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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楼  发表于: 2023-07-10 00:15

[玄幻]欲从今夜白(全本)-2

  
第07线

少年又道:“更何况,做我们的玩物,总好过做大多数男人的玩物好吧?……哦不,或许那已经不叫玩物了,而应该称之为……妓、女。”

他轻轻勾起唇角,形状完美的眼眸微微眯起,形成一个奇妙美丽的弧度,内里浅灰色的瞳孔绽放出华光,更加突显他的美丽精致。

“等到了圣·艾易丝,你便知道,在那里,所谓的正经女孩子,都有着何种下场……”

单白无心沉醉美色,已然被他气得浑身发抖。

威胁……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她一定不会留在那个见鬼的学校!

只要想想就会觉得浑身发寒……身体被多人肆意凌辱玩弄,清白不复,就连自个儿的尊严都……不!她决不允许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

这样想归想,她面上却是渐渐平静下来。细细看去,还会觉得那种压抑着的平静下带有那么一点已然绝望认命的味道。

少年很满意。

殊不知单白的忍让,除了因为那些不雅艳照的威胁,还有则是寄希望于此事能够在脱身前保密,她不想刚刚寄宿在舅舅家,却因这种事情而被亲人鄙弃。

她已经失去最亲最亲的家人了,不希望连最后那点渴求的温暖都被夺去。

少年修长的手指猛地推入进她的身体里去,骇得她随着刺激深入而不停轻颤。方才被自己兄长开发出的湿热还在,少年自不客气,解开裤链便狠狠推将进去。

“啊!”

单白痛得大叫。好歹不过是昨天才被开垦过的身体,今天又再次被巨大侵入,身体吃不消,个中更是被略微的干涩摩擦得极痛。

少年也是不好过。没有想到她的内里既然如此紧窒,也难怪哥哥会一反常态,居然要以艳照那般的下作手段控制住她。

“呵……”

少年长长舒叹一声,掰开她的双腿,当下猛烈摆动腰臀,来来回回动作起来。

与自己哥哥大不同的是,哥哥生性风流,自十三岁起便以尝遍各色情欲滋味。而他却有些生理上的洁癖,总是认为女人都是不洁的,便近似于禁欲苦行一般地极少接触性事。这一次若不是哥哥推荐,并已经如此痛快地将这女孩子打包送到他床上,恐怕他仍不会主动去碰触。

然而未曾想到,她的紧窒青涩,以及身上残留着船上专属禁药的情迷香气,让他有些迷惑,也不再如往常那么抗拒。抱着试试看的念头,他真的那么深入进去,却不料,差点让自己崩溃在里面!

愈加激烈的动作,虽然私密处仍然有些灼烧痛感,但内里却越发蒸腾起情欲的渴望。单白不自禁沉沦进去,低低婉转吟哦,神思渐渐散乱,只记得抱紧身上的人,如同小船般颠簸在汪洋波涛之中。

良久,少年低喝一声,将火热的精华全部释放之后,微伏在少女身上粗粗喘着气。他是初次,难免生涩,但是持久已经算是好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身下少女早已被翻滚交替的快感弄得昏昏沉沉,几欲晕厥。看着她红透如同苹果的小脸,汗湿的散发贴在额际,他忽然感到心里生出一丝柔情,使他顺着那股心意,轻轻将她的额发挽到而后,露出一整张干净清秀的面容来。

这也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她的样貌。方才在甲板上,他只注意到她意图寻死的动作,为了掩饰内心突然而生的急切与害怕,他才以冷厉的音调及话语刺激她从那危险处跳回来。现在细细看来,她真的很小,看不出究竟有十几岁,好像只有十三四岁那么大,尖尖的小下巴没有多余的肉,看起来倒让人有点心疼。

“记住……”

少年忽然俯下身,唇瓣贴在少女小巧的耳边,低低说着,“我叫殷罗,你且记住!”

第07线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人刷卡进了房间。

琉璃色瞳眸少年一进来,便看到自己的弟弟与那个被自己开了苞的少女正在床上,下身还紧紧纠缠在一起。两人都熟睡着,而自家弟弟的右手,正占有性地与少女的五指交握,置在头顶,看起来恁是缠绵。

弟弟的脸埋在少女单薄的胸前,随着轻微的呼吸震动而起伏。少女明显是经受过另一番激情了,红彤彤的双颊,让人只想咬一口,尝尝内里的甜美汁水,那模样,甚是天真无邪。

不知怎的,他觉得自己有点气不顺。

他边脱下自己的衣服,一步步走过去。等到了床边,他也同样是赤裸了的,而胯间的巨龙早已高高挺立,在他越来越热烈的眼眸下,胀大得越发疼痛。

他毫不费力地将弟弟从少女身上架起。“噗”的一声,那两人身体相接处轻轻滑开,仍能看到那已经软下来的欲之根源,顶头还带着些许乳白色的液体,一滴一滴缓缓掉落在少女柔软的小腹上。而随着这般动作,睡梦中的少女下意识地嘤咛一声,原本张开的双腿不自禁扭动一下,交叠在一起。

将弟弟放在一旁床位上躺好,少年替换上位,双臂抱起少女两条修长的腿,就着原有的润滑物刺溜一下就进去了,随后不紧不慢舒舒服服地动了起来。

少女在睡梦中只觉身子晃晃悠悠的,揉揉眼睛,感觉到下体被什么探入,而后慢慢厮磨着,被填满的舒适以及有些不足够的感觉同时交织在一起,让她渐渐醒了过来。

又是他!

单白睁眼看到身上之人那双琉璃色的特别眼眸,只觉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气愤。

他拿她当什么了?先是不管不顾地破了她的身,紧接着又将她给了他弟弟!现在,现在居然又爬上来了!她到底算什么?兄弟俩共用的充气娃娃吗?

“你……呃……”

单白死死咬着下唇,一方面要让自己断断续续说出话来,一方面还要克制着不发出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免得他太得意,“你到底……啊……是,是什么人?”

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中间过程却被身上驰骋的少年折腾个半死。

少年得意一笑,是一个纯男性的笑容。“你只要记得,你的主人——我,名字是殷夺,就行了!”

说罢,他修长有力的腰臀狂猛一摆,不复之前的温柔挺进,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将荷塘柔弱的芙蕖雨打零落!

“啊……”

单白挣脱不开,又被死死撞击在某一点,终于忍耐不住地低泣呻吟起来。

热切的欢爱声,以及空气中越发弥漫的迷乱味道,终于惹醒了正在欢好男女身旁睡着的殷罗。他揉揉眼,发现自己哥哥就在距离自己十公分不到的地方激烈运动着,不禁有些不满道:“哥,你也太性急了吧!”

“怎么着?”

殷夺邪肆一笑,刻意浅浅退出,深深探入,一时间惹得单白嘤咛不停,满面绯红,双眼似要滴出水来的柔媚,“有意见么?”

殷罗怒,“难道不是你将她送过来让我享用的吗?这么快就要收回,是你太小气,还是当我太没用?”

殷夺握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将她的双腿高高架起在自己肩膀上,这样的姿势更加有利于强力的进出摆动。

“就当是……后者……好了!”

说着,他猛地怒吼一声,无比迅猛地更加快速抽动数十下之后,终于伏在少女身上,将灼热统统抛入少女稚嫩的花壶中,一滴都不浪费。

殷罗只觉不爽极了,忍耐着将哥哥推开,而不是一脚踹下床,握着自己已然等得不耐烦的巨大火热就要挺身入洞。

单白下意识地挣扎,“不……不要……我累……痛!”

殷罗难得软了心,有些笨拙地细细抚弄那确实有些红肿不堪的细嫩花瓣,在她耳边诱哄着:“乖,就一次,再忍耐下下啊……”

哄着哄着,便轻轻将自己的巨大滑溜了进去,随即摆腰抽动,满面红光,舒爽极了。

殷夺勾起唇角微笑。拿起床头准备好的湿毛巾擦掉自己下身的粘腻,索性他未着衣物,就那么光裸着走到屋子一角的吧台里,取出一瓶酒给自己倒了杯,尝了尝,道声口感还不错,向着大床的方位朝弟弟举了举杯,笑道:“庆祝童子鸡破身成功!哈哈——”还在靠双手?怎么能够爽?论坛声誉保证! 高级硅胶视频范冰冰下体真实状态倒模而成 高度仿真阴部外形,肤质柔软细腻!内置大颗粒突起,贴近女性生理构造,体验更真实感受...吞吐有致,不可抵挡!点击进入

回应他的,则是少年愉悦的低吼声,以及少女娇弱如同小猫叫的可爱吟哦。

第08线

接连两天的海上行驶,在殷家兄弟的纠缠和淫威下,果真做到了让她无法踏出房门一步。至于饭食什么的,都是每到餐时由神出鬼没的游轮服务生送至门前,在门外唤声“Room service”识趣地知道不能进去,自会有人出门来取。

余下的两天中,三人,哦不,应该说食髓知味的殷家兄弟以及被他们死缠着寻欢的少女单白,顶多稍稍顾及着尚且身体发育稚嫩的少女可能会承受不住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让他们在她身上满足极致欢乐。

Kingsize的大床上,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冰冷的吧台上,甚至浴室足够容纳三人的按摩浴缸中……无处不曾遗漏过三人的欢好痕迹。

花间高手殷夺,以及对这种人类本能越来越熟悉上手的弟弟殷罗,无时无刻不刻意细心调教着少女青涩干净的身体。而令他们惊奇的是,粗看之下少女青涩单薄的样子,却会在越来越疯狂激烈的性事中显现出无可限量的魅惑诱人之感!在她那纯真干净的胴体之下,究竟隐藏着多少开发潜能,会令多少男人都为之疯狂……这些,无不使兄弟俩好奇不已。

“呼……”

殷罗屈起少女的双腿,高高举起,身下重重探入,吐出欲望的至高点。而正使用少女缨红唇瓣的殷夺,也终于在少女温热的口腔内长长抒发了出来。

单白恶心欲吐,却被殷夺捏住下颚,硬逼着将口中所有腥腻物咽进肚子里去。无可奈何被灌了全部下去,她羞愤地瞪着他,后者还一脸邪魅地笑言:“这东西对你们女子可是大有补益的哦!特别是本少爷的精华,别人想要还不给呢!——小东西,看我多宠你啊!”

单白想唾他那个不要脸的一口,然而身上高高俯视着自己的恶魔,以及一旁殷罗那难以忽视的灼烈视线,都让她忍了又忍,才忍下那口梗咽之气。

她在等,等一个时机。所以现在根本不能做出丝毫触怒他们的举动。

所幸他们并不是那么反对她的瞪视之类的小动作,但只要不触动他们的底线,不做任何会不给他们保留颜面的事,那么他们便会稍稍温柔的待她,让她也少受些苦楚。

这几日,为了不让舅舅家担心,她会在一天中稍稍能够松口气的时候,给舅舅舅妈打个电话报平安,谎称自己风寒未愈,而不是失踪被人拐跑(其实也差不到哪去了)两个表弟倒是对船上各处都玩了个大概,电话中还能听见他们兴致勃勃喊着要四处探险的声音。

之所以行至圣 ?艾易丝要三天,其实是因为途中行经的路线要包含各大国内外的著名港口。这一行程包含了玩乐之旅,大部分的学生及随行家族都是富贵人士,游轮领航人员自然是不会吝啬那些船上费用,而主要是以学生及各家族行程满意为止。

这途中的三天,舅舅家也时不时地在某些大港口下了船,然后搭乘客机抵达下一个港口,以便再次登船。表弟们虽然因着家庭富有,也曾四处出国游玩过,但还不曾像这般紧凑刺激的玩耍,自是兴致非常。

所以……除了单白的电话,恐怕他们也快将她抛之脑后了。

三人刚刚结束一番肉搏战,恰逢到了餐时,神秘的游轮服务生在外敲门。当当当只三声结束,弟弟殷罗被长兄派去取东西进来。

殷罗打开门时,单白看到门外已经没有人在。殷罗推着闪着银色冷光的餐车进来,上面丰富的食物中间还立着两只纯白银打造的精致烛台,上端的烛芯已经点燃,发出温润的橙光。在餐车台的一边另有一只横卧着的蓝色妖姬,之所以选择这花,是因为恰好映衬今天所搭配的餐酒和它美丽的瓶身。不过也是由于知晓房间里还有女子在,所以这两天按照三餐都会送来不同的美丽鲜花。

殷罗拈起那朵怒放中的蓝色玫瑰,掐去长茎,走到床前,撩起被殷夺抱在怀中的少女耳边的长发,将玫瑰戴了上去。

殷夺左瞧瞧右瞧瞧,终于很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实在,实在是太……太丑了!”

殷罗站起身看了看,虽然很尴尬,很想一脚踢飞哥哥,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那蓝色妖姬,还真是跟小东西完全不衬。

微闭着眼,在殷夺怀中细细喘息着休憩的少女,慢慢平静下来的素白小脸,如果真要用花来衬托的话,可能更适合质朴干净的小雏菊,顶多再扎上一把满天星陪衬。蓝色妖姬实在太妖艳夺目了,娇嫩欲滴的花瓣衬在她脸侧,只让人觉得花比人娇,而人更加素净得好似墙上的白米粒一般。

殷夺将花取下,轻轻一吻那柔嫩的花瓣,又将花抵在少女微微抿起的红唇前。

看样子单白实在是累极了,到现在都没有醒。

殷罗看着她,扭头问殷夺:“哥,到了学校……该怎么办?”

殷夺站起身,将单白轻轻放在床上躺好,站起身向盘子里夹了一些单白爱吃的东西。虽然只是短短两天,但是他们已经有六餐外加宵夜都在一起用,自然会了解一些单白的口味。她的口味清淡,不喜欢吃过油过腻的,虽然对养生有益,可是也难怪身体那么瘦小,干巴巴的,没有几两肉。

“看情形呗。”

殷夺耸耸肩。

殷罗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音调略略提高。“什么意思?”

“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意思。”

殷夺并不多做解释,回身坐到床上,叫醒单白,一口一口将吃食喂给她。

第08线

吃了一点牛小排,两块抹茶口味的清淡点心,单白用手挡在盘子前,阻止殷夺的填鸭行为。

也不强迫她,殷夺换了盘子,自己又选些食物吃了,只觉体力回来,下面的战斗力也回升了,搂着单白就要再来一番。

单白推开他,“应该快到站了吧?该收整一下了。”

殷夺笑嘻嘻的,唇齿在她纤细的脖颈上慢慢游移,“时间还早呢……怕什么。”

殷罗斟了两杯酒,递给兄长一杯,抬抬手,“Cheers。”

单白用被单裹住自己,缓缓站起身,只觉双腿虚弱无力极了。在浴室中仔细冲洗着,她将手指狠狠伸入那个肮脏的地方,勾出那些他们留在她体内的秽物,神情凶狠,可是下一秒眼泪却流了出来。

粘腻的液体在白净手指的不停搅动下顺势流出,一点点沉入水底。同时涌出的还有一丝血痕,单白却像没有感觉到疼痛似的,仍然对自己狠狠用力!

她抠弄的自己都感觉到疼痛了,可是却仍旧觉得无法洗清自己。太脏了……她无法忍受,也该不用再忍受了!

单白裹着浴巾出来,殷家兄弟搭着臂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一同进了浴室。

单白慢慢走到床边,看着餐车上摆放有些凌乱的刀叉,还有快要烧尽的烛台隐隐露出底部的尖端,忽然像发了疯一般狠狠撞在餐车上!

“噼里啪啦”震天响的碰撞声后,餐车被推倒,所有盘子用具散落一地,还有那些食物残留全部砸在她身上,再次染污了她。

可是她不在乎。

她趴在地上,眼前是一把锋利的餐刀。她眯起眼,有些费力地抬起手臂,指尖稍一用力,将那餐刀推进床下。

恰在此时,殷家兄弟从浴室冲了出来。看到眼前一片狼藉,立刻冲上前来,一左一右扶起她。殷罗上下瞧着,猛地发现她的右腿上被一旁碎裂的瓷片划出长长一条血痕来!

那伤口并不深,但是长度实在令人咂舌,几乎从她大腿外侧直直划到内里 去,形成一个半圈。也正是因为并不深入,血慢慢涌出,不多,而单白也是直到这时才感觉到疼痛。

殷夺一把将她抱起,放在床上,殷罗则翻出房间里备用的医药箱,取出伤药和干净纱布,细细为她包扎伤口。

一切都拾掇完了,殷夺才怒不可遏地骂开,伸出手却又打不下去,只能改成重重点着她的脑袋,“你在想什么?想死吗?就这么想死?”

单白正迷糊着,又被他戳得有些发晕,迷迷糊糊回答:“我,我头晕了……”

殷罗在一旁捧起她的小手,翻看掌心有没有擦伤,又用干净湿毛巾轻轻擦拭她掌心的污脏油腻,脾气还算平和地对兄长道:“你看她那个傻样子,就知道她平常都不会带脑子出门啦!”

额,原来殷罗不是不气,而是将发飙形式转为指桑骂槐。

单白嘴一扁,委屈极了,“都是你们!每天都这般摧残我,我哪还有脑子记得住事情?”

殷夺挑眉,伸出手指在她大腿上的伤处轻轻一戳,就够她哇哇乱叫半天了。不过看她确实没心没肺,被他们爱得太疲惫的样子,又心软了,于是放低了声气,但还是带着一丝警告意味:“以后小心点!可别把自己玩昏了头,忘了你还有个舅舅呢!”

单白抬眼,立刻眼睛里浮上水汽,含着愤恨。

她敛下双眼,咬牙道:“我知道……我知道自己还有把柄在你们手里……一定要,跟我一遍遍提起么……”

殷罗抬眼看着兄长,两人交换个眼神,然后哄她:“好了好了,不说了!来,我们带你沐浴。”

不由分说扒下她身上已经沾了油腻灰尘的浴巾,又拨了电话给服务生清理屋子,便扛着单白进了浴室,再次来上一场鸳鸯戏水。

不过在浴室中一番苦战之后,单白的伤口有些恶化的倾向,甚至只要一碰到她的伤腿便哀叫不止。两兄弟没办法,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单白却也无可奈何。

单白躺在床上,瞧见殷夺取了杯水,手中攥着什么向自己走来,不知怎的,忽然心底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说不清是为什么,可是看到他的动作他的眼神,下意识地令她想逃。

殷夺递来一枚漂亮的水晶糖果,示意她张口含下。

那糖果散发着清新甜蜜的水果香气,很是勾人食欲。单白自小到大从没有吃过多少糖果或是巧克力,那些对她来说是见都难得一见的奢侈品,可是现在面前就有这么一颗,虽然如此诱人,却仍然犹豫着,才慢慢含住。

喝了口水,将那不算太大的糖果嚼碎了咽下,殷夺亲眼见了,笑着摸摸她的脸,道了声:“小东西真乖!”

那是船上特制的紧急避孕药,就是为了在事后,给那些贪图享乐而将种子留在女体中的客人使用的。方便,快捷,效力强。严格说来,也算是与最初那催情禁药配套的同一体系产品。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以及单白也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她虽然已经变为女人,可是因为常年累月在父亲的淫威下担惊受怕,导致她的生理紊乱,到十六岁仍然没有来过初潮,而现在又服用比普通避孕药更加强效的特质药品……这些后果,现在他们都是不知道的。

单白隐约感觉到什么闷在心口,不好的预感,可是她并不懂这么多,也只能听之任之。不多时,门外传来礼貌而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同时提醒着——游轮即将靠岸。

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第09话 学院初景

“我……”

单白吞了吞口水,终于下定决心,不怕死地开口,“我想……跟舅舅家一起……”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看到两少年不约而同冷冷扫来的视线。

殷夺有些不耐烦地带动她不情愿的步子向前走,看她仍然不动,干脆一把将她抱起,“再啰嗦,我就把你丢海里去!看看到时候谁会更丢脸!”

殷罗在一旁浅笑。轻轻勾起哥哥怀中小人儿的脸,他的语调中却尽是轻松的威胁,“也就我脾气好些。若是惹的我哥生气了,啧啧,小东西,你的伤……恐怕一时半刻都好不了了呢。”

单白低下头,再不吭声。腿上的伤是她的保命符,也是“护身”符。

可是,就这么任这俩大少爷明目张胆地带她走一路,她的名声,想要的低调和自由……切,早八百年就已经没了的东西,现在还敢奢望,还敢抱怨?

她也不过是,想要好好活着而已。

殷罗看出她委屈别扭,那小样说多可怜有多可怜,于是稍稍放软了语气道:“别……咳咳,别担心,你亲戚那边我们已经派人说了,知道你这里有人顾着,再不放心也得放下心来。”

尾音一转,却又恶狠狠地,“——别想着逃离我们身边!就你那点小心思,省省吧!”

“阿罗!”

殷夺瞥他一眼,“作甚那般严厉?看把小东西吓的。”

说着,殷夺双臂更是搂紧了怀中少女,却在只有身边殷罗能看到的角度,兄长的一只手沿着少女背部的轮廓弧线慢慢滑下,溜到被长长的裙摆遮掩住的翘臀那里,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下。

单白不由自主低低叫了一声,被他越来越放肆的手指弄到无力,只能细细喘着气,将头埋进怀中,做个委屈的小鸵鸟。

“哥,小心别碰到小东西的伤!”

殷罗在旁边有些紧张地叫了一声。

兄长丢给他一个“用你来提醒我?”

的眼神,然后迈开大步,上了岸。

殷罗紧随其后。

据说圣·艾易丝的大概位置,是在南太平洋的小群岛上。但由于周遭零星小岛甚多,除了学校通用来往的船只、直升机等,一般能够获得允许并知晓通路而入的,唯有为学院内那些高贵富家子弟来往传递讯息和所用物品的各家族专用交通工具。

这么说,对于她来讲,如果想要离开,也只能搭乘航远号才行么……

“小东西,在想什么?”

一旁殷罗紧紧盯着单白失神的眼,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单白将头埋进抱着自己的殷夺怀中,嗫嚅着:“我想……想……想我舅妈了……”

那声音实在太微弱,又被埋在衣服里,殷罗隐约听着,看看哥哥轻哼一声,也就不再问了。

三个人走到接近学院大门的位置,那里已经有数十名学生不紧不慢地自停机坪的位置走过来,准备进入学院。

这是圣·艾易丝的规矩,在开学之初只能步行进入校园。待开学之后,爱怎样炫耀专车接送的权利全随己便,但此刻——并不允许。

圣·艾易丝学院所处圆形小岛,被划分为三大部分,其一便是出海的港口,用来停放航远号,是为学院开通的水路;第二部分则是位于港口斜后方的巨亩停机坪,各家族选择此方式接送学生,便会在此停靠与起飞;第三部分,也是最主要、占地面积最大的,便是学院主校区。

学院也被分成三部分,中心才是教学区和宿舍楼区,左侧是独立的餐饮供应院子,聘有众多米其林三星大厨,并且每日里还会通过航远号和商务飞机运送各种新鲜名贵食材,绝对保证学生不出校园不出小岛,也能享受到世界各地的丰富美食。

学院右翼院子,却是一个神秘的地方。

殷夺这般说着,却到此戛然而止,只是微微挑眉看着单白。

单白只觉周身有些发寒,不禁讷讷地问:“怎么不说了?”

殷夺未搭腔,一旁的殷罗阴测测地咧开嘴角,“小东西,只要你记住,不要犯错,就不会见识到右院是什么样子了。”

单白打了个哆嗦,为那话里的寒气。

心底越发明白,他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连好都称不上吧)不过是建立在肉欲上。她必须保持一切小心,才不会因为所谓的过错而被他们两个打入无底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殷罗在一旁看着哥哥抱着单白走了一路——当然,也看到哥哥没少吃人家的嫩豆腐,不禁有点眼馋,撇着嘴角对殷夺道:“哥,你手酸不?要不换我抱会儿?”

殷夺吊高眼角,哼了一声。不过,他那双琉璃色眸子光华流溢,明显看得出并没有气恼,说了句“接好”便真的将怀里的小东西放到弟弟早已伸出的手臂上。

然而一旁忽地有人大步冲过来,直直撞在殷夺的手臂上。饶是殷夺训练有素,被猛然撞击那么一下子也难以忍受,手臂不由得一颤,眼见着单白就要掉落在地,而距离弟弟殷罗的手臂还有一段距离!

第10话 他的地位

身旁忽地有人直直撞击过来,清晰可见的怒意,使得一瞬间殷夺手臂麻木,松开环抱少女的双臂!

“你——”

殷夺大怒。

而殷罗错愕了下,随即忙不迭冲上前要挽救回来,却眼见着被忽然插进来的一个人影抢了先。

殷家兄弟俩定睛一看,倒是笑了。

单白捂着心口,惨白着脸。方才那种直直掉落,飞速体味着地球引力的感觉还只是其次,如果真的就这么摔下去……她不确定,自己还有体力、有勇气和生命去体会一次失重效果!

然而此刻,她又是被谁揽在怀中呢?

单白慢慢抬起头,入眼的,却是一张盈满怒气的脸。那张男性面孔很是棱角分明,刚硬的眉,个性的眼,深黑色的眸子中写着明显的愤怒和蔑视,却……不是对她。

她轻轻舒口气。顺着那人的视线望过去,却见一旁一个陌生男孩在撞了殷夺之后,仍然高昂着头,悠哉而又高傲地向前走,身后仆人亦步亦趋地跟着,满脸小心谨慎。

抱着单白的少年将她丢给殷罗,当即伸脚对着那下巴快要昂到天上去的男生狠狠踹过去!

殷夺拍了拍手臂,确定只是一时撞到手臂上的痛筋儿,没什么大碍,才放下手,细细看了看单白渐渐恢复一点的惨白脸色,原本因为好友出现而稍稍平息的怒气立刻又冒出了头。

那不开眼的男生被陌生少年一脚掼倒,又气又急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面前三个少年大骂:“你们知道本少爷是谁吗?居然敢对我不敬,看我不……啊!疼,疼疼疼——”

陌生少年一掌捏住那男生的整个拳头,轻轻松松动动手指,便叫对方满脸惨痛地直喊娘。他冷笑,“靠,老子长这么大,还头一次有贱人敢指着我的鼻子骂!”

殷夺轻拍手掌,简直乐不可支,“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他慢慢走上前,明明漂亮的脸上满面都是灿烂笑意,却忽然发难,倏地一脚蹬在那男生肚子上!

男生“嗷”的一声惨叫起来,可见殷夺真是下了狠手。

殷夺自认从来不是什么善茬儿,绝不可能忍耐自己的脾气,更别说人家招惹到自己头上,还有什么不应战之理!——虽然,他根本没将眼前这个有胆惹、没胆受的胆小鬼当成对手。

那男生的仆人在后面都吓呆了,根本不敢靠前,眼睁睁看着主子被虐。

陌生少年早已放开捏制住对方的手掌,任凭对方死狗一般瘫在地上。殷夺则伸脚,轻柔地踩在那男身匍匐在地而露出的后背,慢慢拧转着鞋跟。

殷罗瞥了一眼地上的人,以及不远处傻愣着的仆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明显带着极浓重的嘲讽意味,“哥,煜,这家伙是个新生。”

“哦?新生啊……”

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冰冷笑意,殷夺低头望着那男生贴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已然沾满灰尘的脸,“难怪这么不识趣儿!”

“你,你们到底……是,是什么人?”

那男生紧咬着牙,哆哆嗦嗦终于将话说完整。

凑近那男生,殷夺笑眯眯地不答反问,“你呢?你叫什么?说说,看看你是哪家的少爷?”

不远处的单白,听到他这般语气已经感觉到周身寒冷,不禁向殷罗的怀中躲了躲。

而那男生还不知死活,瞪着眼大吼:“我是大名鼎鼎王家的继承人,王木鸣!你们居然敢跟我王家作对,你们等着——”

“真可惜啊……王家?没听过。”

殷夺失去兴致,就着踩踏男生的后背,取出洁白的丝帕擦了擦本就干净的鞋面,将那用过的帕子丢到男生面前,对陌生少年道:“煜,交给你了,随你的手下怎么玩,别染了脏就成。改天跟骁说一声,我不希望再看到学生名册上出现王……王什么来着?就是那个名字。”

陌生少年微笑,锋利的棱角稍稍柔和了面上那些暴戾之气。向着殷夺走掉的背影打了个手势后,他朝着地上满面惊惶的男生吹了个口哨,招手示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数名黑衣人将之拖走,当然,也包括那个可怜的仆人。

单白仰头问殷罗:“你们……是什么人?”

殷罗还未答话,殷夺先凑过脸,故作满面淫邪地摸了她的小脸一把,淫笑道:“当然是……你的情人啊!”

单白刚要说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方才那个陌生少年的声音,说着什么“是先来个满清十大酷刑之一呢,还是玩人彘花瓶插……不好不好,这么个选择太便宜你了……”

“你们……”

低低的声音,似乎对他们的答案并不抱有任何期待,“要怎么对那个男生?”

殷罗只是简单说了句:“冒犯我们的人,我们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

殷夺笑道:“如果就这么被触犯了,日后在学院里我们还有何面目立足呢?”

说的好像自己多可怜,可是下一秒,他的眼神却是盯着单白,“知道了吗?”

单白被那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根本不记得自己嘴上都应了些什么词儿。

她低着头,只是在想——殷家兄弟,包括方才那个陌生少年“玉”还有他们口中的“肖”……到底,都是些什么身份的人?

第11话 谁的心思

沿着正门大道进入学院,单白双眼不住打量四周环境。

方才便看到,虽说三个院子是紧邻着的,但四周的树景巧妙地将两个外侧院子遮掩了起来,单白无论怎样都看不到那黑幽幽的树林之后,两个院子的进入通道。

学院正门是一扇高而阔的开放式欧风大门,尖尖的顶,精致华美的雕栏花纹。沿着大道走进去,不远处在路的中央交汇处,则是一泉驻有高大雪白雕像的巨型喷水池。举目远眺,层峦有序的树丛掩映着高高低低的华丽屋顶,这个学院,充满了奢华异彩的欧式风情,极尽绚丽与高调。

三个人的步速并不算快,但渐渐的周遭同行的学生越来越少,直到渐渐无人并行。

“这是惟有我们才可以聚集的地方。”

殷罗是这般解释的。

他……们?

还有谁?

大路转弯,穿过层层幽静的树丛,伴着两侧青草幽香与微微的花朵芬芳,前方渐渐开阔,露出明镜般的湖面。

那湖面积不大,在殷家兄弟看来,不过是加大版的游泳池。但是这湖的周遭景观设计极美,以不可计数的素白鹅卵石一点点铺平湖边的小径,让人可以在一边静静行走赏玩。湖面斜对着时日最好的午后阳光,日光以恰恰好的角度倾洒下来,映照在湖面上,恍如撒上细碎纯净的金砂,随着路人每每变换的位置,都能看到不同色泽不同程度的璀璨光华。

湖水极清。澄澈的水波,随着微风荡漾开去,好似骤然拨乱的心弦,美得让人几乎窒息。

经过湖边时,单白为那不知用了多少人力物力以及财力打造出的华丽美景而心动,几乎想要跳下地,伸手试探着拨弄水花,感受内里的清凉柔润。可是下一秒,却又在心中微微感叹:这就是不一样的世界,金钱与权力所能打造出的华丽,仿佛世间万物都能以此种手段呈现给这些身家富贵的人……

几欲沦陷。

也不过是几乎而已。

单白静下心来,闭上眼睛。

“累了?”

耳边听到殷夺低低的探问声,她没有理会,呼吸越发平稳悠长。

“哥,她睡着了……”

“你小点声!”

呵斥,却是降了又降的轻微音调。

“哥……还满宠着她的么!”

带了点委屈,还有不甘的声音。

单白微微撇嘴,不动声色。

她不敢睁开眼,也就没有看到,殷家兄弟俩沿着湖边小径走过去,掩映的树丛后,那几栋散落有致竖立着的豪华别墅群。

兄弟俩走近左首第一间,门外,精干的中年管家恭谨守候,已然等待多时的模样。一行人走进屋里,管家知机跟上。

“最近有什么事么?”

殷罗问道。

“回二少爷,最近没什么大事,不过昨个儿骁少爷派人拨来电话,问不久后聚会的事,两位少爷打算如何准备。”

“聚会?”

殷罗皱着眉头,“日子不对啊!怎么现在就提起了?”

管家低头忙道:“少爷们这几天在船上,许是不知,不知怎的,骁少爷决意此次临时更改日期,而这一次的主办,将由原本的煜少爷变成两位少爷……”

“靠!”

殷罗低咒一声,“骁在搞什么?也不提前通个气儿,催人命啊?”

“小声些!”

走在前边正要上楼的殷夺,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殷罗在后面,撇嘴加皱眉完全无法表达他内心纠结的情绪。

怎么说呢,毕竟这个女孩子最初也是哥哥发现的,哥哥先享用了她,觉得好用了,想着要给他这个做弟弟的尝尝鲜也无可厚非,他殷罗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可是为什么,心里隐隐一角,总觉着哥哥占有性地抱着她的画面……那般刺眼?

殷罗感到心尖上像被什么扎了一样。在看到哥哥头也不回的,却是为了那个仍算陌生的女孩子那般呵斥自己时,他觉得,有什么被侵犯了,有什么……被改变了。

原本对于少女的感觉,带着一点点自己第一个女人的恩宠,可是那一瞬间,他只能将一切归结为……她——夺走了原本只属于自己的哥哥。

殷罗呆呆地立在原地。

一时间空气里只有难耐的静默,惟有轻而稳健的脚步声回荡在螺旋式楼梯间。殷夺见无人跟上,猛地回头一看,见弟弟和一脸尴尬的管家正呆站在楼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禁有些不悦。

“管家……管家!”

殷夺低声唤着对方。

管家忙赶前越过殷夺挡在那里的身子,忙不迭跟在殷夺后面,低头敛目,夹紧菊花,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看管家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殷夺想发火也发不出来,更别说还得小心看顾着不要吵醒怀里那个,于是稍稍清了清嗓子问道:“给她安排个房间……管家,你可得办好了!”

“是是是……”

管家连声道。

这一整栋别墅,内里大大小小的房间多了去了,可是现在要被安排住下的,可是向来不曾往别墅带过女人回来的少爷们……哦不,只是风流性子的大少爷,“特别”、“关照”下来的一名女孩子……这住哪间房,住的品质保证……可都得细细琢磨着呢。

这样想着,管家耳朵里又听到大少爷略带着些不自在的声音正说着什么。

“……咳咳,她吃的清淡,以后吩咐厨子不要做那些太过油腻的,她说吃什么便随着意思来,但切记不能允她吃的太少,若我们不在,看着也要让她多吃些,将身子养胖……”

管家在心里微微苦笑:养胖做什么?难不成还能宰杀了吃掉?

第12线

耳边听到殷夺与管家说着什么,边离开房间,将声音一点一点掩在门外。

单白轻掀眼睫,眼神清明。

房间很大,这栋别墅也极大,关上门后外面的半点声音都听不到,可见隔音效果极好。单白重又闭上眼,强令自己睡下。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睁开眼时,外面的天色已然染上半边绯红,身侧她的包包里忽然传来一阵震动。

她从包里取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舅妈的号码。

“舅妈……”

“阿白,你在哪里?”

舅妈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可见的关切,让单白感到心里暖暖的,“我和你舅舅已经安顿下来。这好些天都没看到你,喊你去玩也不见你出门……是不是跟舅妈不亲,不愿意跟表弟们在一起啊?”

听着舅妈关怀中带着点调侃和佯作的怒意,单白不禁在电话一头轻笑出声,忙讨饶道:“哪能呐舅妈,这几天可能是海风吹得重了,加上我体质就这样,总是小感冒不断……”

说着说着,她只觉鼻腔里一股酸意,就着发热的眼眶有什么要夺路而出一般。她忙清了清嗓子,嗓音微微扬起,发出高兴的调子来,“不说这个了……表弟们想不想我啊?”

舅妈在电话那头唤了声,表弟们齐齐在那一端欢快地喊着小表姐,而后又隐约听到舅妈低低呵斥他们没个正形的叫法……

这样的声音,带着亲人间虽然尚未完全熟悉却能假装起来的亲密,即便是假的,即便是幻影一般的……可也是在这三天里,除却压低但难耐的吟哦尖叫声,除却那只需贡献出身体和本能的性事……抛开所有让她感觉到污秽和迷乱的东西,唯一的,能够让单白感觉到心还是热的,人还是活的!

这样想着,听到那头舅妈说着:“……阿白,不知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舅舅舅妈带你和表弟去吃晚餐呐?”

单白瞥了眼奢华的房间,脑子中一片混乱,想着各种借口,然而无论如何都无法圆这个瞒天大谎……最后只得压抑着心慌意乱地回答:“舅妈,我……我下了船之后,有人带着我找了个地方休息,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出来。”

急急忙忙挂了电话,单白不敢多说。她知道自己语焉不详,自己说的话实在太大漏洞——她被殷家兄弟带着过来的一路上,哪里见到有学院的人如此热情,还能将来者的住宿都一并安排了?

根本没有。

可是她能怎么说!她说的,又哪里是谎话!

此刻她只觉心里一阵又一阵地发堵,那么难受,那么……恶心。

从床上站起身,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单白单手扶着墙,静等头晕的感觉过去。

下楼才发现,殷家兄弟和管家都不在,让单白舒了口气,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要与舅舅家一起吃饭的事情。

那两个有着天使般漂亮面孔的魔鬼兄弟,只要她一提起舅舅家,便怒瞪冷视的,根本不顾她任何想法和请求,恐怕真要让他们知道了,又会想尽办法将自己禁锢起来,绝不允许自己和舅舅家出门吧……

与舅妈约在正门大道处的喷水池那里,舅妈也是体贴单白从未来过这里,怕她迷了路,这才选了个标志性建筑物。只要是从学院唯一的正门进入的,一定都会记得那个高大雪白的雕像。

单白赶到时,舅舅家的人都坐在房车中等着她。她忙坐上车,身边就是舅妈,一见到她上下打量着,带着点关切道:“阿白真是病得厉害了,看这小脸精瘦的,真叫人心疼!”

单白微微一笑,“已经好多了,舅妈。”

舅妈看了眼她,有些大惊小怪地道:“啊,都怪舅妈!那天匆匆忙忙就出了门,也忘了跟你说声,准备着些衣物……咦?船上应该有准备好的衣服啊,阿白,怎么没换一身?”

单白脸上客气有礼的微笑僵了下。她身上仍穿着那日上船时的一身衣服,洗得有些发白的中袖T恤和简单干净的白裙子——她知道,自己的样子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极为土气的,却已经是她最后的坚持了。

对于这个话题,单白只是微笑和轻轻摇头。舅妈这样年纪的人早成了精,自然知道什么问题可以问,什么话题不需要再提起。

单白微微扭头,看到沉黑的车帘掩映下,始终没有说话的舅舅。他的神色平静中带着阴霾,仿佛天生生就了一脸的阴云,让人看着就感到阴沉得害怕。

可那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司机驾车出了学院,一路向左行驶,沿着车道进入位于学院左侧的宽敞院子,直到在一个宴会大厅的正门前停下。

学院的左翼院子虽说是供应整个学院饮食的后厨总部,可实际上那个院子只能属于后院,是不允许进入学院前院的。而眼前这个宴会大厅,临近左翼后厨院子,但实际却并不在后厨院子里,而是分开设立的。

宴会厅的功能,则是在每一年度开学前,招待各方家族来人之用。虽说平时也会接待来宾,但事实上学院学生平日里的三餐饮食,都是由专人负责配送至每间学生寝室中,学院并没有专门设立的食堂。至于像殷家兄弟所住的独立湖边别墅,更是拥有自己专属的厨师,开自己的小灶。

一行人下了车,舅舅舅妈走在前,单白想着多多与表弟们接触, 却在下车时,大表弟若有似无地碰撞她一下,不重,然而随后二表弟横冲直撞地冲下车,直直撞上单白!

偏巧那一下,正磕在单白腿上的伤口处,痛得她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声张。方才沿路从湖边别墅直走到喷水池,已经又累又痛得折磨她许久,这一下猛的碰撞,几乎让她痛极呻吟出声。

抬眸,却惊觉表弟们森冷的眼神。

“土包子——”

大表弟冷哼一声。

未等单白露出任何惊诧的表情,二表弟一手将她拂开,“别挡道!——什么表姐?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穷丫头,真是……有失身份!”

说着,两个人便迅速跑上去追着自己的母亲。

一只手紧紧掐住未伤的左腿,单白敛下眼眸,静静跟上。

第12线

宴会厅富丽堂皇,然而单白已经无心去欣赏。

餐品采用自助选择的形式,厅中已有好些宾客正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吃边聊。看他们的样子,不管是认识与否,也都要攀上话头,为自己家族企业的利益而笑里藏刀。

舅舅端着红酒,已然加入那些人的行列,舅妈则走过来,看样子是来找两个表弟的。见到独自站在一旁的单白,舅妈不禁有些恼怒地瞪着两个小的,“你们两个怎么做弟弟的?就这样把姐姐撂在这里,不管?”

单白忙道:“没事的舅妈,我可以——”

“表……姐……”

大表弟开口,扑闪扑闪的眸子映出森冷的寒光,“妈说的对,我和德实在是太‘忽略’小表姐了……”

“不,不用……”

小表弟笑眯眯地接口,神情天真可爱,“是啊,小表姐没怎么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吧?我们做表弟自然要伴着,免得某些人丢了份子呢……”

舅妈一个爆栗敲过去,却是带着宠溺笑意,“胡诌什么呢!你们带着表姐好好的,我先离开下。”

舅妈走后,单白眼见两个表弟对着她呵呵冷笑,不禁退后一步,讪笑着摆手,“两位表弟不需要顾虑我……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两个表弟上前一左一右拉住她的手臂,假意亲切道:“表姐怎么可以这样见外呢!我们该有多伤心啊……”

他们将她拉扯到餐桌前,一人拿来一个盘子,夹了些菜品乱七八糟叠了起来。原本精致的美食,却被他们恶意的捣弄,成了盘子里的抽象画,看起来惨不忍睹。

“表姐,吃点填填肚子吧……”

大表弟“温柔”地笑。

单白无奈地勾起唇角。

何必呢……那么多年,在学校同学间的欺辱,在一次次搬家前后周遭邻居孩子的白眼下,她所承受的,哪一件哪一桩不比两个表弟的道行高深呢。可是那么多年她都忍过来了,还会在乎这么一点点小孩子的报复么?

她想抽身离去,但抵不过青春期男孩有力的臂膀。

“何必呢?”

她终于长长低叹出声,脸上失了平日里包装完美的精致微笑,“不喜欢我,不希望我介入,大可直接说就好,那么我便离开也没什么,何必——耍这些小孩子的把戏呢?”

两个表弟看到她这副模样,毕竟还是小孩子,倒是有些犹豫了。虽然禁锢她的手没有放松,却听到大表弟有些犹豫地问道:“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单白心里一震,却是微笑起来,“在房间里啊!——没有出去过,一直养病呢……”

然而心里却是一疼,连带着腿上包扎好的伤口,似乎也呼应地隐隐作痛着,一丝一丝的痛楚挑弄着虚弱的神经。

“算你识相!”

小表弟嗤哼一声。

她听得分明,这是在说船上那三天,她没有掺和舅舅一家的家庭旅行,所以……为了这个缘由,两个表弟有可能放她一马。

单白轻轻动了动手臂,感觉到他们的禁锢松了些,知道他们原本厌恶她的心思稍稍抑制了些,于是轻松摆脱,自己找了一个盘子夹东西吃。

看着她优雅得好似上流社会千金小姐的吃相,两个表弟不禁有一丝恍惚。这个小表姐……真的是来自于母亲口中,那个卑贱的家庭,那个下流卑微男人的女儿吗?可是她的一举一动,虽然带着些许晦涩,却是让人看着赏心悦目的优雅和有礼,实在不像一个贫苦人家出身的……

“表……表姐,你决定——”

犹豫半晌,小表弟终于开口发问,却被一个突兀插进来的音调打断。

“小……咳,阿白,你怎么在这儿?”

那熟悉的语音入耳,单白猛地转头,看到缠绕她数天的噩梦……渐渐走近……空气里似乎越来越强越来越炽烈的气息,透过那人凑过来的身影,将她的惊惧和躲闪压在如来的五指山下。

无法翻身,无法逃脱。

连挣扎都是梦幻……

值得庆幸的是,来者是殷罗,而不是他那个邪佞的哥哥殷夺。所以在看到她竟然会出现在宴会厅,殷罗好歹还顾及着点面子,没有冲上来追问,也没有……在看到她身边紧紧围着的男孩时,眼中释放出战争即将开始的狼烟。

那渐渐蒸腾着炽烈红炎的眸子……并不是她的错觉。殷夺只是没有上前,只是让弟弟上前打头阵,只是站得远远的瞪着她……而已!

周身仿佛通了高压电流,一遍遍强力流窜过脊背,瞬间带出满顷的冷汗。单白感觉到自己骨头里都在颤抖,遥遥那双满是掠夺的眸子,让她根本无法直视,也根本不敢去想,自己被抓个正着,会有什么下场!

“表姐,他是……”

许是较为成熟稳重的大表弟,看出单白与那陌生少年之间似有端倪,不知怎的,竟然微跨前一步,半挡在单白身前,带着一丝警戒地问。

这话是问单白,但眼神却直直盯着对面的少年。

殷罗微微一笑,指尖擎着水晶杯子,内里深红的酒液波平如镜。“我是阿白的朋友,你们便是她的表弟么?幸会。”

小表弟性子活泼,虽然好奇为什么哥哥忽然神情变了,但看到眼前浅灰色瞳眸少年气质特别,长相亦是极为中性的精致美丽,不禁产生一丝好感,问道:“你也是这里的学生?”

殷罗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们是……新生?”

小表弟还未点头回答,单白却不由自主心尖一抖,为了那句似曾相识的话,手下不自禁地拉过两个表弟,直直望进他的眼底,带着丝祈求,一字一句地道:“他们还小……”

殷罗举起酒杯,对着她饮下一口,杯沿边缨红的漂亮唇瓣向她微启:“担心什么……”

下一秒,却又对两个表弟客气地道,“我已经高三了,是你们的学长。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我是殷罗。”

两个表弟还小,虽然也懂得一些世家的复杂,可由于在原先的学校里惟有他们称王称霸,也就不会了解到世界上还有太多他们家所惹不起的人物世族。他们不懂得“殷”这个姓氏所代表的意义,但最起码还知道他们初来乍到,不能跟前辈硬碰硬,于是乖乖齐唤了声“学长”“嗯。”

殷罗笑笑,指了指前方贵妇人那一圈,“你们的母亲正在找你们呢,还不过去?”

声调中带着威压,颐指气使,以及猛然间展露出的凌厉。

表弟们互看一眼,虽然不愿,虽然心有疑虑,但仍是走开了。

唯留单白,面对眼中渐露嗜血光芒的野兽。