情况下把纸条塞进龙菲芸领子的神秘高手不是也能办到。
换句话说,杀死蓝染惣右介很可能就是他!
怎么办,倒底去不去查?去,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去,又怕六眼井果真被对方下毒……任逍遥正自踌躇,忽然听见脚步声响,前方四五名暗部拥着一位身着队长服饰的瘦高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市丸队长!”待的看清来人样貌,任逍遥心中一喜,市丸银和蓝染惣右介情同手足,最初还一起查究内奸之事,蓝染惣右介预料到自己可能遇害,连遗言都托付给他,这样的人去六眼井查探岂非再合适不过。
“任教主,宗主让我来通知您,半个时辰后带三皇子前往广场,那里的防务已经布置好了,安全方面绝对没有问题。”市丸银拱手道。
“好的,时间一到我们立刻出去。”任逍遥说着凑近前去,压低声音道,“今次寿诞,市丸队长担任的是外庭总括关吧。”
“对,我和京乐队长、浮竹队长……”市丸银如实答道。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任逍遥不等他说完,径直截断道,同时真宫寺美奈使个颜色,陪他进来的数名暗部乖乖退了开去。
“有什么事吗?”市丸银见他神色凝重,已然猜到几分。
任逍遥附耳把六眼井的可能被人下毒的事情简略叙述了遍,当然他没有提到神秘高手和纸条,只是说据龙菲芸查探得知,最后补充道:“我要保护三皇子,实在抽不开身,烦请市丸队长跑一趟,看看消息是否属实。”
“我也去吧,多一个人多……”龙菲芸提议道。
“不,你留下,这里的防守需要加强。”关键时刻任逍遥使了个心眼,对方的武功既如此了得,要取龙菲芸性命简直易如反掌,尽管他的目的可能是三皇子,但若计谋不成恼怒起来,说不准会杀人泄愤,只有呆在安纲殿、呆在自己身边才安全,殊不知因为他此刻一时眷顾,竟为北辰一刀流招来灭顶之灾!
第三十七卷 第七章 幕后黑手
“有请三皇子!”随着真宫寺龙炫洪亮的声音,任逍遥、真宫寺美奈和足有两队三十名的暗部拥簇着三皇子自安纲殿走出,来到了宗近广场外设置的礼台。
放眼望去,广场里密密麻麻的挤着四千余人众三千是来道贺的,一千是负责守卫的十三番队队员和暗部,由于人数实在太多,连过道几乎都被堵满,为了节省空间,腾出正中间一块空地,各流派除了宗主有毡垫其他弟子全部站着。
原本高立起的检阅台被改造成寿台,方圆十丈的空间里除了悬挂各式贺寿的条幅,总共摆了十一张装饰精美的毡垫(扶桑没有椅子,所有人都是席地而坐),居中的当然是真宫寺龙炫,左边第一张空着,第二张也空着,往下依次是征夷大将军朽木式康、源式当主源义朝、朽木氏当主兼六番队队长朽木白哉,右边第一张仍然空着,往下依次是太政官藤原道隆、平式当主平清盛、左大臣赤井直正、内大臣高阪昌信——扶桑等级森严,贵族和武者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六大派中只有飞天御剑流宗主加腾鹰出身高家,其他的最多是哪家名门弯七绕八的旁支,若非真宫寺龙炫以七大派总掌门的身份举行寿诞,他们连拜寿的资格都没有。
任逍遥总算见到了太子之争的“幕后黑手”、害他几番遇险险些丧命的藤原道隆,他年纪约在四十六、七间个子高瘦,脸庞尖窄,只下颌留有一撮山羊须,看上去那张脸就像马和羊的混合体,身上衣著光鲜,无论用料手工,均突显出他太政大臣的派头,仪态优雅得像中原高门大族的世家宗主,充满公卿大臣的尊贵气度,谦和中隐含高人一等的傲气,不过任逍遥却一眼看穿此君非像他表面的浮薄简单,他的眼神沉著而机敏,像不断在找寻别人的弱点似的,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泛起一种奇异的光泽,那是长期修练内家真气的现象;两手修长整洁,纵使在简单的动作中,仍予人有力和敏捷的感觉。
跪坐在台下的久保功介身着一袭黑色和服,年纪明明五十有余但因为长期修炼内功的缘故,看上去年纪只在三十许间,脸如铁铸,眼若铜铃,浑身散发着阴森的气息,粗脖子上的露骨宽脸带着一道由左眼角直延至耳珠的伤疤,使他看来更狰狞,神态却从容冷漠,予人难测深浅的感觉,并透露出心内冷酷无情的本质,不愧是扶桑武林人人谈之色变的邪派宗师。
看到一身华服、在严密保护下走出的三皇子,不仅对“真相”一无所知的北辰一刀流弟子愣了,连沿途曾经阻挡任逍遥一行,见过“黑崎正良”的仕通青木流、介川流众人也楞了,久纱野水萌怪叫道:“任逍……任教主,你别把我们当傻子,这分明是逆贼黑崎秀康之子黑崎正良黑崎正良,哪里是什么三皇子!”
此话一出,全场立时鼓噪起来,北辰一刀流为威震扶桑,不光由于护宫十三番成员的卓越武功,更加是因为真宫寺龙炫的仁德兼备、义薄云天,这次却在公开场合用逆臣之子顶替有着王室血统、无比尊贵的三皇子,实在是有悖尊卑。
“哈哈哈,谁说他不是三皇子!”广场尽头忽然响起一声清朗的长啸,虽然说话的人没有蓄意提高声线,但仍是字字清晰,气脉悠长,顷刻间把所有的议论和喧哗压了下去,足见内功修为已练至登峰登造极的境界。
全场人众的眼光顿时被吸引过去,但见远处十数名适从拥簇着一位身着锦绣朝服和头戴纱制乌帽的青年男子大步朝寿台走来。
“皇太……皇太子殿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全场四千人众齐齐跪倒,连带三皇子、真宫寺龙炫、藤原道隆一齐趴伏在地。
“什么,他就是皇太子桐瑚!”任逍遥是真真正正的大吃一惊,不仅仅是高良美雪、真宫寺美奈,连三皇子在和他谈起桐瑚太子时都一口咬定,说他奢极侈靡,荒淫无度,以卑劣手段除掉两个兄弟、强行奸污亲妹妹不说,还霸占了天皇的妃子,理当是个泡在酒池肉林里,被美色掏空了身子、风一吹就到的的纨绔子弟,却没想到他竟内功身深厚,中气十足,比之一般的中忍至乎上忍犹有过之!
桐瑚太子步履极快,一会功夫便走上高台,任逍遥倒是没有跪倒,反长身站起,目光灼灼的打量着对方。他的年龄明明已接近三十,看上去只是二十许人,神采奕奕,五官端正,高高的额头微微隆起,眼睛开合间精芒电闪,令他带点邪异的气质,又像赋予了他某种神秘的力量,使人感到城府深沉,不怒而威。光鲜华丽的朝服居然是改动过的,大袖被在肘弯的位置上收紧了一些,使原本的“筒袖”变成了飘飘洒洒的“喇叭口”,出奇的衬托了他身材的健壮,显示出一种极吸引人的非凡素质,只看—眼足可令人毕生难忘,心存惊悸。
最让任逍遥惊讶的是他没有那种身为皇太子必然显现出的倨傲与轻慢,那种自恃身份尊贵,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内,目空一切的姿态,相反唇角永远带着一丝仅可觉察,既自负又随便的笑意,像极了久未谋面的三哥叶知秋。
“大胆!皇太子驾临还不跪下!”两名适从狗仗人势的叫嚣起来。
“上国使臣,不拜下国之君,更何况……”任逍遥唯一冷笑,摆出“大宋特使”的架子,朗声道,“更何况太子是太子,天皇是天皇——难不成你们的主子已经把自己当成天皇了,所以才让我跪拜。”他本很少用言语讥讽对手,但桐瑚太子看起来决不简单,有必要通过言语试探出他的真正城府。
“使臣?任教主说自己是使臣?”桐瑚太子不怒反笑,悠然道,“那好,上邦皇帝的诏书和证明你身份的文牒呢。”
“诏书、文牒……”任逍遥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叫遭,他的“使臣”身份纯粹是信口瞎掰,别说诏书、文牒这些作为使臣应该随身携带的东西,连本该“预备”给天皇的礼物都一件也拿不出来,好厉害的桐瑚太子!
“这两样东西太子应该去问久保宗主。”任逍遥倒底是任逍遥,心念微动立刻想到应对之法,伸手指向高台下伏跪着的久保功介,冷然道,“我等一行尚未踏入贵国国土,就遇上了伊贺谷忍者的驾船——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们,反正那个领头叫福山……福山什么……对,福山润,那是不由分说见面就打呀。我们宋庭诚心和贵国签订正式的通商条款,光是带来进献给天皇和各位大臣的礼物就装了满满七大船,岂知……岂知……唉,一轮火箭下来,七艘船全部着火,刚想就吧漫天巨石又投了过来,不到半顿饭功夫全沉了,若非我的主舰由战船改制,装有阻挡火箭的舱板,恐怕没命见到太子殿下啦。”
“你的意思是诏书、文牒还有礼物通通烧光了。”桐瑚太子露出一丝克制的笑意,令任逍遥直觉感到他城府深沉,不轻易透露心内的情绪。
“可不是,多好的礼物啊,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惜。”任逍遥极力做出一连惋惜之色,悄悄朝龙菲芸使个眼色,愁眉苦脸的道,“菲芸,礼单你还记得吧,念给太子听听,别说我们大宋天朝不通礼数。”
男扮女装的龙菲芸走上寿台,深吸口气,朗声道:“禀告太子殿下,此次东渡贵国,我们教主带来的礼物共有黄金五千两,白银五万两,丝绸两千匹,精美瓷器八百套,茶叶两百担,玉器六十件,茶具三十组……”搭救三皇子时,伊贺谷两艘大型战船、八艘艨艟斗舰全部沉没,数百忍者无一生还,正所谓死无对证,想这么瞎编就这么瞎编,即使日后有风言***传回朝廷也没什么大不了,谁叫“冠军候”任逍遥是当今宋室唯一可以依靠的卓越统帅呢。
她说一句,台下便响起一片惊叹,要要知扶桑国小力弱,土地贫瘠,普通忍者的生活水平还不如宋朝的老百姓,即使作为贵族,丝绸、瓷器什么的也是罕得想用的奢侈品,听到这么大手笔的礼物被一把火烧了,哪个不觉可惜。
保功介急得满头大汗,脸上血色尽褪,龙菲芸口中“蹦出”的礼物不光敬献给天皇,在场的各位公卿大臣和世家当主也有份,要知他们受任逍遥唆使“认定”如此贵重、任谁都要垂涎三尺的厚礼被他的手下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还不知要怎么怨恨伊贺谷呢,忙不迭的解释道,“太子……太子殿下,您别听他瞎扯,这样重的厚礼,大宋朝廷根本……”
断道:“怎么,你以为我们大宋朝廷拿不出这份厚礼。”
想也不想,立刻应道:“对,他说的东西怎么也值一百万两……”
哈大笑,再次截断道:“不就是一百万两嘛,菲芸!”
他心意相通,当然知道接下来改作什么,身形展动疾速掠入大殿,不多时捧着张“写有黑字的白纸”走到任逍遥面前。
手结果,信步走到左大臣赤井直正跟前,将拿白纸递了给他,含笑道:“左大臣分管财政,赤井大人应该知道这是什么罢。”
盯着“白纸”看了一会,忽然神色大变,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惊叫道:“一百万两!一百万!这是大宋首富听雨轩开出的五十万两庄票,有了它只要去到鸟取听雨轩开设的店铺,随时都能兑换白银五十万两!”
了……
第三十七卷 第八章
一百万两!一百万两白银对这些刀头舔血的忍者众意味着什么!
扶桑产银少,产金多,相互的兑换比例只有大宋的三分之一,既五两银换一两金,当初伊贺谷开价三万两黄金也就是十五万两的暗花,便几乎招来了大小四五十个流派和任逍遥为难,若是肯花一百万,估计除了六大派以外,其他门派都要按捺不住,甘心为钱“赴汤蹈火”,公卿大臣们就更不必说了。
久保功介霎时面如死灰,汗出如浆,桐瑚太子机敏睿智,藤原道隆老奸巨猾,当然不会被任逍遥的说辞蒙蔽,可赤井直正、高阪昌信、户泽盛安等有头没脑的大臣们却是信了个十足十,纷纷用满怀怨毒的眼光朝他瞧来。
桐瑚太子出人意料的微微一笑,淡淡道:“富可敌国,果然是富可敌国。”他的眼神凌厉而有种冷冰冰的味道,凸显出狠辣无情的本质,为求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不顾情义,即使是初次见面,任逍遥已感到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而且心思缜密,轻易就看穿了这一百万两的真正来历。
其实想想便不难猜到,银票肯定是南宫姐妹的,要知南宫不败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对她们的娇宠那是常人想都想象不到的,此次南宫姐妹随任逍遥南下出海,他怕途中发生什么变故需要用钱,临行前塞了一百万给南宫凤仪。
当然任逍遥、龙菲芸都是有钱的主,付龙渊在赤尾屿的二十年苦心经营也不是白费,所以直到现在这笔钱都未曾动用,却没想到竟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任逍遥岂肯饶过久保功介,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圣上高瞻远瞩、烛照万里,早就算到扶桑之行会出纰漏,特意让我带来了一百万两以备不时之需,按说有了这张银票在鸟取把它兑换开,另外采购几份礼物本非难事,但……”说到这里,他陡地拔高语调,声音灌足了内劲喷涌而出,“海上的袭击我就不谈了,鸟取登岸后的第一天,我们使者团再次遭到伊贺谷的伏击,据说他们是受雇于你们皇室御用忍者。有了两次教训,我哪里还敢准备礼物,哪里还敢去京都,没奈何只得在三皇子——呵呵,当时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在三皇子的建议下来到奈良,希望能够朽木队长的叔父式康大将军和谈妥这次的协议。”
“是啊,真实身份!三皇子的真实身份!”桐瑚太子忽然哈哈大笑,弄得任逍遥和全场人众为之一愣时,旋风般转过身去,双目异芒大作,利箭般迎上三皇子目光,不怒而威的容颜却仍如不波止水,满怀“关切”道:“皇弟啊皇弟,哥听说你被逆臣黑崎秀康的余党绑架,忙不迭的让久保宗主带人去救,可你既然脱险为什么不自曝身份,害伊贺谷众把任教主一行当成黑崎秀康的同伙,这才闹出天大的误会——久保功介,你也太糊涂了,别人不识得三皇子尊荣,难道你也认不出来吗,幸亏皇弟他安然无恙,否则本太子唯你伊贺谷是问。”
闻得此语,任逍遥凛然一惊,桐瑚太子随口一语竟然生出多重功用,其一,把他藉由说辞挑拨久保功介和在场公卿大臣的话茬彻底截断;其二,不带任何谴责言语的狠狠了‘斥责’了受假消息蒙蔽,把全副精心放在虚夜宫、错失良机的久保功介一通;其三,合理的解释了途中使臣团多次遭到袭击的原因;其四,把派人狙杀亲弟的暴行变成了不惜一切力量援救人质的义举。
任逍遥原本以为桐瑚太子只是藤原道隆操纵的傀儡,或者双方的合作是基于某种相互利用的关系,但现在看来眼前心机深沉、智略不俗,轻易就能识破自己用意、并且只用一番话就带过去的桐瑚太子绝对有本事让藤原道隆、久保功介等当世嚣雄心悦诚服的为他效力,换言之他才是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
想到这里任逍遥又是一怔,以桐瑚太子的心机保不齐自己才说诏书、文牒被火烧了,他就已经猜到接下来那些“讥讽”“挑拨”“羞辱”的言语,可为什么他不当场截断,非等自己说得差不多了才出言把这些话的功用一笔“抹杀”呢。
是想显摆自己的智略,是想借对方之口给久保功介一个警告……
任逍遥还在思考着,桐瑚太子已经发话了:“今次我和众大臣前来奈良,接皇弟回返京都是一个原因,拜谒大宋使节是一个原因,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庆贺宗主的五十寿诞——忠兵卫,拿过来。”
被换做忠兵卫的随身武士立刻将一只红锦木盒恭恭敬敬的捧了过来。
任逍遥不由一愣:“他不是送过礼了吗,怎么还有。”
真宫寺龙炫亦道:“太子已经……”
桐瑚太子直接干脆的笑道:“这份不是寿礼。”
真宫寺龙炫径直问道:“不是寿礼是什么?”
桐瑚太子避而不答,悠然道:“呵呵,宗主看罢自然知晓。”
真宫寺龙炫接过忠兵卫捧来的木盒刚要打开,一旁的朽木白哉道:“宗主,还是我来吧。”他处事谨慎,唯恐木盒中有甚机关。
真宫寺龙炫哈哈一笑,豪情万丈的道:“无妨,既是赠予老夫之物,自然要让老夫第一眼看到。”且不说当着数千忍界群雄,给桐瑚太子个胆他都不敢耍诈,单以真宫寺龙炫的修为,即使盒中盛满机关暗器、毒物炸药,也休想伤他分毫。
木盒开启,任逍遥默运玄功,试图看清里面装得究竟是什么,无奈木盒太厚且真宫寺龙炫只看一眼旋又合上,完全判断不出。
真宫寺龙炫将木盒放到身旁,不在理会,目光灼灼的望向桐瑚太子,以他字字清晰,掷地有声的声音昂然道:“太子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真宫寺家近年来着力肃清忍术界,对朝廷并无多大贡献,这份封地诏书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封地”诏书四字,全场再又鼓噪起来,这时候的扶桑仍是天皇当家作主,比不得群雄四起的战国,拥有直属领地的世家少之又少,即使是皇室宗亲平、源二氏,拥有的不过也才七八万石,朽木家和真宫寺家更少,分别只有不到五万石和三万石,远不比上五、六百年后动辄受封几十万石领地的大名。
桐瑚太子仍是好整以暇的闲适模样,微笑道:“宗主以七大派总掌门的身份统御武林,几十年来恪尽职守、殚精竭虑,为朝廷基业的安定和各项政策的实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功绩,论功行赏的怎么说也该封个几万石吧。”
真宫寺龙炫神情凝重的道:“可诏书里写的是几十万贯。”
桐瑚太子本已眯成两线的眼睛猛地睁大,射出锐利的光芒,朗声道:“对,丹后十二万三千石,骏河十七万二千石,合计二十九万五千石,其中四万五千石是朝廷的奉赠,剩余二十五万石则是本太子迎娶真宫寺美奈小姐的聘礼!”
第三十七卷 第九章 比武夺妻
“什么?聘礼!”这话一出,连任逍遥都站不住了。
“没错,本太子在此正式向真宫寺宗主提亲,希望能迎娶美奈小姐作为我的太子妃。”桐瑚太子的神情居然一本正经,弯腰向真宫寺龙炫行了鞠躬礼,看来不像是有意戏谑,而是真的要把真宫寺美奈纳为私宠。
全场一片寂静,太子妃啊,太子妃是什么概念?天皇病入膏肓,眼看着就要蹬腿,桐瑚太子一旦继位,太子妃就是皇后,真宫寺龙炫也就成为正式的国丈了,加上二十九万五千石的土地,恐怕连圣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我不嫁!”没等父亲开口,侍立在三皇子身后的真宫寺美奈激动的冲上前来,狠狠的瞪桐瑚太子一眼,娇叱道。她出奇地没有俏脸霞生,即使对眼前突然生出的变故感到惊讶和愤怒,玉容依旧静如止水,不愧有着忍者的修业。
“这种事情似乎轮不到小姐作主。”桐瑚太子含笑打量着她在紧身忍者服的衬托下愈显玲珑有致、曲线凹浮的美妙膧体,眼中深藏的淫欲不自觉的涌现出来。
那时候的扶桑,婚姻嫁娶完全由父母作主,甚至公卿大臣们派个家臣过来传句话,说看上了你们家的某位小姐,连等待的权力都没有立时就要乖乖的把女儿献出,真宫寺美奈即使是忍者、即使是贵族的大小姐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当着在场诸位,本太子毫不隐讳的说一句,倘若美奈小姐肯委身下嫁,数年后为皇室诞下子嗣,那么……日后我一旦登基,孩子就是未来的皇太子,往日的误会也将一概抹去,普天之下的忍术同道依旧要奉宗主为尊。”桐瑚太子泛起丝怡然自得的笑意,以其充满蛊惑性的语调朗声道。
他的这番话依旧有着三重意味:其一,以任何世族都垂涎欲滴的优厚条件诱使真宫寺龙炫将女儿下嫁予他;其二,不着痕迹的点出“要想外孙日后成为天皇,就要放弃对三皇子的支持”;其三,明确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众,倘婚事不成,‘反北辰一刀流联盟’绝不会善罢甘休。
“该说的我都说了,不知宗主意下如何。”桐瑚太子露出充盈信心的笑容。
得到二十九万五千石的土地,真宫寺家就将成为扶桑第一宗族。
女儿成为皇后,外孙则是未来的天皇,即使不在朝中为官,依旧位及人臣。
如果说这两样诱惑不足以让真宫寺龙炫点头,那么……
伊贺谷、甲贺谷等就此收手,一场腥风血雨的忍界大战就此化解与无形却是他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的条件。
“太子的设想的确十分周到,容不得老夫有任何拒绝的理由。”真宫寺龙炫长长吁出口气,双眸精芒凝然。
宗主答应了!?北辰一刀流人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事实却摆在眼前,真宫寺美奈俏脸煞白,娇躯不受控制的一阵激颤;三皇子额角额角渗汗,两手紧张的近乎痉挛;就连素来镇定自若得任逍遥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不过嘛……”真宫寺龙炫忽然话锋一转,呛得窃以为诡计得逞、眼看着就此除却一切政敌,做着天皇美梦的桐瑚太子一口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不过嘛太子的提亲晚到一步,昨天我就已经为美奈选好了夫家。”真宫寺龙炫牵出一丝怡然自得的笑意,旋即换成一副惋惜脸容。
“真宫寺龙炫,你不要不识抬举!”桐瑚太子怒极不语,身旁跪坐的藤原道隆却“霍”的站了起来,戟指喝道,“太子殿下肯自降身份,迎娶你的女儿,是给真宫寺家、是给北辰一刀流天大的面子,你想拒绝也就算了,为什么拿出这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推托之语的说辞来唬弄殿下。”
“哈哈哈——哈哈哈,老夫执掌七大派二十五年,素来言出必行、行则必鉴,你不妨问问这里坐着的数千忍术界同仁,老夫生平可有说过一句假话。”真宫寺龙炫狠盯着藤原道隆,一字一字的缓缓道,同时悄悄的向任逍遥打了个手势。
藤原道隆被看得心中发麻,强辩道:“是……是又怎样,现如今……现如今皇太子发话要娶你的女儿,难道还有哪个不开眼的,胆敢觊觎未来的太子妃。”
“咳咳……”关键时候,会意的任逍遥站了出来,淡淡道,“不瞒太政大人,您口里那个不开眼的就是在下了。”
“你?你一个江湖草莽,一个小小的使臣,也配和太子争……”藤原道隆本想说“争”女人,忽然想到提法不雅,赶紧刹住。
“任教主统御的天极教乃大宋国教,教众分布全国四百军州,单是精锐士卒便有十万之众,任教主本人更是朝廷御封的冠军候,都督关东六州诸军事,在宋庭的地位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宫寺龙炫的言语虚虚实实,不乏几分吹捧得意味,但在对大宋境况并不了解的众人听来就和真的一般无二,“众所周知,在护送三皇子归还奈良的途中,任教主为保护小女得罪了不少忍术界的同道,还差点把命赔进去,既然两家门当户对,老夫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他的提亲。”
真宫寺龙炫似要非笑的盯着藤原道隆,续道:“更何况数百年前,朝廷与大唐一直交好,通商贸易往来频繁,直到唐朝覆亡不得已而中断。如今宋室承继大唐基业,一统中原,和我扶桑恢复邦交指日可待。美奈蒙任教主不弃,委身以侍,既成全了北辰一刀流上下的报恩之心,往后又可以冠军候妻室的身份为两国友谊牵线搭桥,实在是利国、利民的壮举,老夫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藤原道隆气得吹胡子瞪眼,愣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北辰一刀流这边当然不会就此干休,三皇子附和道:“美奈姐姐远嫁中原,虽然要吃不少苦头,但她肩负的是维系两国友好、开拓睦邻邦交的重担,作为真宫寺家的女儿,作为一名合格的忍者,即使个人牺牲一点有什么呢……哈。”说到后面,他几乎笑了出来,“邦交”、“友好”、“利国”、“利民”几顶大帽子一扣,就算桐瑚太子不是太子是天皇没有什么好说的。
桐瑚太子出人意料的再又一笑,不是怒极而笑的笑,倒像是真宫寺龙炫和三太子的言语应证了他之前所有的猜测:“好好好,真宫寺宗主和皇弟确是忧国忧民的典范,看来无论我怎样说项都改变不了这桩已经定下的亲事。”
朽木式康出来打圆场道:“是啊,若是太子早到几日……”
桐瑚太子脸上突然泛起冷酷的神色,双目杀机大盛,语气却仍保持着令人心颤的莫名平静:“既然说得不行,那就只好用打得了!”
“唰”“唰”“唰”他话音甫落,全场立时响起一片太刀出鞘的声响。
双方忍者神谷活心流、直心影流、镜心明智流、雾隐示现流、枥木松本流、甲贺谷、世鬼流、柳刚流、户隐忍者流、羽黑忍者流等的带领下齐齐擎刀在手,唯一还能沉住气的只有北辰一刀流、飞天御剑流和伊贺谷。
“怎么,太子提亲不成就要强抢?”任逍遥早便料定今天少不了刀兵相见的场面,却没想过“争端”会被这样挑起。
“各位,你们这是作甚么。”桐瑚太子环目扫过众人,眼神严峻深遂,精芒电闪,嘴角飘出一丝冰寒的笑意,“我说的‘打’是和任教主遵照武士之间争夺妻妾的旧制,一对一的单挑决出胜负,由取胜的那方迎娶真宫寺小姐。怎么,你们是误会了我的意思还是早就准备,打算在真宫寺宗主的寿宴上大闹一场啊!”
大冢周夫急道:“太子,杀……”
桐瑚太子厉叱道:“收回去,我的话你没听见么!”
眼见“首领”发火,众忍者哪个还敢多言,纷纷把武器收回鞘中。
真宫寺龙炫、任逍遥、朽木白哉全都懵了,桐瑚太子非但不趁势招呼“反北辰一刀流”开始进攻,反倒摆出一副义正严词的样子对他们大声呵斥——要知道,从方才的形势看来,双方的实力对比是1:3,若是抓住机会骤然猛攻,说不准支持北辰一刀流的流派还没反应过来就要折损大半。
“任教主……”桐瑚太子收敛怒容,仰头看了看天上炽热的骄阳,旋即望向左侧的任逍遥,一字一字的缓缓道,“对于比武夺妻的提议,你意下如何?”
“太子不是说笑吧,以您现今在扶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位竟然打算和我——一个小小的使臣……未免有些……”任逍遥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比武?放眼全场,三千多名忍者中堪与他一战的不会超过十个人,有可能取胜的至多也就真宫寺龙炫和向龙菲芸提供情报的神秘高手,桐瑚太子的武功固然不错,但和自己比起来至少还差一大截,就算久保功介、吉弘统幸等暗中帮手,取胜的机会也微乎其微。他是聪明人、智计谋略都不下于自己的聪明人,为什么明知必败无疑却仍提出要和自己比武,其中有诈,其中一定有诈!
“是,我是当朝太子。”桐瑚太子逸出一丝笑意,立即把他冷酷的神情和眼中的怒气溶解,徐徐道,“但同时我也是一名武士,一名真正的武士,为了武士的尊严和荣耀,即使战胜你的机会微乎其微,我也要力拼倒底!”
第三十七卷 第十章 其中有鬼
各派人众纷纷散开,宗近广场中央顿时空出一块方圆三十丈的空地。
武士之间比武夺妻的规矩在扶桑古来有之,但只限于地位不高的中等或下等武士,像今天这样堂堂太子和外邦使臣为了争个女人不惜自降身份在数千忍者面前公然较技,那可真是扶桑过有史以来的头一遭。
桐瑚太子褪去光鲜华丽的朝服,换过一身轻便的箭衣,缓步走下高台,他容色平静,一派高深莫测的从容姿态。
任逍遥虽对桐瑚太子的动机心存疑惑,但对方既已提出比武夺妻就容不得他有任何退让,明知其中必有阴谋,也只能出阵应战。
诺大的宗近广场霎时鸦鹊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俩身上。
这已不再是一场比武,而是决定扶桑未来命运的较量。
任逍遥傲然伫立,全身衣衫无风自动,尽显绝顶高手的超卓功架。
桐瑚太子朝他瞧来,从容微笑,没有丝毫剑拔弩张的味道。
任逍遥暗自一懔,当今之世面对拥有至强至刚的先天无上罡气、内功之深厚已趋天人合一境界的他能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充其量不过十数人,桐瑚太子的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临场时却丝毫不受影响,可见修为已达炉火纯清的境界。
此人不可小觑!
桐瑚太子抱拳为礼,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朗声道:“请任教主不吝赐教。”他深谋远虑,不称“特使”而称“教主”,是提醒在场诸人这次的比试只是两名武士为争夺妻子进行的较量,并不涉及大宋和扶桑的邦交。
任逍遥拱手回礼,淡淡道:“刀剑无眼,你我点到既止。”
桐瑚太子的贴身小姓为他送上兵刃,任逍遥则从腰间取下了冰魄玄霜,两人同时向真宫寺龙炫致敬,然后往左右分开。
桐瑚太子手握刀鞘平举前方,背着任逍遥擎刀在手,发出一下先声夺人,震慑全场的鸣响。双足不丁不八,凝立原地,配合他挺拔如松柏的雄伟身形,确有不动如山,渊亭岳峙的气势,登时惹起一阵喝声,更添其威风。
他手中的宝刀锋刃极长,刀身薄如绸缎,像羽毛般轻柔灵巧,刃部刻有16瓣菊花家纹,其下又雕有横一字纹,青森森的刀锋绽放出逼人的杀气,寒芒烁动流转,仿似具有灵性生命的巽物神器。
“菊一文字则宗!”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全场人众不约而同的鼓噪起来。
菊一文字则宗是历代天皇的御用佩刀,和流刃若火、草雉剑并称为扶桑三大神兵,传说刀身泛光,杀人不见血,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桐瑚太子别的刀不用非拿它和任逍遥相斗,等若是向天下表明自己对天皇之位势在必得。
任逍遥并不知晓菊一文字则宗代表的重大意义,但久经战阵、眼力超卓,一眼就能肯定此刀的锋锐绝不在紫电、青霜、莫恋锋等神兵之下,不敢再存任何轻视之心,暗自提聚功力,“唰啦”抽出冰魄玄霜剑,遥指对手。
寒光逼人、刃如霜雪,宛若出水芙蓉雍华而清冽,飘渺而深邃。剑柄处雕着的飞龙栩栩如生,龙首嵌着一颗碧光流露的宝石,剑身、青芒浑然融为一体,就像壁立千丈的断崖,飘渺深邃,浑然无迹。
喧哗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好一把锋锐的宝剑,足堪与菊一文字则宗匹敌。
任逍遥一边思索着桐瑚太子和他比武的真正用意,一边以指尖扫抹剑锋,当移至尖锋尽处,嘴角飘出一丝怡然自得的笑意,沉声道:“请桐瑚兄赐教。”
“逍遥——”台上忽然传来真宫寺美奈一声轻唤,她含情脉脉的凝望着情郎,宝石般的眸子散发出熠熠的光泽,颊绽桃晕,满怀柔情蜜意的道:“你……你当心些。”话虽不多,蕴藏的却是醇浓如酒的爱意和深情。
任逍遥心中陡地升起一股暖意,很想冲过去把她揽入怀中细语抚慰,却知时地均不宜,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让佳人宽心。
真宫寺美奈知情郎武功高绝,又见他如此镇定,不由得满心欢喜,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感充溢着她少女的心灵,粉脸嫩红,黛眉如雾,长长弯弯的睫毛眨都不眨,那种美态,岂是任何文笔能够描述出来的。
桐瑚太子见她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调情,顿时怒气勃发,仍背向任逍遥,仰天笑道:“任教主出手便是,吾从不怕别人从背后进袭。”这番话不但豪气干云.且隐含羞辱任逍遥的意味,摆出不把他看在眼内的傲慢。
任逍遥却绝不作如此想,自他练成先天无上罡气以来,洞察力远胜从前,直觉的感受到桐瑚太子的“怒意”并非发由真心,而是想诱自己抢先出击。事实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准天皇是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从拔刀的一刻开始,巳向自己发动攻势,他如若因此动气,就会跌入他布下的陷阱中。
全场人众,由七大派总掌门真宫寺龙炫、飞天御剑流副门主樱井孝宏、枥木松本流宗主青木俊志等人数金额高手到征夷大将军朽木式康、左大臣赤井直正、内大臣高阪昌信等朝廷大臣,无不感到那种风雨即临,高手对仗千钧系于一发的紧迫形势,人人屏止呼吸,全神观看。
任逍遥倒提长剑,轻笑道:“既是桐瑚兄向我约战,就该由桐瑚兄先出招。”
桐瑚太子不为所动,好整以暇的说道:“远来是客,理应让任教主占先。”
高手过招从来都是先发制于人,后发才制人,任逍遥出到至今历大战无数,岂肯轻易上当,悠然道:“中原乃礼仪之邦,我们要争的又是贵国佳人,于情于理逍遥都得让着桐瑚兄,不然岂非坠了大宋天朝的颜面。”
此言差矣,吾虽以武士身份和任教主争夺真宫寺小姐,倒底还是扶桑太子,如果率先动手被看成以主欺客的,岂非给王室抹黑。”
看到桐瑚太子一味坚持,任逍遥愈发的肯定其中有鬼,愈发的不肯出手。
“任教主请。”
“桐瑚兄请。”
“任教主请。”
“桐瑚兄请。”
……
为了谁先出手的问题,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推了半天,直到“观众们”瞧得烦了,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桐瑚太子仍不松口。
烈日当空,炽烈的炎阳映照着整个虚夜宫,焦灼的热气在宗近广场里蒸腾萦绕,加上双雄对峙的紧张气氛,所有人都汗出如浆,大口大口的和着北辰一刀流弟子送来的清水,地位较高的掌门宗主则由专人奉上香茶。
任逍遥和桐瑚太子可没那么幸运,他俩在烈日的曝晒下遥向对峙,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刻多钟,虽说武林高手不畏寒暑却也难免口干舌燥,心虚浮荡。
任逍遥不愿再等,他见桐瑚太子锐气已折,料想就算有什么诡计自己也能应付得来,“叮”的一声弹在剑锋处,发出深渊龙吟般的鸣响,凝而不散,接着腰脊一挺,生出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概,冰魄玄霜剑倏地爆起漫天光影,如烈焰似的闪跳吞吐、游移不定,一柄碧荧剑光凭空掠开,宛如覆水奔流,厉声道:“桐瑚兄盛意权权,在下就此领受,接招吧!”
突如其来的决定,迅捷无伦的出手。
变化来得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充满强烈的戏剧性。
桐瑚太子首当其冲,立刻生出感应,只觉任逍遥强大无匹的气势压背而来,若再背对向他,瞬间就要为剑气所乘。
任逍遥并非盲目出手,而是算定对方吃不住他骤然发动的先天无上罡气,必定会在冰魄玄霜剑攻到前迎头还击,因他之前对方着力于口舌之争,注意力必难集中,只要发动忍影分身术骗过他的第一招,接下的局面就会彻底倒向自己这边。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桐瑚太子竞对迅如雷霆的凌厉剑招视若未见,反把菊一文字则宗收到身后,大喝道:“且慢!我不打了!”
话出口时,冰魄玄霜剑离桐瑚太子不到七尺,换成任何人这时候恐怕都收不住式子,但拿剑的是任逍遥,只见他手腕微抖,神兵猝然转向,整个人腾升而起,在空中滴溜溜一个侧转,非但没伤到桐瑚太子分毫,反在所有人惊呼“为时已晚”的当儿,身形一晃,脚下如生飞云,潇潇洒洒、轻轻巧巧的退回了原地。
全场六千多名忍者无不瞧得神眩目驰,骇然心惊,若非今日亲眼目睹,他们决不相信世间竟能有这等神妙身法。四枫院夜一和直心影流副掌门渡边刚自负轻功举世莫及,这时候看了也不禁骇然叹服。
“怎么,桐瑚兄打算认输?”任逍遥还剑入鞘,洒然笑道。双方都是高手,刚才的交锋虽然短暂,甚至说并没有正式开打,但孰优孰劣已可辨别。
“不不不,任教主的轻功吾自叹不如,可要是真打吾未必会输。”
“哦,那你为什么喊且慢。”任逍遥冷然道。
“任教主难道不觉得我手里的菊一文字则宗和你的冰魄玄霜剑一对上,宗近广场的地板就要遭殃了么。”桐瑚太子环目一扫,见众人都在大口大口的喝水,唇角飘过不丝易察觉的冷笑,故意跺了跺脚,慢思条理的道,“这地板以上好大理石铺就,修起来得废不少财力,扶桑不及大宋物产丰富,能省还是要省的。”
“桐瑚兄的意思是我们空手比过?”
“对,空手比,任教主以为如何。”桐瑚太子招呼小姓进前,顺手把菊一文字则宗丢给了过去,一边把玩着指甲一边对任逍遥道。
“比就比,在下乐意奉陪。”
双方再度站定,任逍遥袖袍一拂,双目射出鹰牵般锐利的神光,紧紧盯着桐瑚太子,晒道:“桐瑚兄不会打到一半又让我停手罢。”
“放心,除非任教主甘愿认输,否则我决不收招。”桐瑚太子说着踏前一步,目光罩定任逍遥。
移动之际,强大的气势立即像森冷彻骨、如墙如刃的冰寒狂流般涌袭对手。
任逍遥的先天无上罡气走的就是刚猛路子,岂会惧怕什么阴寒真力,傲然长笑道:“哈哈哈,拿出真本事来,要就这点伎俩连本教主的头发都挨不着。”口气虽大,但以他来到扶桑后会尽各路高手的不败战绩,谁都不觉得是在口出狂言。
桐瑚太子冷哼一声,双手负后,再次跨前一步,寒意更加彻骨,杀气愈发猛烈,他自己的衣衫固是无风自动,连任逍遥的长袍也给吹得猎猎作响。高手相争,气势果是不凡,无论在广场周围还是高台上观看的忍者,除去有限的几名宗主掌门,无不为桐瑚太子的精深修为而暗自惊凛,想到若把自己换到任逍遥的位置上,说不定早因心胆俱裂而败下阵来。
任逍遥却微感得意,只不过没有表现在脸上而已,他这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学着桐瑚太子的办法故意以言语刺激对方,迫使对方主动进攻。
桐瑚太子显然被他惹恼,再难保持镇定沉稳的判断,而他则深吸口气,心神晋人平静无波的至境,把生死胜败置诸度外。
第三十七卷 第十一章 禁术之威
就在桐瑚太子第二步触地的刹那,任逍遥迅疾无伦的大大跨前一步,把两人间的距离拉近至两丈。
双方出步的时间虽稍有差别,触地的时间却全然一致,像是早就约好的一般。
护宫十三番众队长莫不看得大声叫好,任逍遥这反客为主的一步立时将桐瑚太子逼到了被动的境地,不得不抢先出手,以扳平局势。
真宫寺龙炫一拍大腿,欣然叫了声好。
久保功介和吉弘统幸亦发出赞美的叹息,却不知是针对哪一方说的。
桐瑚太子果然喝道:“看招!”展步疾奔上前,当胸一掌,排山倒海般推了过来,掌力犹似长电划空,气挟雷霆之势,向任逍遥迎面打到,猛厉的掌风,直有崩山碎石之势,掌力未至,隆隆风雷闷声已然不止于耳。
“来的好!”任逍遥扬声清啸,嘴角逸出一丝冷酷的笑意,与他促然发动的逍遥无极掌配合的天衣无缝,毫无花巧的运劲封挡。
他身负三大绝世轻功,从来都是一上手就闪躲避让、纵跃腾移,先让敌人白白攻个几十招,等他气力消耗的七七八八再行动手,以收事半功倍之效。但现在是争夺妻子的比武,周围几千双眼睛齐齐看着,若是上来就躲就让,岂非丢尽了大宋的颜面,所以他毫不犹豫的使出了师门绝学,满拟先给对手个下马威。
双掌眼看相抵,任逍遥潜运真力,欲先以浑圆无极化去对方掌劲,再施唯我逍遥全力进击,乍见桐瑚太子眼中冷光遽然而现,右手攻势略略减缓,袖口“啪”的一响,五道赤红色的疾速闪动,飞窜而出,朝他掌心咬来。
它们像五支毒箭,速度却比箭更快,甚至像闪电一般迅捷。
眨眼功夫,红影已到了任逍遥跟前,任逍遥反应极快,右手匆忙回撤,避开红影的撕咬,左掌旋即递出,隔空和桐瑚太子拼了一招。
“逢!”两人同时往后晃去,至两丈外方始止步。
这时任逍遥才看清所谓的红影,那是五条毒蛇,五条赤红色的毒蛇,舌头高高昂起,吐着火红的信子,刚才要是躲得稍微慢一点,非给咬着不可。
“潜影蛇手,好好好!”台上观战的真宫寺龙炫忽然仰天大笑,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时忽然止住,满脸愤慨之色,厉声喝道:“久保功介,伊贺谷禁术你也敢私相授受,岸本总掌门的订立忍术界十大规条你还守不守了。”
全长一片哗然,要知潜影蛇手是伊贺谷创始人藤堂元则独立开发的忍术,首先挑选出剧毒的幼蛇,用自身血液混在饵料中饲养,使它把自己认作主人。数年后幼蛇成长到一定大小再把它移植到手臂,纯以鲜血喂养。
以血育蛇的过程极其艰险,稍有疏忽就会被毒蛇反噬,再难施救,故此藤堂元则临终前遗命将潜影蛇手定为禁术,严禁伊贺谷弟子轻易修习,即使是现任掌门久保功介也不敢随意尝试,没想到竟然在桐瑚太子处施展出来。
用这种办法培育出的毒蛇会把主人当成宿主,不惜一切保护他的安全,主人再对毒蛇进行训练,使它们成为战斗时任意操纵的杀人工具。
试想当交战双方正准备以掌里相拼,一方的袖中突然射出几条毒蛇,另一方怎生抵挡。继续对掌?那么肯定被咬;转而杀蛇?那么必被掌力击中;迅速撤退?没可能的,中途转向速度必缓,只要慢的一慢,掌力蛇咬双双及身,必死无疑。
若非任逍遥眼光敏锐,反应迅速,当机立断的做出应对,右手顺势回撤劈开第一轮撕咬,左掌凭借先天无上罡气的浑厚力道和桐瑚太子隔空对了一掌,然后趁势飘退,没让毒蛇的第二轮撕咬近身,恐怕只此一招就得败下阵来。
桐瑚太子袖袍微拂,将五条毒蛇收回袖中,面向高台哈哈笑道:“龙炫宗主还不知道罢,吾自小便拜在伊贺谷前掌门板垣虎胤门下修习忍术,论起辈份来久保掌门还得唤我一声师兄,既是同门中人,何来私相授受之说,至于吾使用禁术……哈哈哈,那是伊贺谷内部的事情,不劳您老费心。”言毕洒然转身,盯着任逍遥道:“任教主身负绝世内功,百毒不侵,我这几条美浓蝰蛇未必伤得了你,不过我在蛇牙处涂了密制的麻药,若你自信能够抵御,不妨试上一试。”
话声犹在,桐瑚太子已然发动攻势,潜影蛇手接连闪动,迅捷无伦,犹如连弩之发,五条美浓蝰蛇霎时间变作千万道催命符咒,“咝——咝——”的吐着毒信朝对手咬去,掌劲随之发动,重重阴气如涟漪圈荡,将他卷入真气形成的罩网。
以先天无上罡气的神奇,就算任逍遥被毒蛇咬中,照样能在麻药作用前废掉桐瑚太子,但今天的对手并非只他一人,如果在这就受了伤,如何应付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全面混战,所以他不但要赢,而且要赢的毫发无损。
表现看来,这是场公平的不能再公平的单挑,实则无论心态、精神、环境,桐瑚太子都占尽优势,无论他是胜是负都有机会得到真宫寺美奈,而任逍遥则非赢不可;他能在单条中竭尽全力,任逍遥却必须尽最大努力减轻自己的消耗;桐瑚太子随时可以翻脸,集周围观战的众高手之力先把对手做掉,任逍遥不得不分出神来时时提防,根本没有办法全身心的投入到比拼当中……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能占的便宜任逍遥半点没沾着。
当然,我们的风流盗侠不会因此退缩。
就算知道山里边有老虎,为了女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
任逍遥身形展动,使出一苇渡江的轻功四下游走,掌法随之一转,换过以雄沉浑厚著称的少林绝学大金刚掌,招式陡然迅疾逾倍,双掌行过之处,一片隆隆风雷之声,身形四下游走,步法如飞,攻势威猛矫矢却有种空灵飘逸的感觉。
桐瑚太子步履到处,身周三尺之地皆寒意大增,除了疾步追敌,全身上下几乎一动不动,潜影蛇手却如同狂风暴雨,全然看不清毒蛇的扑腾撕咬和拳掌指爪的变化,毫无停滞地疾攻对手。
他的手上功夫肯定已臻化境,肩使臂、臂使指,游刃有余,挥洒自如,五蛇的进退攻守和掌劲拳风配合的天衣无缝,招招封死任逍遥凌厉的反击。
任逍遥一时想不到破解潜影蛇手的办法,只能见招拆招,陷于被动之局。
当然他守得无懈可击,威猛刚劲的掌力令对手滴水难入,并非屈处下风。双方劲气如涛翻浪卷,狂风鼓殇,凶险至极,只要有一方稍露破绽弱点,势必是横死当场之局。
大金刚掌固然厉害,任逍遥所知却不过皮毛,兼之潜影蛇手的攻击方式太过诡异,他那纯以内劲催发、并无连贯性的掌风每每和对方相触总是冰分瓦解,威势大受阻碍,而对方的进攻则不光依仗毒蛇的利牙,掌势亦阴寒锋锐,无孔不入,和他一味强猛的大金刚掌截然不同,却是声势浩翰,威力无穷,后劲深不可测。
潜影蛇手所到之处,寒意彻骨、腥风袭人,任逍遥纵有神功护体,时间一长亦觉手心冰冷,胸口烦恶难当,暗忖:“大金刚掌我终究不熟,降龙十八掌也只略通一二,要破桐瑚太子的禁术不用易前辈传授的绝招怕是不行的了。”陡然单足一举,双掌微分,摆出逆天神掌的架势,暴喝如雷,当胸击出,掌路流转奔突,迅捷威猛,恍若奔雷迅电,霹雳大作。
桐瑚太子却是不动声色,依然见势破式,见招拆招,凭借潜影蛇手的强大威慑,和任逍遥展开对手。
任逍遥双掌其施,逆天神掌不住拍出,融汇浑厚无匹的先天无上罡气,真可谓声势浩翰,犹如凭空打起了无数个响雷,震得地面崩裂,砂石纷飞,攻势极其猛烈,若非忌惮毒蛇不愿和对手双掌相交,隔空进击又威力有限,胜负早见分晓。
桐瑚太子屹然不惧,两手如鲜花盛放,拳、指、掌反复变化,将逆天神掌的来势一一击溃,任逍遥内功深厚,气脉绵长,越打越是迅快,双掌劲气疾吐,霸道无比的掌力一掌接着一掌,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桐瑚太子仍然好整以暇,挡卸的清楚分明,阵阵阴寒之气不时反激回去,招数诡奇严密,似攻似守,教人完全无法测度。
任逍遥斗志高昂,虽然猛攻无用,仍然毫不放松,每一掌都有破碑裂石的大威力,一心要击破桐瑚太子的守势。
两人你来我往,相互缠斗,拼了足有百八十招,任逍遥既破解不了潜影蛇手,桐瑚太子却也伤他不得。
陡听任逍遥仰天长啸,双足点地,纵身一跃而起直冲云霄,正是飞仙化羽的第八层功法“扶摇直上”,全身功力尽聚足底的涌泉穴,脚下如生飞云,身形越拔越高,待到了十几丈高的空中方始坠落,整个人陀螺般的疾速旋转,右手箕张,借居高临下之势,朝他头顶抓将过去。
这一抓自腕至指,伸得笔直,劲道凌厉已极。
桐瑚太子哪敢迎接,匆忙闪身避让,他退的很快,也退的很巧,抢在任逍遥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的当儿躲开了这足以致命的杀招。
任逍遥一抓不中,次抓随至,身不转、头不回,身子陡然倒弹而来,恍如一溜飞烟,瞬息间已晃至桐瑚太子身前三尺,呼呼连抓数下,招招不离桐瑚太子面门,劲力深沉蕴藉,沛然不止,灵敏刁钻,去势极险。
他用九转归原劲把从空中坠落的冲力改为横向,追击速度快的不可思议,桐瑚太子避开第二抓,第三抓复又攻至,避开第三抓,第四抓复又攻至,避开第五抓……瞬息之间,任逍遥便似化作一条盘旋天际的神龙,龙爪急舞,威势浩瀚,龙影破空,矢矫灵动,将桐瑚太子压制得无处躲闪。
观战的六千多名忍者无一认得出这套武功,只有几名受邀来为寿宴祈福的善光寺、本证寺的高僧在那低声议论着:“这……这该不会是少林……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龙抓手吧。”“像是,但……不是,应该不是,少林武功哪有这般凶狠。”“可这招式依稀和几年前贫僧去少林寺谒见晓明方丈时见过的一样啊。”
任逍遥使得确是少林龙抓手,只不过融汇东岳剑掌、弹指烈焰当然还有先天无上罡气和他对武学的领悟演变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武功,
大凡上乘内功,万变不离其宗,就是如何培养体内真气,选择功法发生和经行的脉窍,以与及如何克敌制胜,而被独孤宇誉为天下第一神功的先天无上罡气却和其它功法相异迥然,全身经脉先被折断再复续接,真气运转流动再无阻碍,任由心生,随意而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配以东岳剑掌的迅快锋锐,弹指烈焰的凌猛指劲和龙抓手复杂无比的“动、摇、进、退、搓、盘、弹、捻、循、扪、摄、按、撕、切”十多种抓法,通过两手太阴、阳明、少阳、太阳、厥阴诸经,释放出汹涌澎湃的灼热真气,无限地增添其威胁性和压迫力。
猛听得嗤的一声响,桐瑚太子横身飞出,推至两丈许外方始立定。
任逍遥则凝立原地,右手平举胸前,微微打颤,五根手指抓成一团,鲜血淋漓,顺着手臂潺潺而下。
“逍遥——”真宫寺美奈只道他被毒蛇咬中,发出一声惊悚的惊喊。
“任逍遥!”桐瑚太子亦这般吼道。
任逍遥旋风般转过身来,闪亮得像深黑夜空最明亮星光的眼神异芒大作,利箭般迎上他怨毒的目光,俊极无双的脸容飘过丝冷酷的笑意,“不好意思,桐瑚兄的潜影蛇手就此废了。”手腕轻轻一抖,五个折断的蛇头甩落在地。
全长一片哗然,只有真宫寺龙炫、青木俊志、久保功介等少数高手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任逍遥步法展动,连接出掌,快得不可思议,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却又抓抓凝重,力道雄猛,招招式式都蕴含着先天无上罡气的浑厚真力,搭配三十六个不同变式,愈显浩瀚玄妙,威力无穷,逼得桐瑚太子避无可避、退无可退,脸上筋肉微微抽动,狰狞无比,运起潜影蛇手和他正面硬拼。
他欺任逍遥忌惮毒蛇,不敢过分逼近,狂喝一声,右臂疾振,一股阴寒森冷的真气循绕掌心,将毕生功力尽数发挥,迫得袖口衣衫飘扬,五条美浓蝰蛇嘶嘶吐信,咬向任逍遥手臂,速度之迅捷、气势之威猛、杀机之凛冽,已是平生之最。
任逍遥双掌交并,齐推向前,十指暴张,威势强横,犹如千万旌旗之动摇,看似不顾蛇咬欲强行催垮桐瑚太子的进击,却在交锋前的刹那双掌左右一分,右掌擎天一抓,刚劲倏忽随至逼向对手,在即将被毒蛇撕咬、间不容发当儿五指箕张准确无误的掐住其中四条,接着迅速并拢生生夹住了第五条,同时左手易抓为掌,自上而下扑落,恍若暴风压顶,强行把对方的阴寒掌力给逼了回去。
美浓蝰蛇的吐出的红杏已经舔到了任逍遥的皮肤,可它们却再难动弹分毫,尽管蛇身又冷、又粘、又滑,但落在任逍遥手里就像被打蛇人拧住了七寸,锋锐的毒牙完全成为中看不中用的摆设——少林龙抓手的威力何等了得,尤其在任逍遥手里使出来,就是铁条也能被他扭弯,惶论拇指粗细的活物。
失去毒蛇的庇佑,桐瑚太子结结实实的和任逍遥对了一掌,胸口如受雷殛,差点喷血,陡然间像是失却了主宰,内劲全被逼回自身,幸好他自幼修习上乘内功,底子极厚,猛运真气,勉强化去任逍遥的真劲,但已跄踉退了两步,上半身几乎麻木,有种从万丈悬崖摔下来、正摔在一块峥嵘山岩上的感觉,咬牙硬撑,以内力根基硬接了这一股巨力,硬挺了许久,终於长长的吁出一口浊气。
“太子还想打么?”任逍遥环目一扫,赫然冷锐如剑。
“当然,若你以为我止技于此,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桐瑚太子说得轻巧,
脸上筋肉却微微抽动,狰狞无比,双手悄悄收到身后。
“那就请桐瑚兄出招吧。”
“好!”桐瑚太子冷哼一声,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动作。
“他在背着我结印,准备施展忍术!”这是任逍遥的第一反应,当然也是在场无数忍界高手不用看也能猜到的,换成他们下场,这时候早就扑了过去,决不让对手完成结印,但任逍遥艺高人胆大,根本不在乎桐瑚太子要用什么忍术,就这么静静等着,等着他拿出真本事,然后再把他打得心服口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桐瑚太子没有动,任逍遥自然也没有动,两个人就这么耗着,顶着炎炎烈日、灼灼骄阳,即使没有刚才那激烈的打斗,亦是汗湿重襟。
观众们有水喝,他俩却没有,精神、意志、体力都在经受无有穷尽的消耗。
耗就耗吧,任逍遥有的是耐心,反正他的功力远比桐瑚太子深厚,先天无上罡气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别说站上个把时辰,就是三天三夜也跟没事人一样,拖得时间越久,对他越是有利,真要打起来取胜也更加容易。
一炷香功夫过去了,桐瑚太子仍然没有动,观众们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安静的会场变得一片嘈杂。
就在所有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桐瑚太子奋然暴吼,再次扑上,挥臂扯起一股猛烈劲道,身前的大理石方砖岿然而裂,排山倒海般涌向任逍遥。
“不是忍术!?”任逍遥微觉诧异,双掌骤分,奋力旋动内劲,声如磐石撞击,沉郁凝重,右掌骤然提速,左掌于后追叠,双掌之力先后震出,真气震荡,威力遽增倍蓰,全然分不出哪一掌威力强些,这招出自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盛的一招,取意于周易中的乾卦,乾代表天,辞曰:“亢龙,有悔”是说亢龙(飞向尽头的龙)虽然当世无敌,但力终有尽时,力尽则悔,悔不可及,重悔不重亢,后尽无穷,原有十三重往复叠加的力道,任逍遥化繁为简只击出两重,却将威猛无俦的劲道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声势浩翰、霸气尽现!
然而……
没等掌力触及对手,任逍遥耳畔倏地填满不知从何而发,惊天动地的尖啸,就像长途跋涉在荒漠旅途上,狂猛风沙忽起,四方咆哮怒号,开始时已是短促有劲、刺激耳鼓,瞬间变成无隙不入、似有实质的沙石,没头没脑铺天盖地的袭来,窜流奔动的罡气彷彿千军万马、旗海鼓阵,充满喧嚣杀伐……
“禁术——梦幻音锁、心乱身密法!”一旁观战的青木俊志容色骤变。
第三十七卷 第十二章 享用美人
“逍遥——”“任兄!”“恩公!”“任教主!”全场响起一片惊呼,接着是“扑通”“扑通”“扑通”的倒地声,真宫寺美奈、更木剑八、荒木吕彦、青木俊志等大批准备出手救援的人众全都在站立起身的当儿双腿一软,跌到在地。
“怎么会事?”“为什么我使不出力气。”“不好,我们中毒啦!”“谁干得?”全场顿时一片混乱,呵斥声、叫骂声、抱怨声吵成一片。
“真宫寺龙炫,你敢叫人下毒。”“放屁,明明是你们干的。”“不对啊,我们都中毒了!”全场六千多名忍者个个东倒西歪,管你是附庸北辰一刀流还是加入反北辰一刀流联盟,或者是迄今仍保持中立的门派,一概无人幸免。
“别吵!”桐瑚太子陡地一声大吼,顿时把嘈杂的声响给压了下去。
“太子,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藤原道隆满面惊恐的问道。
“是啊,我们……连我们也中毒了。”左大臣赤井直正捂着肚子颤声道。
“不是中毒,是服了本太子让人下在井水的‘菊宗无’。”桐瑚太子仰天大笑,环目扫过全场,语调中流露一股洋洋自得的傲气,“如何,各位自诩忍术精奥、武功了得的宗主、掌门,哪个还能站的起来。”
“‘菊宗无’!?吃了之后就全身酸软,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的皇室密药。”卯之花烈大惊失色,勉强支撑起的身体又摔了回去,颤声道,“不,说准确点应该是麻药,用来对付那些手握重兵、意欲造反的权臣,以赐酒为由把‘菊宗无’掺在里面骗他们喝下去,使他们失去反抗的力量,任凭宰割。”
“哈哈哈,倒底是卯之花队长,竟然对‘菊宗无’的功效了如指掌。可惜啊,就算你经擅医术,扶桑国内无人能出其右,照样察觉不出井水被做了手脚。”桐瑚太子放声大笑,一派胜券在握的狂傲。
“不可能!不可能!六眼井守备森严,谁能混进去下毒!”狛村左阵嘶声道。
“我——”一把字字清晰,掷地有声的故意拉长了道。
“东……东仙队长!?”全场响起一片惊呼。
“还有我。”市丸银信步而出,脸上挂着自得的笑意。
“你们……你们俩敢造反!”饶是山本元柳斎重国久经世故,早已练得心如铁石,处变不惊,这时候也不禁骇然。
“这狗贼给了你们什么好处,竟然让你们阵前倒戈,甘心为他效命。”既然已经翻脸,京乐春水再不管什么太子的称呼,直斥道。
“呵呵,两位队长只是识大体、明大义,在关键时候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何来造反之说。”桐瑚太子不以为忤反露出一丝充满邪气的笑意,“至于好处嘛……北辰一刀流副掌门的位置似乎是比区区的番队队长要好一点。”
“卑鄙!”“无耻狗贼!”“买主求荣!”和市丸银、东仙要共事多年的北辰一刀流弟子纷纷破口大骂,连带三番队、九番队队员也都满脸愤慨,无奈人人都中了‘菊宗无’四肢瘫软、浑身酸麻,就是想扑过去找他算帐也有心无力。
“太子……太子殿下,既然是您的主意,为什么连我们也……”北陆国人众首领杂贺义重扶着椅子,勉强站了起来,嘶声道。
“废话,本太子要是提早告诉你们,你们就会喝水吗,你们不喝水北辰一刀流的人会中招!?”桐瑚太子冷笑着反问道。
“兵贵精而不贵多,对付北辰一刀流我们几个足矣,何须废物帮忙。”久保功介越众而出,大步走到桐瑚太子身旁。
“怎么样,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二十二个人,个个都是绝顶高手,就算龙炫老贼喝的是他夫人用花露泡的茶没有中毒也是必死无疑。”
“好、好一个桐瑚太子,竟然连老夫的喝得什么水都能调查清楚。”真龙寺龙炫一抖袖袍,“唰啦”战将起来,眼内伪装的倦怠不翼而飞,双目变得鹰隼般锐利凌厉,他说话声音不大,却如雷霆炸裂,震得桐瑚太子五腑皆动、膝腿微软。
“叫出你所谓的二十二名高手吧,老夫今天要大开杀戒!”真龙寺龙炫伸手在轻轻一拍,座椅顿时四分五裂,现出一把造型高古的连鞘宝刀。
“流刃若火!这刀不是已经……”“哼,有本事盗走它的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吗,既然不是我们动得手,那就肯定没有丢。”“师兄,今天怕是你最后一次运用此刀了,以后他的主人就是我。”“妙啊,当年铃木博文用它赢不了老夫,未知他的徒弟又如何呢。”连声叱叫中,一个接一个的高手从东倒西歪的人群中走出,吉弘统幸、真殿光昭、大冢周夫、富坚义搏、伊贺谷五艳姬等赫然在列。
“‘鬼之半藏’服部弥太郎、‘夜叉九郎’后藤嘉隆、‘美浓夜叉’松野政宗、‘鬼玄蕃’最上朝信、‘枪之又左’斋藤成政、‘北陆孤狼’立花才藏、冈崎五人众、黑田双璧,不是武林中久负盛名的上忍就是退隐已久的前辈名宿,看来太子是不置老夫于死地就不肯罢休啊。”强敌环伺,真宫寺龙炫非但不惧,反被激起战意,双目神光电射,豪气干云的道。
“皇兄,别打啦,大不了……”三皇子插话道,“大不了我切腹便是,求你放真宫寺宗主、放过北辰一刀流。”
“半个月前皇弟说出这话或许我还会考虑考虑,但现在你已是砧上鱼肉,任由宰割,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桐瑚太子双目杀机大盛,语气仍保持着一种能令人心颤的严酷,“同样,我也不会放过真宫寺宗主,因为你在忍术界乃至民间的影响力实在太大太大,你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休想坐稳天皇的位置。”
“不,不要杀我爹爹,求求你,不要杀我爹爹。”真宫寺美奈惊恐的呼叫道。
“求我?哈哈哈,一会到了床上,有你求我的时候。”桐瑚太子垂涎三尺的盯着她丰满玲珑的酥胸,淫笑道,“各位,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们了,剩下的……”
“太子放心,真宫寺老贼今天插翅难飞。”久保功介谄媚的笑道。
“安纲殿地下有间密室,既隔音又凉快。”市丸银故意拔高声线道,“太子若想宠幸大小姐,那里倒是好去处。”
“你……”真宫寺美奈羞几时被人说过如此轻薄的言语,直羞得粉面通红。
“哈哈哈,北辰一刀流里有的是美女,几个队长、副队长也都风韵犹存,今日事毕大家欲取欲予、尽情享用。”
“啪——”话尤未落,陡听一声脆响。
大殿门口,站着一名丰腴秀润、芳华天成的绝美少妇,眉颦春山,眼凝秋水,浓黑如墨的秀发只用一枝白玉簪挽住固定在脑后,更衬得脸色晶莹、肤光如雪,俏脸犹似美玉,丰润水灵,显出独特的高雅韵致,隐隐地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新气息,有如来自最深黑星空降世下凡的凌波仙子,风华炫目。
那和服、头饰、那深浅的层次、动静的威觉,象唐诗一很凝栋含蓄,象宋词一般清雅幽远,充满肃杀之气的宗近广场有了她的出现就像流入了一股清泉立即被一片馥郁的香洁之气笼罩包围,如果不走到近处,根本发现不了她眼角既细且浅、若有若无的几根鱼尾纹,可不正是真宫寺美奈的娘亲花事君。
花事君才从大殿走出,来给真宫寺龙炫送茶,恰好听到桐瑚太子那番言语,吓得打翻了手中托盘,的如花玉容虽带点掩不住的惊异之态,却益显拿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姿采,打翻的茶水溅在腿上,顺着绣鞋翩然滚落,那一时间,所有人都生出一种错觉,仿佛那是一个穿了水做的衣裳,踏在清波之上的水做玉人。
“龙炫、龙炫,这是怎么了?”花事君捂着嘴巴,哆哆嗦嗦朝高台走去,虽然满脸惊骇,步态仍是袅袅依依,飘飘如仙,微风拂动她的衣袂,使得她身上的线条温柔而流畅,当她走的近时,全场包括五艳姬在内的所有人,无不被她从淡妆秀出来异乎寻常的迷人美态慑服得屏住呼吸。
“事君夫人,别过来啊!”四枫院夜一、雏森桃、伊势七绪等齐声惊叫。
“哈哈哈,我道哪里来的人家绝色,原来是龙炫老鬼的娇妻。”大冢周夫一双狡目泛淫邪的起芒光,差点没让口涎流出来,“各位,事先可说好的,这女人归我,谁都不许染指。”双手一分,张臂就扑了过去。
余下二十一名高手齐齐踏步先前,气势锁定真宫寺龙炫。
大冢周夫好色不假,觊觎花事君也不假,但身为忍者定力自然了得,就算再荒唐、再嚣张也不至于当场就要行淫,所以刚才她面就饿虎扑羊的冲过去是为引诱真宫寺龙炫出手相救,好给其他高手创造机会,一举将他击杀。
真宫寺龙炫专宠娇妻,二十多年来竟不纳一妾,被忍术界引为奇谈,岂会眼睁睁看着她当场受辱而不动怒?
大冢周夫是老江湖,看到花事君出现立刻想到了这计妙招,但……他千算万算却万万料不到真宫寺龙炫竟对他的举动惶若未见,甚至连眉毛都不眨一眨,就这么任由他从几十丈远的地方冲过来,迅速逼近自己的娇妻。
“不出手也好,美人我是享用定了。”大冢周夫看他岿然不动,心中反兴奋异常,二十多个打一个,任凭真宫寺龙炫武功通天也是必败无疑,与其和人抢功倒不如先尽情享用眼前的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